第二章7

他開始慢慢融入人類的世界,重新做回一個人。他識得了人情世故,人性的險惡和狡詐他都嘗變了,唯獨沒有嘗過人性的善良和溫暖。或者說,沒有再次的嘗過,如果說那個不愛說話的老乞丐帶給他的算是溫暖的話。

既然他的世界之中都是險惡,那爭鬥那是在所難免的。後來與人相鬥中,他發現,對手的手中都多了些兵器。也許以前人們並不把他這個野人放在心上,也許他們並不擅長兵器。

使用最多的兵器是劍,那是他將近十八歲的年紀。這時他才知道,還有一種兵器叫做劍。

這種叫劍的兵器可以使人在相鬥的時候憑空增加許多的威力。

他雖然從來沒有練過劍法,但是與人交手以後,他總能記住別人的動作。有時一下子就會明白其中的訣竅。他似乎明白了,這都是那篇殘卷的作用。有時候,他雖然還不明白別人招數中的訣竅,當他將那幾篇殘卷重新讀過的之後,就會豁然開朗。即使到最後仍不明白,他將這些動作,做的絲毫也不比別人差。就這樣他的劍法,越來越厲害。

當他一點點的調查出自己的身世之後,對雪山派,對父母的怨恨如同被積壓許久的乾柴一樣,一個火星瞬間將其點燃。於是,他來到雪山派中,開始了那場讓雪山派實力大減的殺戮。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終因寡不敵衆,自己也受了傷。

隨後,他又回到了山中,遠離了人類的世界。他將雪山派的所以招數想記在了心中,苦思冥想破解之法。雪山派的武功經過百餘年的千錘百煉,多少才智卓絕的高手去蕪存菁,這纔有了雪山派如今的武學。這是何等的高深精妙,等到他將所有的招數破解之法都想到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

當他重新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了信心,任何雪山派的武功,他都能輕易地破解。不管對手有多少,他都不會再寡不敵衆。他等了二十多年,終於到了這一天,怎麼會輕易放棄。

郎嘯天冷冷地道:“如果你經歷過我的一切,你還會這樣說嗎?”

林中天道:“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可以肯定過得很不好。古語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想要怎麼樣?那也由得你。”

郎嘯天道:“少說廢話,拔劍吧!”

林中天道:“那好,請!”

林中天拔出劍來,這把劍是雪山派創派始祖所用,鋒利無比,乃是天下罕見的利器。由雪山派掌門一代一代傳下來,若非重要的戰鬥,輕易不用。林中天上次使這把劍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年前。此次將這把劍拿出,足見他對對手的重視了。

而郎嘯天所用的劍卻只能用簡陋來形容了。鐵鑄的劍柄連接着烏黑的劍刃,說是劍柄其實只是一段稍粗些的鐵棒,連護手也沒有。

其餘的雪山派弟子在一旁看着,這些人之中,除了柳窕之外,修爲最高的就是衛揚了。衛揚看着大戰一觸即發的兩人,閉上眼睛,那日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心中只道:不行的,我一個回合也走不了。師父呢,難說的很。

兩人對視良久,林中天長嘯一聲。身子似離弦之箭一般,快速彈出。一道寒光已直逼郎嘯天面門。郎嘯天不慌不忙,鐵劍斜指。看似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有兩個作用,既保護了林中天想要攻擊的位置,又直中林中天的要害。

衛揚心中叫道:不好!他知道如果換成了自己,郎嘯天的這把鐵劍非刺中自己的心臟不可。雖然他也知道與郎嘯天相鬥的師父,未必躲不過這一劍。但他仍是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彷彿自己已經被刺中一般。

林中天終究是劍術名家,修爲自然要比衛揚強了許多。危急之中,又換新招。如此千鈞一髮之際,換招絲毫不見慌亂。出招的位置勁道,拿捏的恰到好處,好似是事先想好的兩招一樣。凝重迅捷,兼而有之。

郎嘯天隨機應變,鐵劍變動方位,改爲橫削。又一次將對手的攻勢化爲無形。一個快,另一個也快。林中天催動內力,劍招一招比一招快,一見招數不能奏效,立時另換新招,中間毫不停歇。彷彿是所有的招數混成一個大招一般。

雪山派弟子見林中天將劍法使得如疾風,似閃電。自己平日難得見到他如此使劍,今日得見,都叫起好來。只不過有的發之於聲,有的藏之於心。

這些人之中,只有兩人暗自擔憂,一個是柳窕,一個是衛揚。他們知道,林中天雖然看似佔了上風,但卻隱藏着極大的危險。

原來,林中天聽得弟子們對對手的敘說,以及今日出招試出郎嘯天的深淺,知道他對雪山派的武功十分了解,若是一招一式的拆解,自己非處在下風不可。所以將劍法使得極快,以達到迅雷不及掩耳的效果。

可是這種打法有一個隱患,那就是極耗內力,若是不能將對手擊敗,那麼等到自己內力消耗殆盡,那就處於被動了。

《道德經》有云: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林中天熟讀經典,自是知道期中的道理。他雖然明白,但終究是騎虎難下。一時之間,也沒有別的辦法。好在他的“六陽融雪功”已有幾十年的功力,一時也未露敗像。

而郎嘯天卻不同了,雪山派各種劍招的破法,他已經苦心孤詣地思索了幾十年,對雪山劍法的各種變化都已經瞭然於胸。此刻他只需要根據林中天的招數,將對應的破法使出來而已。因此,兩人相鬥,一人顯得全力以赴,另一人顯得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