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蘭與瑾蕙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子,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對於鬱青青的心思,也能猜到八九分,如今聽她突做此決定,心裡不由得有些悵然,對她亦添了一絲敬佩。
沈建勳出征的日子定於下月初六,尚有幾日可做休整,齊夫人與鬱青青已經回府爲他打點一切。沈君琰身子雖弱,卻也心繫家中,數次欲離寺回府,均被朗清所攔。那朗清素日總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清冷模樣,對於沈君琰,卻是難以掩飾的關切,每日必至廂房爲他施診送藥,對旁人卻又絕口不提究竟與他有何淵源。
一向怯懦無爲的宛鍾寧,自被乾德帝親自指派接待了南楚皇帝之後,似乎突然開了竅一般,人也開朗了許多,在朝政方面亦有不錯的見地。只是他到底年少一些,見解總是淺薄了一些。乾德帝似乎有意想歷練一下他,又指了些小事命他負責,對他也不復從前那般的輕視。
而這次,這位年少文弱的小皇子又提出了一個令人驚詫的要求。他竟當衆向乾德帝請求,雖沈建勳一同出征,一來以皇子之威震懾北遼官兵,二來也可是他自己得到歷練。
這次,啓國是應南楚之請發兵,宇文欽與北遼又有奪妻之恨,自然亦要隨軍前往北遼。
乾德帝本就在犯愁,若是讓宇文欽隨沈建勳出征,不免有失他一國之君的體面,可若讓他以國君之名出征,啓國官兵自然不會臣服。而若是宛鍾寧以皇子之尊相伴,倒也可藉此難局。只是他想來懦弱,又自小長在深宮,若真允他出徵,只怕又會給沈建勳添許多麻煩。
就在乾德帝暗自思忖時,聽見殿外傳來宛攸寧的聲音:“四弟有此心,愚兄甚慰,只是你從未出過宮,若上疆場,怕有危險,還是算了罷。”
宛攸寧邊說邊走進正德殿,依舊一身素衣,先於階下對乾德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德帝許久未見他了,忽一見他,自然歡喜,忙道:“皇兒平身,不必多禮。”
宛攸寧謝恩後起身,又躬身道:“父皇,四弟年幼,豈能出征,還是由兒臣去罷。”
乾德帝奇道:“你要去?”
宛攸寧應道:“是。萬佛寺中,兒臣已安排妥當,佛堂燃起長明燈,兩位妹妹輪流在佛前誦經,爲皇祖母祈福。國事爲重,出征之事,想是由兒臣去最爲合適。前些日子,四弟已替兒臣處理了許多事宜,兒臣感激,也不願在勞煩他了。且三弟在邊境鎮守已久,兒臣與他久未謀面,心中甚念,此去亦可慰兒臣兄弟之情,還請父皇恩准。”
宛攸寧之言,合情合理,乾德帝頻頻頷首,也就應允了。
諸臣見太子單衣素服、形容消瘦,想是在寺中日夜祈福勞累所致,而今卻還掛念着朝中之事,又有關愛兄弟之情,一時之間,無人不稱讚太子賢德。
宛鍾寧立於一側,微微擡眸看着宛攸寧,耳邊聽見許多讚美之辭,眸中一黯,旋即又低垂下去,儼然又是一副謙卑的樣子,微微笑着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