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壽宴上,宛湘寧也曾瞥見宛鍾寧。
他還是如同從前一般,坐最末的席位,用最素的菜餚,自斟自飲,不與旁人交談。如若有人前來與他攀談,他定會侷促不安到面紅耳赤,急切之下還會有些結巴,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直到交談之人告辭,才又不言不語地縮回到末席中去。
沉吟之間,宛鍾寧已在瑾蕙的引導下步入內殿。他一向懼怕宛湘寧,自進門後,便垂手低眉,不敢擡頭向她看上一眼。若非前世的記憶,宛湘寧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她這位自幼怯懦的皇弟,竟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長姐?”宛瑤寧一向與宛鍾寧親厚,見到他很是歡喜,又見宛湘寧忽又一言不發,面上的神色甚是嚇人,便在一旁輕輕喚了一聲。
宛湘寧這才晃過神來,微微擡眸看了宛鍾寧一眼,冷淡道:“四弟到此,有何貴幹吶?”
宛鍾寧聽她言辭冷漠,便猜她心情並不舒坦,也不敢多言,匆匆作揖施禮後,應道:“回,回長姐的話,今兒個一早,臣弟陪伴母妃去萃靈宮找昭儀娘娘敘話,不見瑤妹妹,便多嘴問了一句。昭儀娘娘說瑤妹妹……她……”邊說着,他微微擡眸,試探一般地看了宛湘寧一眼,見她神色並不變化,才繼續說道:“瑤妹妹在長姐宮中敘話。母妃見昭儀娘娘甚是擔憂,又恐妹妹擾了長姐的清淨,便命臣弟來將瑤妹妹接回萃靈宮去……”
宛湘寧聽着,心裡冷冷地笑,裝得倒是很好,只可惜,瞞不過再世爲人的她。
不過,經過昨夜的一夜思量,她覺得此時並非翻臉的好時機,從天而降的重生的機會,她怎可不好好籌劃一下,將它善加利用起來呢?
想到這裡,宛湘寧也不爲難宛鍾寧,又與宛瑤寧說了幾句話,便讓她隨宛鍾寧回萃靈宮去了。
賜婚的聖旨是在數日後被送到驃騎將軍府中去的,沈建勳帶領全家老小接了聖旨。
送走了前來宣旨的高榮之後,沈建勳之妻齊氏憂心忡忡地看着那明黃色的錦緞,拉着沈君琰的手,眼圈泛紅地道:“好端端的,陛下怎麼就看中了你?”
沈建勳轉過身來,聲音有些低沉:“你這話說的不妥,琅華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如今肯將她下嫁將軍府,實屬對咱們的無上恩寵呀。”
齊夫人低聲道:“整個京城有誰不知,那琅華公主驕橫霸道。咱們將軍府屋檐太低,也不曉得容不容得下這尊大佛,”邊說着,她往旁邊輕輕看了一眼,“我本想着,待青青長大了,讓她嫁給君琰。他們青梅竹馬,是自小玩到大,看着也很是般配……”
“夫人。”沈建勳匆匆打斷齊夫人的話,眉間微蹙,“這種話,日後不要再說了。聖旨已下,便是定局。至於青青,待她及笄,我們自會給她另尋個好婆家的。”
沈君琰在齊夫人的另一旁,輕聲道:“父親說的是,母親不需憂心,孩兒,孩兒願與公主結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