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眉頭緊皺,顯然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爸爸媽媽,那是她喜歡的人麼?如若不是,那爲何她在睡夢中都會喊着這兩字詞呢?
這到底是一個人還是……還是曾經拋棄過她的什麼東西呢?
要不然,黎沁爲何會這般痛痛苦?莫不是因爲心裡早就有了人。所以纔會對他的關心視而不見?
剛剛舒緩一些的心情因爲這幾聲微弱的稱呼再次變得難受起來,“御醫,你的醫藥箱。”墨陽就是在這個時候趕來的,黎沁已經停止了說話,墨陽不解的撓頭,“御醫,郡主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麼?”要不然王爺爲何擺出一副很絕望的表情來呢。
話音剛落,御醫還沒開口回答,墨陽的身子已經被雲景丟了出去,只剩下那句,“麻煩御醫了,郡主的病還請多費心,出去吧。”這般說完。房門被再次被關了起來,只剩下御醫跟墨陽兩人在屋外大眼瞪小眼,一陣冷風吹來,倒是凌亂了他們的頭髮。
黎沁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兒說狠困,一會兒說很累,一會兒又說很冷,小蝶跟玉兒天還沒完全亮就過來了,不過被雲景叫去跟墨陽一起熬藥,至於照顧黎沁的事情,他親手來。
黎沁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雪似乎小了一些,屋子裡瀰漫着草藥的味道,她吸了一下鼻子,目光回到已經趴在牀沿睡着的雲景身上。
他睡着的時候,真的一點也不討厭。睫毛似乎長長的蓋在眼簾上,像兩隻展翅欲飛的蝴蝶,當然,用蝴蝶形容雲景似乎有些不適合,但是黎沁當真就是這麼想的,實在是雲景的睫毛,比她的還要長,還要捲翹,還要濃密,她努嘴,突然有些微微的小嫉妒。上系亞血。
老天爺對這個人,真的是太過於厚愛了一些,除了脾氣大到像是女人來大姨媽脾氣暴躁一般。除了過於高傲一些,他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缺點,當然,人家高傲。那也是有資本的不是麼?怪誰呢?
難道還能怪他生來就有一個九五至尊的爹麼。
“你醒了?”雲景是被黎沁盯醒的,他真的很困,但是黎沁的目光太過於火辣辣的了,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醒過來而已。
“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還冷麼?”他的語氣算不上好,許是因爲黎沁之前的囈語還在氣頭上。
“嗯。”黎沁乖乖點頭,乖巧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愛。
“御醫,御醫、”聽到這話,雲景像是突然間醒過來了似的,他快速站了起來,張口就開始喊御醫,卻被黎沁拉住了他的衣袖。“快放開,我去叫御醫。說好了的在隔壁待命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皇叔、”黎沁並沒有放開,只是目光認真的看着雲景,“我是覺得有些冷,不是難受,不需要叫御醫。”她胖胖的小手似乎消去了一些,此刻看上去並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情似乎很好,第一次被皇叔關心呢,雖然態度有些強硬,但是這種感覺似乎真的很好,雲景扯開她的的衣袖。“不說清楚,你當年做伴讀學的詞語都去哪裡了?”
“……對不起皇叔,是我沒有說清楚、”她這麼乖巧的認錯,倒顯得雲景有些無理取鬧的感覺,但是他這個那麼高傲的男子,又怎會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呢,於是他氣呼呼的坐下,卻不忘記伸手探了一下黎沁的腦袋。
“似乎退燒了,來,把藥喝了。”黎沁瞬間就眉頭緊鎖,藥啊,這古代的藥可是黑乎乎的看着就很噁心的呢,像墨汁一樣的,她怎麼可能喝得下去。
但是此刻雲景似乎是在氣頭上,因此黎沁不敢直接反駁,無奈之下,只得乖乖的坐了起來,但只是聞了一下就厭惡的皺眉,“皇叔,你知道的,我自小身體就倍兒棒,別說是藥了,就連補品都不用吃的人,只是一點小風寒而已,根本就沒事,不喝了可好。”勇氣終於還是戰勝了理智,黎沁這麼說的時候就將藥從旁邊的蘭花盆裡倒去。
但是她倒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睜大了眼睛,因爲她突然想起,皇叔最是愛蘭,而那藥是熱騰騰的,這麼下去這美麗的蘭花就毀了吧……
但是手已經鎖不回來了,而且被雲景放在溫室裡特意養到這個季節開的蘭花,正在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枯萎着……
黎沁聾拉着腦袋,頓時就焉了。
那句對不起都已經說不出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她知道任何話說多了便沒有了意義,而她從昨晚到今天真的已經說了不少,她只是覺得似乎不能夠再說下去了。
雲景並沒有生氣,他的目光落在蘭花上,之後便又轉移到黎沁身上,之後……“玉兒,再去熬藥。”他只是這麼靜靜的衝着門外的玉兒喊了一聲便轉移了視線。
其實他不是沒有生氣,只是因爲接連受到了太多的刺激,以至於他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變得沒有,而且,他知道黎沁不是故意的。
“皇叔。”黎沁努嘴,雲景連掃一眼都覺得多餘,於是他像往常一般,拿起牀頭的書就看了起來。
黎沁偏頭看了一眼,是道德經。
她撇嘴,真不知道這本她看三分鐘就能睡着的催眠神書爲何到了雲景手中就變得那麼的吸引人,瞧瞧,看得這麼認真,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皇叔,你放心。來年我一定送你一盆最好的蘭花,我發誓。”因爲感染了風寒,她的聲音比平時沙啞了許多,她這麼說的時候還做了個對天發誓的動作,卻被雲景快速的將她的手塞了回去,末了還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個眼神,嗯,怎麼說呢,黎沁覺得那就是一種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孩的那種感覺。
雖然心裡不贊同,但是她依舊不敢反駁,因爲雲景還是一丁點要搭理她的跡象都沒有。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又轉動了幾下,終於,她咧開嘴脣微微一笑,若不是因爲此刻不能表現得太過得意忘形,她指不定已經伸手打了個響指了。
“皇叔。”黎沁開口,聲音帶着顫音,雲景握住書本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但是依舊淡定。
“皇叔……”這一次,聲音被拖得很長,雲景終於擡頭朝她看去,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黎沁,然後……
便忍不住爲黎沁蹩腳的演技翻白眼,“皇叔,我突然覺得好難受、”
“哪裡難受?”雖然看到了黎沁嘴角的笑容,但是聽到她難受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皇叔,我是真的很難受,你就不能認真點麼?”黎沁不滿的嘀咕,聲音透着虛弱。
“那好。”雲景將手中的書放下,偶然發現自己剛纔居然拿了倒書,但是好在黎沁這個粗心的姑娘根本就不曾發現這個問題,倒也神色自若的轉身看着她,“這樣,你能說清楚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了麼?”
“哪裡都不舒服。”黎沁將身子往被子裡邊塞進去了一些,“不過皇叔不必一直盯着你的書看了,剛纔你拿反了我不是真的沒看看見。”雲景只覺得一口氣就這麼堵在了喉嚨,他發誓,他在之前真的從未見過像黎沁這麼虎的熊孩子。
在這種事情,正常的人不是應當顧及一下他的面子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麼,“本王喜歡這樣看不行麼?”
“哇,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竟不知道皇叔居然還有這樣的技能。”黎沁的表情很誇張,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是故意這麼說的,雲景氣結,只得接話,“本王也從未見過你這麼不懂事的孩子。”
“說誰孩子呢。”黎沁那倔脾氣突然就冒了出來,不過鑽出被子的動作被雲景輕而易舉的就塞了回去,體力上反抗不過,便是能用眼神,奶奶的啊,兩世爲人,若是加上前世,她好歹都是好幾十歲的人了好麼,每天被衆人當成孩子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受到雲景這麼無情的嘲笑,這簡直就是這世間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黎沁,本王敢保證,你若是再敢胡亂動而且話說到一半就不說後半截的話,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
黎沁果真被嚇到了,雲景不敢真的讓她死,但是生不如死她相信他一定做得出來,於是,她乖乖的躺好,然後眨巴着眼睛努力做出最無辜的眼神看着雲景,“哪裡都不是舒服,這麼躺着感覺人都要廢了,再者,現在腳很疼,手掌很癢,最最難受得是……”
“是什麼?”雲景的眉頭隨着她的話越皺越緊,事實上他今天也就沒有放鬆過,他看着黎沁,表情有些緊張。
“最主要的是,我真的好餓,皇叔,能不能先給口飯吃?”
“……碰。”玉兒剛剛熬好端到門口的藥因爲黎沁這話華麗的摔了,她表情有些慌亂,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個吃貨主子醒過來之後唯一想到的時候就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