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緩緩地在路上有氣無力地行走着,刺骨的寒風透過那破碎的車窗大口大口地灌了進來,吹得我麪皮生疼。但是現在的我神經早已經麻木了,就算是手上不停向大腦傳輸的刺痛感也無法撩撥它一絲一毫。我和芮馨一言不發地坐在車子裡,氣氛靜瑟得有點詭異。
“郭逸,你的手還在流血啊,我們要不要先去下醫院?”芮馨先忍不住開口打破僵局。
“我說的不是中國話麼,還是你聽不懂中文。我說了現在去看演唱會。”我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否決道。
“你不去醫院也可以,我車上有簡易的醫療設備,傷口先包紮一下吧,這樣下去會得破傷風的。”芮馨說着就把車的速度降了下來,準備靠邊停下來。
“不許停!”我吼道,“沒到演唱會現場不許給我停。”
芮馨無奈又把車速提了上去,卻不想很快碰到了一個紅燈,想不停也沒辦法。我不滿地哼了聲,芮馨把車一停穩,就馬上抓過我的手來仔細看:“傷口好深,還有玻璃渣在裡面,一定要馬上取出來。”
我一甩手掙脫了她:“少給我多管閒事。”
芮馨一臉的焦急和無奈:“郭逸,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得了破傷風搞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哎呦,我死了,不正合你的意麼。”我冷笑道,“我老爸和弟弟這麼欺負你,他們欠你的我用我的命來還好了,這樣我們郭家就不欠你什麼了。”
“啪”地一聲脆響,我頓時感覺到我的一邊臉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芮馨,她居然甩了我一個耳光。我被她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給打蒙了,呆呆地望着她。而她則眼圈一紅,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郭逸,我求你了,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比你的手要疼多了。要殺要剮有什麼氣你就衝我來吧,我纔是罪魁禍首。”
一瞬間我楞住了,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在學校那最高的教學樓樓頂。碧藍的天空下,迎着和煦的暖風,韓雪身穿着一襲白色的連衣裙,靠在欄杆上含着笑嘲諷我:“郭逸,我看你有點自虐傾向哦。”
我也含着笑,不解地問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她指了指我:“當你受了委屈或者被別人欺負或者有另外什麼不滿的時候,你總喜歡通過傷害自己來得到發泄。”
“這你都知道?”我擡頭仰望藍天,“或許是我認爲自己不夠強,無法改變這一切,對自己不滿意的原因吧。”
“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儘量吧。有時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我答應了一聲,然後把頭轉向她問道,“你很在意這事情?”
韓雪沒有回答我,而是幽幽地吐了一句:“會有的。”
“什麼?”
“一個完全由我們主宰的世界,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皆由我手掌握。”韓雪也擡起了頭,開始仰望潔淨的藍天。我不可知否地笑了笑,兩個人就不再說話,安靜地享受這一片祥和。
……
“靠邊。”我命令芮馨道。
“什麼?”芮馨還沒明白我的意思。
“你傻啊,把車靠邊。我的手痛死了,媽的,這個車窗這麼結實。”
芮馨呆了一下,然後馬上破涕爲笑:“你答應我來給你包紮傷口了?”
“我是想考驗一下你的醫術合格不。”我哼了聲,“還不快點靠邊,後面的車都在按喇叭了,不知道好狗不擋道麼?”
雖然芮馨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轉變了態度,不過我的這種轉變很令她開心,她忙不迭地把車停到了路邊,然後從後備箱取出了緊急醫療包,從裡面取出器械給我開始做簡易的包紮。先得拿小鑷子把還殘留在我手上的玻璃碎片給取出去,不得不承認,芮馨的手的確十分靈巧,哪次我去醫院看見那些大叔大嬸揮動着雪亮的醫療器械不是心驚肉跳,生怕在他們的大力摧殘下,就不能活着走出醫院。芮馨可好,這小鑷子好像活的一樣,靈活的翻動下,我既然沒什麼感覺。三下五除二兩隻木乃伊手就完工了。
“按照你的傷勢,起碼得一個多星期才能好,千萬記得,傷口不要沾水。”芮馨一邊收起器械,一邊關照我道。我看了看這兩隻和木板沒什麼區別的手,心想看來可以告別鍵盤一段時間了。
“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我放下了雙手,面如止水地說道,“傷口包紮好了,現在可以繼續前往演唱會了。時間快到了,你開快點,我可不想錯過什麼。”
“演唱會……還要去看?”芮馨小心翼翼地問我道。
“看!爲什麼不看!”我大聲地回答道,“這票子市面上可是千金難求的呢,怎麼好Lang費了?”芮馨無奈之下,只有按照我的吩咐驅車前往。
整個演唱會其實我都在發呆,舞臺上的小天后秦晚月在唱點什麼跳點什麼我事後一點印象也沒有,中間我和芮馨都是一言不發,估計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腦子裡都在想十萬八千里以外的事情。演唱會結束了,我接口想一個人靜靜,沒有搭乘芮馨的跑車,而選擇了徒步走回家。雖然芮馨再三的勸我,但是我置若罔聞,芮馨強我不過只有管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去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西湖邊,臨近午夜十二點,整個西湖都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我挑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習慣性地點上了一支菸。這個時候電話忽然想了起來,我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猜這個電話是芮馨打的。我沒去接,任它在我的口袋叫喚。但是那手機確是那麼不依不饒地一直叫,害我最終還是把它從口袋裡取了出來。一看號碼居然是高莉,於是我就接通了電話。
“郭逸哥,忙什麼呢?這麼久也不接我的電話。”一開機,這個小Y頭就埋怨上了。
我馬上解釋道:“這不從演唱會裡出來麼,剛纔人太多沒聽到。”
“演唱會結束了?”一說起演唱會那小丫頭興致就高了,難不成她也是小天后的粉絲?
“剛結束。”這個我可沒騙他。
“感覺如何?你那個位置可是最佳觀賞點之一啊。”
什麼感覺啊,整個演唱會我壓根就沒怎麼看,我只有含糊地說道:“的確不錯,比傳說中的還要棒。”
“秦晚月是不是長得很漂亮?聽說她今天晚上有一段時間會穿一套很性感的衣服唱《XXX》呢,有沒有流鼻血啊?”那邊的高莉向連珠炮似地開始發問了。
這不是爲難我麼,我只好避重就輕道:“還行吧,明星穿什麼我都見怪不怪。”
“切。”高莉不屑地哼了聲,然後語氣輕快地問我,“郭逸哥哥,明天白天有空麼?來我家一次。”
“我就一大閒人,怎麼會沒空?”我笑了笑,“有啥事情?”
“明天我有個很久沒有見面的朋友來我家做客,我想給你引見引見。”
“你的朋友管我什麼事情啊。”我有點奇怪。
“人家可是大美女哦。”高莉故意拉長了語調。
“嫦娥也和我沒關係。”我笑了,“我有你燕燕姐知足了。”
“少廢話。”高莉不滿地嚷嚷道,“教你來你就來,明天見到了你就會後悔你今天說的話的。”
“行行行,大小姐,我去還不行麼?”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明天準時報道。”
“這還差不多,那就晚安了。”
“恩,晚安。”
掛了電話,我就叫了輛的士,回了家。回到家,玩不來電腦,又不想睡,就想到了再去遊戲裡轉轉。
此時的《神界》也是皓月當空,我什麼事情也不想做,就來到了天空之城中心廣場的噴泉邊上,找了一個長凳坐下,望着水池中央那條叫不出名字的魚嘴巴里吐出來的水柱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中我覺得有人朝我走來,我猛地一回頭,來人已經友好地朝我打起了招呼:“團長大人,這麼晚還不睡覺,在這裡發什麼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紅尾巴狐狸。我頓時覺得尷尬萬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有心事麼?”說話之間紅尾巴狐狸已經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了,“剛好,我也有心事。一個人發呆夠無聊的,我來陪你吧。”
我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是在遊戲裡,而芮馨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心中釋然,兩個人便傻傻的,單手支在膝蓋上,託着下巴,雙眼無神地凝視着前方無窮遠處,一起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