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7月了×××××××××××××××黑色太陽異樣的光斜斜地灑在眼前這座矮小簡陋貌似荒廢已久無人居住的尖頂小木屋上,滿地都是枯萎至蜷縮成一團的破碎葉子,周圍連一聲蟲鳴鳥叫都沒有,靜瑟得有點詭異。
席林朝我投來一絲探詢的目光,一對上我的眼睛就帶着幾許慌亂地閃了開去。我沒有說話。自從那次在湖邊理論上算是意外的親密接觸以後,我們兩個之間就再沒有說過一個字。或許我們雙方都認爲彼此之間保持沉默是安全度過這段尷尬時光的最好方式。
其實,當初我一時心血來潮弄來的這幅好皮囊純粹就是爲了孤芳自賞,最多對了鏡子YY一下而已,完全沒有料到在這個高度仿真的虛擬世界裡會帶來如此之多的不便和煩惱。
現在後悔已經是來不及了,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我現在只是一門心思的趕快在遊戲關閉前把這冗長的已經有些讓我厭煩的長線任務做完。我想要看看最終的任務獎勵是否對得起我之前付出的所有辛勞。
如果能讓我滿意,我心情好的話沒準會在《神界》正式營運的時候給它一個面子,當然到了那個時候我絕對要以男性角色來體驗新的生活。反之,要是最終獎勵純粹是個馬虎眼,那GENZ電子公司絕對會倒大黴。我可不管這公司是不是姓郭的。惹毛了我,我可以六親不認的。
這個喀納斯的湖過得到是一帆風順,沒有想象當中的尼斯湖水怪之類的攔路虎。有點擔驚受怕地過了湖,我們終於來到了我們在惡魔島之行的目的地,博格斯口中惡魔島老大伊萬的居所。這個破破爛爛的小木屋倒是有個不錯的名字,湖畔小居。這和我們當地一個豪華別墅區的名字一模一樣,不過人家那是幾百萬起步價的富豪居所,和現在我們站的地方可是天上地下。
走到了門口,我慣例性地去扣門,沒想到我一聲“有人嗎”還沒說出口,門就被我“吱呀”一聲給扣開了。
門居然壓根就沒鎖。我仔細瞅了瞅發現,這門純粹就是一塊木板,一點附屬設施比如鎖啊扣啊鐵環之類的,什麼都沒有。開始覺得奇怪,後來想想也是,這裡連個人影都沒,何必弄這些繁瑣的東西,到時候自己沒帶鑰匙被關在外面,找個人幫忙開鎖都成問題。
我輕輕地推開了門,一邊喊着“有人麼”一邊慢慢地走了進去。席林則一言不發地跟在我的身後。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福爾馬林藥水氣味,濃重到我有種被人敲了一個悶棍的感覺,呼吸在一瞬間滯了一下。席林好像也被這股怪味的突然襲擊弄得有點意外,低聲地哼了一下。
這是一間陰暗的實驗室,堆滿了玻璃器皿,其中很多裝載了被噁心液體浸泡的恐怖生物,實驗室堆滿了腐蝕試驗機、千奇百怪的瓶子、手術刀一樣的各色鋒銳利器以及不同刻度的儀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巨大的手術檯,上面躺着一個被開膛破肚的類似於Lang人的生物。它表皮的毛髮都被一種黃褐色的液體潤溼了,那令人窒息的藥水味好像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請原諒我只能看得見這麼多,因爲這間屋子的照明設備只有一根燒得只剩半截的小蠟燭,那火光好像隨時都可能會熄滅的樣子,就算我的視力再好,驟然進入這個幾乎沒有光的地方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才能看見更多東西。
“有人麼?”我有大聲地嚷了一下。馬上我就覺得這純粹是多此一舉,這裡總共就這麼點地方,這個噁心的手術檯就佔據了半壁江上,現在又擠進了我和席林,哪裡還有人呆的地方。
可是,事實卻偏偏超出人的想象。就在我準備扭頭逃離這個惡臭瀰漫的狹小空間的時候,一聲好像拉風箱似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天花板那裡飄了過來:“有人,在二樓。”
二樓?我和席林不約而同地擡頭朝上看去,找了老半天才發現原來在一個壁櫥的後面有一個通往樓頂閣樓的梯子。我早應該想到,這個屋頂和我們在外面看的小木屋的實際高度的確有點落差,而那個落差就是因爲還有一個閣樓。
我充分發揮尊老愛幼的精神讓席林先爬上去。一方面,如果對方有敵意,那麼席林會是一面很好的擋箭牌,另外一方面,我現在穿的是小短裙,不收邊的,我先上去的話,席林一擡頭就能看見我白色的小內內。我們不能教壞大好青年,是不是。
席林安然無恙地爬上了閣樓,沒有我臆想中的臉上插滿各種明晃晃的兇器,從上面掉下來在地面上不停地抽搐。雖然覺得有點可惜,不過我還是緊跟着他竄上了閣樓。
閣樓很小,高度只有一樓的三分之二左右,但是這裡明顯比一樓整潔多了,更何況這裡還有個讓此地光亮十足的小窗戶,我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窗戶就四四方方地嵌在閣樓側邊的牆壁上,一個渾身包裹着厚厚毯子的人蜷縮地座在一張木製搖擺椅上,面朝着窗戶一動不動。要不是有剛纔那麼一聲響,我一定會以爲這個人和椅子是一體的,是某個雕塑的一部分。
“請問你是伊萬麼?”我一上來就直接開門見山了。在這個任務上我已經投入的過多的時間和精力,現在無論幹什麼我都採取直截了當的方式,時間麼能省多少就省多少。
然而對方好像不太贊同我行事理念,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轉口說道:“如果說在不確定的時間不確定地點遇到了特定的某人是偶然的話,那麼在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地點遇到不特定的某人,那是不是就是必然?”
我喜歡玩順口溜,那是個泡妞的好手法,但是現在我對這種繞來繞去的東西一點都沒有熱情。我直接無視他說的話,強行把對方拉入我的談話軌跡中:“是這樣的,我們千里迢迢到這裡來找一個叫伊萬的人,是爲了一個任務……”
聽我嘮嘮叨叨地把前因後果說了一大通,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好像進入到了冬眠一樣,連他身上的毛毯邊緣處的毛線頭都沒動一下,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如此一來,我倒是有點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幹什麼了。好像除了傻傻地站在這裡等待以外,我無計可施。有什麼辦法呢,任務的下一步在人家手裡捏着呢,他沒給你之前他就是你大爺,一切有他說了算。他叫你等你就得等,他叫你給金幣你就得給,他叫你脫光衣服……我就拿匕首捅他屁屁。
座位上的人慢慢地轉過了頭,我看到了一張類似於曬乾了的黃瓜的臉,充滿的皺紋,乾癟而沒有任何的生氣,黃瓜表皮那些小疙瘩豆,他也很完美地繼承了下來。總而言之,那是一張看了以後心情無論如何都愉悅不起來的讓人垂頭喪氣的臉。
那個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幾秒,然後又瞧向了席林。他的嘴角微微地咧了開來,好像是在笑。我承認這是我見過的最醜陋的笑容,因爲我看到了他那口殘缺不全的灰色的牙齒。
他朝席林微微地垂了一下眼皮,然後說道:“尊進的騎士先生,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要和這位美麗的女士說,內容需要稍稍地做一下保密。”
席林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而且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立刻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暗示他依照眼前的這個人的話去做,不要猶豫。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拿任務走人,做完回來交掉,然後繼續。沒空在中間的環節磨嘰。
席林一聲不吭地退下了,狹小的閣樓裡就只剩下了我和坐在椅子上的怪人。怪人把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個只有黑和白的世界,周圍又重新迴歸於一片沉寂。這一次,我沒有出聲打擾他,我知道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等待。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而該說的也遲早得說出口。
果然,過了不長時間,那個怪人首先開口打破的僵局,他首先確認了自己的身份,他說道:“你要找的人,伊萬,惡魔島的統治者,就是我。”
我微笑了一下,沒有作答,早就不離十的東西,現在無非只是給釘子上敲一下錘子而已。
“你知道爲什麼惡魔島除了黑就是白,沒有其他任何的顏色麼?”伊萬依舊出神地看着窗外,貌似無心地問了我一句。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口問道:“請問你是智能NPC還是真人扮演的NPC?”
我的提問好像讓伊萬來了一點興致,他把目光收了回來,扭頭看向了我:“有什麼區別麼?”
我笑了笑:“如果你是智能NPC,我會耐心地聽你把大篇的廢話說完,一切按照所謂的程序或者是步驟按部就班。如果你是真人扮演的NPC,我希望你能直接點,因爲我的時間的確不是很多。希望你能體諒。”
伊萬乾枯的手撫摸着搖椅的把手,他以一種戲謔的口吻反問過來:“這個世界上有誰的時間是夠多的麼?”
“看來你是真人扮演的NPC。”聽到這個反問,我馬上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和真人扮演的NPC打交道可比一般的NPC有意思多了。編好的程序做得再完美也是死的,即使有變數,也是在程序員的設計範圍裡,接觸久了多少會有點無趣。
“簡單的0和1通過無窮的排列組合,最終演化成了五彩斑斕的數字仿真虛擬世界。”伊萬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到窗戶邊,一隻手扶住了窗戶邊。看他的樣子好像隨時會斷氣的樣子。我忍不住走了上去,從邊上扶住他的身體。手隔着毛毯接觸到他的身體,的確是想象當中的骨瘦如柴。
伊萬渾然不覺地繼續說着:“黑和白就好比0和1,兩個對立面卻彼此共生,交織在一起能夠演化出無窮的變化。惡魔島的這個黑白世界恰好就是對數字世界的一種返璞歸真。”
很不錯的見解,以前我好像也聽某人打過這樣的比喻,我不禁把我當年的回答隨口說了出來:“黑和白之間還有一種狀態,那就是灰,而0和1之間並不存在0.5、0.4。所以說數字世界終究有現實世界不具備的東西。好比生物所具有的感情,這是冰冷的二元世界永遠無法演繹出來的。”
伊萬猛地回過了頭,兩隻原本渾濁不堪的眼睛發出一抹亮色。他的嘴怪異地張了開來,似乎是在無聲地大笑。馬上,他平靜地朝我伸出了一隻手:“很好,你果然是郭逸。親愛的滴滴涕,我們又見面了。”
聽着一個陌生的虛擬世界存在突然說出了我的真名,我面色突然一僵,心跳猛地快了一倍。
他是誰?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名和以前在紅軍裡的代號?
我感覺我陷入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陰謀,從一開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