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市市局的審訊室裡面,一個青年男子低着頭抽着煙。
胡文博跟鴻海站在門口默默無語的站着,過了半晌胡文博拿着手裡的魔方靠在了牆上低頭擺弄着,嘴裡不停的嘟囔着……
“這事你可想清楚了!”
“這事要是真弄出了問題的話,誰也跑不了!”
“盡力了就行了,人還是得面對現實!”
鴻海斜着眼睛看向了胡文博,隨後皺着眉頭問道“你他媽沒到了的在那磨嘰啥呢?我讓你來的啊?你他媽回去破案去行不行?你那一個案子快兩年了,你他媽面對現實了啊?”
胡文博手裡本來正在飛快旋轉的魔方突然戛然而止,隨後胡文博擡起頭看着鴻海說道“那你進去吧!”
鴻海瞪着眼睛看了一眼胡文博之後轉身走進了審訊室。
正在抽菸的青年擡起頭看見了鴻海走進來,一點都不在乎的說道“我他媽餓着呢,死也得當個飽死鬼吧?”
鴻海笑着點了點頭,隨後靠近了青年之後看着青年手上的手銬子問道“到底是誰啊?多大仇啊讓你這麼咬劉柱?”
青年看着穿便裝的鴻海愣了一下,隨後問道“證據確鑿,是我咬他麼?你是警察麼?你跟我在這說啥啊?”
“呵呵……我啊?我他媽是要你命的人!”鴻海這個一輩子好像就沒跟人怎麼動過手,還要追述到他上學時期動過手的老實孩子這一刻好像是火山噴發了一樣的爆炸了。
鴻海伸手一把拽住了青年的手銬子之間連接處,隨後狠狠的往下拉着,青年猝不及防的被鴻海這一下拽的狠狠的撞在了胸前的小擋板上,兩條胳膊猛的反方向別住了,隨後鴻海另一隻手薅住了青年的頭髮之後惡狠狠的說道“死豬不怕開水燙啊?一死百了麼?”
“艹你媽,鬆開我!”青年的胳膊上傳來巨大的痛感,想要掙扎但是一點動的餘地都沒有,只能張嘴不停的對着鴻海罵道。
鴻海看着青年嘴硬的樣子笑了笑之後鬆開了手,隨後轉身朝着牆角走去。
青年活動了一下自己生疼的胳膊,隨後撇着嘴說道“你還準備刑訊逼供唄?”
鴻海壓根就沒打算搭理他,伸手從裝備櫃裡面拿出了一個長長的電棍,隨後朝着青年走來。
“哥們,我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你說你到底想要知道啥啊?”青年看着鴻海手裡最起碼得有半米長的大號電棍,雙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之後主動的對着鴻海張嘴客氣的問了一句。
“啪啪啪啪……”藍色的電流瘋狂的竄動,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聲音發出之後鴻海臉上帶着病態的笑容蹲在了青年的腳邊,鴻海看了一眼青年腳下穿着的一雙千層底,笑呵呵的對着青年的雙腿間比劃了一下之後說道“你知道爲啥古代最悲慘的人是什麼人嗎?”
青年看着鴻海現在嚇人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嚥了一口吐沫,但是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嗓子裡面乾澀難受,所以張嘴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鴻海挑着嘴角笑呵呵的說道“最慘的就是宮裡的太監,因爲他們死了都得緊緊的抓着那個裝有自己小寶貝兒的袋子,要不然死都是他媽的進不了祖墳的孤魂野鬼!”
青年因爲劇烈的咳嗽之後,眼珠子通紅的看着鴻海問道“你啥意思?”
鴻海沒回話,再次按開了手裡的電棍,隨後看着青年說道“這種型號的電棍最起碼得有三百萬的伏特,你知道三百萬伏特是什麼概念麼?一塊肉瞬間就讓它變成焦炭,風一吹都灰飛煙滅,宮裡的太監都最起碼有個東西陪葬進祖墳,你呢?你灰飛煙滅了!啥也沒有了!”
“我……我他媽不信!”青年倔強的看着鴻海說道。
鴻海笑了,他知道青年現在自己說的不信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到底是不信鴻海能動他還是不信自己會灰飛煙滅。
幾分鐘之後,鴻海遞給了青年一支菸,自己依舊是蹲在地上安靜的等待着青年說實話。
青年等了幾分鐘之後才彷彿是下定了決心的說道“五萬塊錢,我倆幹了兩次事,本來就是身上掛着大雷的人,活不久了……”
鴻海聽了之後擡起頭看着青年問道“別的不能說了啊?”
“不能了,五萬塊錢我倆一人兩萬五,家裡人能活的挺好了,說多了我死還有意義麼?”青年苦澀的看着鴻海問道。
“都他媽的不容易啊!”鴻海站起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之後評價了一句,隨後馬上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門口一直都沒有離開的胡文博看着走出來的鴻海問道“要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麼?”
“嗯!”鴻海神色放鬆了不少的說道。
“提審劉柱了,去看看麼?”胡文博雙手插兜的問道。
鴻海搖了搖頭,隨後想了一下說道“以後看他的日子多了去了,現在我最不想看到的是譚麗,柱子這一次再出來都他媽奔着四張去了,我受不了!”
胡文博表示理解的拍了拍鴻海的肩膀,隨後沒有吭聲。
此時在市局的提審室裡面,一個面無表情的辦案人員看着劉柱說道“想一宿了還沒想好啊?”
劉柱困頓的擡起頭看着他笑了笑,隨後晃動了一下脖子說道“流程我都知道,下一步是不是打溫情牌了啊?”
辦案人員看着劉柱這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咬了咬牙說道“你也算是個有裡有面的人,上面有人發話了,說不讓折騰你家裡人,你媳婦來了,見一面吧!”
劉柱也沒有想到辦案人員會這麼說,所以愣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
不一會譚麗眼圈通紅的走了進來,劉柱擡起頭看着譚麗默然無語。
譚麗想要朝着劉柱的跟前走,可是辦案人員伸手拽了譚麗一下之後說道“別過界,就在這邊說吧!”
這個時候審訊室的大門還開着,站在門口的鴻叔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大老總,隨即大老總開口說道“沒事!”
辦案人員點了點頭之後轉身離開了審訊室,大門重重的落下鐵閘門關閉了。
譚麗在門關上的一瞬間猛的跑到了劉柱的身邊,伸手就朝着劉柱的臉的抽了一個嘴巴子。
劉柱腦袋被扇的一個側歪,但是馬上恢復過來之後笑咧着嘴笑了。
“柱子,我跟着你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啊……”譚麗撕心裂肺的喊道。
“我對不起你!”劉柱咬着牙,依舊強作笑顏的看着譚麗說道。
“我求求你了,你說一句實話行不行?你只要開口給……”
“譚麗!”劉柱沒讓譚麗說話,而是死死的盯着她喊了一句。
譚麗瞬間呆愣住了。
隨後劉柱低着頭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語氣輕鬆的說道“以後的日子可能你要難過了,但是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你必須記住了,知道麼?”
譚麗忍住不哭的看着劉柱點了點頭。
“給孩子好好的帶大,跟家裡說我出門了,幹啥去了你也說不清楚,反正這些年我總也不着家,老頭老太太那邊你沒事幫我過去看看!”劉柱聲音嘶啞的對着譚麗囑咐着。
“別給我花錢,我在裡面不會缺什麼東西的,記住了,不管是鴻海鴻叔,還是林子他們都不要讓他們爲難,錢留着過日子也別讓他們拿着喂狗,至於李昊他們,更是能別聯繫就別聯繫了,別再出亂子了!”劉柱看着譚麗一字一句的說道。
幾分鐘之後,譚麗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轉身看着劉柱喊道“咱倆離婚吧!”
劉柱神色自如的點了點頭,隨即聲音更加嘶啞的說道“把手續送過來,然後我簽字!”
譚麗紅着眼圈的轉身離開了,好像從劉柱的生活中徹底離開了一樣,什麼東西都是在一瞬間的,就好像昨天劉柱還在跟譚麗因爲家長裡短的事情爭吵,或者嬉笑打鬧,但是今天劉柱就註定要鋃鐺入獄了,而譚麗則是即將一個人面對生活的所有苦難一樣。
但是劉柱彷彿輕鬆了很多的突然對着審訊室的大門喊道“你們要幹啥就抓緊點,我他媽的餓了,困了!”
一週之後,劉柱的文件檔案上面一律寫着一些重要人物的批示“從嚴,從重,從快!”
就這樣,劉柱因爲指使他人槍殺柳丁,小峰的案件快速塵埃落定,而劉柱本人因爲認罪態度不佳,判處有期徒刑十四年……
那一年的劉柱二十六歲,十四年的鐵窗生涯全都過去之後,可能出來的就是一個錯過了孩子所有青春,錯過了老家生老病死,錯過了愛人一生的中年,四十歲的劉柱又會怎麼樣的面對生活呢?沒有人知道,就連劉柱自己都不知道。
劉柱被判刑的那一天晚上,鴻海第一次在自己父親的面前抽菸喝酒,痛哭流涕,而從遠道趕回來的王明林和孫大志則是摸摸的坐在一邊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安慰他。
第二天,鴻海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照常準備上班,但是他家裡的桌子上面擺放着一張存摺,那是王明林留下來的五十萬。
鴻海看着桌子上面的存摺笑了一下,隨後轉身拿了自己的皮包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