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在自己倒下去的這一刻,感覺自己頓時掉進了萬丈深淵,深不見底的萬底深淵。他感覺自己一直往下飄,可是無論如何,就是飄不到底。而且他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只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直在往下墜。
他心裡清楚,趙紅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所以他拼命的喊着趙紅的名字,可是他感覺自己根本就發不出聲。
聽不到,又發不出聲,這種難受勁讓他抓狂。難道自己也死了?如果真是這樣,他豈不是能見到趙紅,也能見到白如玉,還有何靜了?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出現,他只是一個人在無底的深淵中飄蕩着,飄蕩着…
夏建醒來時,已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他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上。周圍圍了不少的人,最先進入他視線的便是一臉疲憊的肖曉,還有佟潔和馬豔。
“爸爸!你的瞌睡可真厲害,從昨天一直睡到了現在“就在夏建正犯着糊塗時,一個幼稚的聲音從耳邊傳了過來。
夏建一側腦袋,發現小晨晨趴在病牀的另一邊。媽媽孫月娟也坐在牀前,另外她的身後還站着秦小敏。
“我這是怎麼了?“夏建用沙啞的聲音不解的問道。他想起來時,發現渾身無力,而且左手背上還正在輸着液。
肖曉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沒事,你就是太累了,醫生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病人既然現在醒了,你們可以都回去了。他現在需要的還是靜養,如果想看他,請在明天這個時候再過來。今天不能再留一個人,這邊由我們接管“病房門猛的推了開來,一箇中年男醫生快步走了進來。
他一臉的嚴肅,讓大家無話可說。夏建剛想說自己沒事時,忽然一陣睏意襲上了心頭,他竟然睡了過去。
不知是自己的身體出現了狀況,還是讓醫生說的一樣,他太累了。反正夏建這一覺睡了個天昏地暗。半夜中他醒過來一次,但他發現,陪護他的小護士根本就不想和他說話。於是他又睡了過去。
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被一陣尿意憋了醒來。夏建一睜開眼睛,發現佟潔一個人坐在牀邊上。她微微一笑問道:“醒了?“
“哦!你一個人在這兒?其他人呢?“夏建說着,用力坐了起來。他發現渾身依然無力,可是比起昨天來,他已經好了不少。
大家都回去了,醫生不讓他們進來。因爲你的主治大夫是秦副市長安排的,所以在她的授意下,由我來暫時照顧你“佟潔說着,甜甜的一笑。
夏建沒有再說話,而是掙扎着下了牀,由佟潔扶着他去了趟廁所。回來後他往牀上一躺,本想和佟潔問幾件事,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又睡了過去。其實夏建哪裡知道,是醫生給他服用了睡覺的藥。
平都市的另一個病房內。王德貴的頭上纏着紗布,他已經能下牀走動了。
這老頭也是命大,往那麼高的地方滑了下來,經過無數次的碰撞,竟然撿了一條命回來。當然了,夏三虎除了體質好以外,其次他的運氣也不錯。
也是命中註定。這兩個看起來受傷很嚴重的人,沒想到都是一些皮外傷。而趙紅就不同了,村民們找到她時,感覺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樣。在她的身上還真沒有找到比較嚴重的傷勢,可是她還是走了。
“哎!這次真是做孽啊!沒想到爲了救我,讓趙紅這麼年輕就走了”王德貴搖着頭,嘆着氣說道。
坐在椅子上的王有財看了一眼站在玻璃窗前的宋芳說道:“爸!你這話從現在起就不能再說了,你明不明白?”
“混蛋!知恩要圖報,趙紅爲了救我,纔沒了命,這事你還想抵賴不成”王德貴大聲的咆哮道。
王有財走了過去,按着王德貴躺在了病牀上,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如果一出院還這樣說話的話,西坪村人會把你給撕碎了,你是沒見趙紅的葬禮,場面壯觀的嚇人“
“這本來就是事實,你還讓我怎麼做?”王德貴冷聲問道。
王有財長吸了一口氣說:“等你出院後,咱們就去大鬧村委會,找他夏建的麻煩,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他夏建。這樣一來,大夥兒的矛頭就再也不會針對你了”
“你小子一肚子的壞水,說就說的明白一點吧”王德貴聽到了這裡,便壓低聲音說道。
王有財呵呵一知說:“找他夏建賠償,就說東南山安全存有隱患。做爲領導不事先預防,只是爲了個人的名利一心想着急功近利。發生這麼大的事故,主要責任全在他夏建。總得一句話,賠償只是個恍子,目的就是轉移公衆視線“
“你只要按照王有財說的去做,你們老王家纔在西坪村有落腳之處,否則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故,西平村人非把你們老王家趕出西坪村不可“一直沒有說話的宋芳這時小聲的對王德貴說了兩句。
陳月琴一聽可急了,她抹着眼淚說道:“他爸!孩子們這樣說,也是爲了咱們老王家。再說了,這個夏建也有錯,搞什麼試養,現在養出問題來了,你說不找他找誰?“
王德貴一聽,有點無奈了嘆了一口氣。他心裡清楚趙紅在村裡人心目中的位置。出了這樣的事,村裡人真是放不過他。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個不明事非的人,只有這樣,他才能躲過此劫。
就在夏建躺在病房養病時,一封匿名信已到了陳江的辦公桌上。西坪村出的這件事,在整個平都市傳開了。陳江早都知道了,他只是象徵性的打了個電話,問了問秦小敏。
這事他還真是不想去關心,反正都是他夏建一手抓的事,好壞和他的關係不大。就算是追究責任。夏建的上面還有個秦小敏,所以他也懶得操此閒心。
可是當他打開這封匿名信時,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匿名信是專門告夏建的,說他急功近利,在沒有安全保證的前提下,便在東南山設立山羊試養區。纔有了一死兩傷的重大事故,匿名信的意思就是想讓陳江撤掉夏建的鎮長之職。
陳江拿着這封匿名信,想了好久,便給平陽鎮的呂書記打了個電話。然後又給副市長韓清打了個電話。
下午兩點半一上班。秦小敏便接到陳江秘書打過來的電話,通知他去會議室開會。西坪村的事,弄得秦小敏疲憊不堪,她今天稍微有了點精神,沒想到陳江又要開什麼會。
秦小敏嘆了一口氣,有點無奈的便去了四樓的小會議室。推開房門的一瞬間,秦小敏有點驚訝。因爲會議室已坐了好幾個人,有平陽鎮副鎮長佟潔,還有西坪村的馬豔,另外就是陳江和韓清平。
“秦市長!請到這邊坐,大家就等你一個了“陳江哈哈大笑着對秦小敏說道。
秦小敏是個聰明人,一看到會的這些人,便隱隱感到不對。她不由得眉頭一皺說道:“開什麼會啊!“秦小敏說着,故意看了看在座的這些人一眼。
“哦!是這樣的秦市長。今天早上我辦公室收到了一封舉報信,我覺得有必要和大家開會討論一下,考慮到能夠了解實情,便把相關的人員都叫了過來“陳江一看秦小敏不高興的樣子,便小聲的解釋道。
秦小敏一聽就明白了過來,她冷哼一聲說:“陳市長!既然是舉報信,那你交給相關部門去處理就是,何必還要親自過問這事?一來大家都忙,這二來這樣做事,好像不符合組織程序吧!”
陳東沒有想到秦小敏一就給他上綱上線,這讓他一個堂堂市長未名掛不住。好在韓清平是他請過來替他說話的人。所以不等他反駁,韓清平已笑着說道:“秦副市長!陳市長這樣做,無非就是覺得這事非同尋常,所以才把大家召集在了一起”
“好了!我只是隨便一說,那就開始吧!”秦小敏語氣生硬的打斷了韓清平的話題。她心裡清楚,她既然來了,就不可再出去了。看來這事又與西坪村有關,她不得不聽。只是她有點弄不明白的是,西坪村爲什麼派了個年輕的馬豔過來。
陳江干咳了一下,便晃了晃手裡的舉報信說:“這是一封舉報平陽鎮夏建的信,信裡舉報夏建急功近利,在沒有安全保障的前提下,設立東南山瘦肉型山羊試養區。造成了這次兩傷一死的重大責任事故”
“我不同意陳市長這樣說。東南山試養區經過村裡相關幹部的考察,應該不存有任何的問題。只是自然性災害誰也無法預料。夏鎮長引進新項目,爲的是西坪村的發展,這一出事情怎麼就成了他的事”馬豔立馬站了起來,情緒有點激動的說道。
陳江眉頭一皺,冷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西坪村的村幹部。村長爲了村裡的事情光榮了,副村長要善後,只能派我過來”馬豔一點都不膽怯,她大聲的說道。
陳江無奈地搖了一下頭說:“這個呂書記怎麼也沒來?”
“呂書記爲了操勞西坪村的事,血壓有點高。不能坐車,所以就讓我這個副鎮長來了”佟潔坐着沒動,只是欠了欠身子說道。
陳江呵呵一笑說:“好啊!既然是這樣的情況,那咱們就好好的討論一下這事。看看責任是不是由他夏建來擔。如果是,我得向組織部反應,考慮他的人事任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