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驚訝之處,則是看到自己的身體破損不堪:腹部破開幾個洞,流出濃濃的液體,似血非血;左前腳斷了一截,只剩下三隻腿支撐住身體;背後一邊的翅膀只剩下一半。
顯然古羽受了極重的傷,跟四周那些完好無損的蟲子,完全無法相比。
突然,四周出現的異動讓古羽無法繼續驚訝下去。遠處那些看起來暈暈沉沉的蟲子,逐漸清醒過來,然後互相廝殺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打起來?”
古羽前世幾乎沒有打架過,此刻見到蟲子們打起來,不由地緊張起來,但數秒後緊張變成恐懼,因爲蟲子根本不是在打架,而是在不死不休地廝殺。
這時他才注意到,四周地面殘留着一些殘肢斷體,顯然這些都是被殺死的蟲子殘留下來的殘骸。
他的運氣不錯,附近很大的範圍內,並沒有停留其他蟲子,因此暫時還沒有蟲子攻擊他。要不然以蟲子瘋狂的架勢,絕對會攻擊古羽。
實際上他並不知道,這是天雷轟擊造成的,處於雷擊中心的古羽並沒有被轟得粉碎,相反在他四周的其他蟲子則沒那麼幸運,被隨後四散的閃電殺得精光,只有遠處的蟲子才倖免於難。
儘管周圍暫時沒有蟲子,但不代表古羽是安全的,隨時可能有蟲子來攻擊古羽。
所以心情極其複雜、可謂是不知所措的古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好在他所處的位置靠近邊緣地帶,背後沒有蟲子,因此他很快退到邊緣而不受阻攔。
背靠着銅壁,古羽下意識地將身體向下縮一縮,像是要隱藏一下自己。
但這是沒用的,這一片空間空無一物,沒有任何躲藏的地方,所以他只能一動不動地裝死,期望其他蟲子沒有看到他,不來找他麻煩。
暫時安定了下來,古羽依然心亂如麻,想得最多的自然是無法接受由人類變成一隻蟲子,他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這一切,也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突然,頭頂上方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讓古羽不由地擡頭望上去。
卻見在遙遠的上方,一個套在黑袍之中、只露出兩個陰森眼睛的頭,從銅壁的邊緣伸過來觀望。顯然這是一個人類。
這一刻,古羽終於知道自己是多麼渺小!
他從未想到,一個人類竟然可以如此巨大,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一般。但他很快醒悟過來,不是人類太大了,而是自己太小了,以蟲子的視野來看東西,人類就是一個巨人。
擡頭觀望的古羽,發現這個伸頭觀望的人類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將目光投向那些正在廝殺的蟲子。
那兩道目光,幾乎在一瞬間,變得狂熱無比,彷彿想將這些蟲子吞了似的,不過此人並沒有動作,只是在看着。
古羽發現自己的視力非常好,與此人的距離看似相隔很遠,實際上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說,他身體變成了蟲子,但他的視力範圍跟人類相差不大,不知道這是蟲子的特點,還是他獨有的。
突然,此人伴隨着大笑自言自語起來:“這些來自秘境的噬魂蟲,同樣的神秘莫測,竟然連天雷都不怕。”
古羽聽在耳中,先是一驚,隨後一喜,驚訝的是不知神秘男人有何用意,驚喜的則是他聽得懂此人的話,並未因爲變成蟲子而喪失人類的言語。
可是,神秘男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古羽不懂,他只能從話中推斷出自己附身的蟲子叫做噬魂蟲,神秘莫測,其他事就無從得知了。
“這個男人是什麼人呢?”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古羽驟然發現,一股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不受控制地在自己思維中出現,不停地告訴他:“這是主人,要聽他的命令。”
古羽大駭,忍不住又搖一搖頭,彷彿要將這個念頭甩出頭腦。好在他很快發現,這只是一段記憶,並未控制他的思維。
隨後他思索了一下,同時也吸收了這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大概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的靈魂進入這一隻蟲子之中,不單取而代之佔據了蟲子的軀體,還將原先蟲子的意識佔爲己有。
蟲子原有的記憶不多,主要的記憶有兩個,一是認定這個神秘男人爲主人,要聽從他的命令,另一個則是要與其他蟲子狠狠拼殺,最終成爲最強的一隻蟲王。
綜合這些記憶,古羽不難猜測到目前面臨的困境:所有蟲子都是被神秘男人控制着自相殘殺,殺到最後產生最強的蟲王。
這是在養蠱!
對此,古羽毫無辦法。
古羽盯着神秘男人看,有點擔心對方會對自己不利,片刻後,古羽突然發現神秘男人的頭部散發着一股淡淡、彷彿無形的黑氣,一直在頭部附近籠罩着,就好像蟲子四周的黑氣一樣。
看到這股黑氣,古羽馬上感覺到體內的飢餓感覺更甚,一股前所未有、想要不顧一切將黑氣吸收的渴望在頭腦中涌起。
幸好這只是一種感覺,古羽完全可以剋制得住,並不會轉化爲衝動。
神秘男人觀望了一會兒就很快離開,讓古羽暫時不用考慮如何面對神秘男人的問題,但古羽一點都無法放鬆,因爲更殘酷的問題就在眼前:正在廝殺的其他蟲子,逐漸擴大拼鬥範圍,已經距離他不遠。
這下該怎麼辦呢?
古羽已經退無可退,突然他心動一念:“自己不是有翅膀嗎?可以飛走啊!”
他沒飛過,但這並不妨礙他揮動翅膀,隨着他念頭浮現,他背後兩片薄如蟬翼的翅膀自然而然揮動起來,顯示着他的意識與蟲子的軀體已經徹底融合在一起,沒有半點不適。
不過可惜的是,古羽不斷揮動翅膀,卻無法讓身體飛起來,不是因爲他的一邊翅膀斷了一半而非飛不起來,而是這個地方有着一股隱形之力,壓着讓他飛不起來。
不得已,古羽只能一動不動地繼續裝死,希望其他蟲子沒有發現他。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一會兒後,一隻在混戰中拼鬥失利的蟲子,從混戰的戰場中被擊飛出來,摔到古羽面前,然後剛剛站起身的它發現縮成一團的古羽還活着,於是它沒有回到混戰之中,轉而爬向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