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如果什麼都不值得

打造一個帥氣又高智商的明星嘉賓並不困難,但是要打造一個高智商+顧家好男人的明星嘉賓就沒有那麼容易了,Mark說到這裡的時候“嘿嘿”笑了一聲,自有一種“這種事情,你懂的呀”的惺惺之態。

李牧也是又暈又困,心裡想着,隨便了,只要讓我回家睡覺就行。

回到家後,客廳裡留了一份外賣的乾貝魚片粥和兩串烤羊肉。

看起來,秋桐最近對這家新開的燒烤店很是喜歡,李牧記得這兩天的夜宵秋桐都點了這家的燒烤和海鮮粥。

疲憊不堪還是要洗澡才能上牀,李牧也受不了自己這種習慣,暈乎乎跑到浴室,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撲了點水,擡頭一看,鏡子裡又出現了一張濘泥的臉。

已經好幾天沒有出現過,李牧差不多已經忙的忘記了,尤其一覺睡醒之後,總覺得好像前一天的事情都是恍如隔世,回憶不清。

好在工作上的事情還算記得清楚,應該就是累了吧,不過最近可能累到了新的高度,也就沒有睡不着覺的問題,倒下就能睡着。

李牧看到這張臉後甩了甩頭,已經沒有第一次在鏡子裡看到時那麼緊張,他伸出右手取下毛巾,擦乾了臉,擦乾之後再看鏡子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脫掉毛衣和內搭短袖,李牧光着身站在浴室中,家裡開着空調,並不冷,浴室的門也一直打開着,估計秋桐忘記關門,所以浴室裡也很暖和。

但是李牧脫掉上衣之後卻覺得背後一陣寒涼。

轉頭一看,卻只有空空的牆,別的什麼也沒看見。

李牧又警覺地查看了一眼窗戶,這一次,窗是嚴絲合縫關緊了的。

這是,見鬼了嗎?

李牧暈的想罵人,找不到這陣涼風的來由,李牧莫名有些生氣。

別讓我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搞鬼,我可不相信什麼鬼神傳說。

在心裡給自己壯了壯膽後,李牧加快了動作,剛要走進浴缸,又覺得肩膀上一陣冰涼。

李牧伸手一抹,是水。

肩膀上怎麼會有水?

李牧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是吊燈和暖風機,別的什麼都沒有,這上面怎麼會有水流下來?

這個房子可不便宜,這個浴室的位置,李牧也沒有動過,就是按照交房時候的位置裝修的浴室,所以,樓上那戶人家如果也沒有改變過房型,那麼應該也是浴室。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樓上人家漏水了。

煩躁。

李牧擡頭又仔細查看了一遍暖風機附近,除了淺灰色的吊頂之外沒有別的東西。

如果是樓上人家漏水,難道整個吊頂上面全是積水了嗎?

想到這裡,李牧有些慌張,趕緊把吊頂上的燈關掉,改爲打開鏡子旁的幾個化妝燈。

浴室變成一半明亮,一半幽暗之後,李牧打開浴缸裡的水龍頭,當暖暖的熱水淋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終於感到放鬆一些。

水聲潺潺,水聲中不該有貓叫聲。

但是李牧卻聽到了貓咪悲慘的叫聲,那聲音好像就在耳邊。

瘋了,一定是因爲小黑死掉的事情,這件事情就成了我的心魔了難道?

李牧又一次覺得氣憤,他捏住拳頭朝牆上的瓷磚捶了過去,這一捶,李牧發現,瓷磚上有一條繩索一樣的線......視線沿着這條線往上看,歪歪曲曲一直延伸到頂,往下則沿着浴缸轉了兩個彎一直到地上。

在浴室全明的時候,這條線幾乎看不出來,但是現在,只有浴缸後面的化妝燈亮着,浴缸這一邊處在半陰暗之中,這條線竟然如發光的藤蔓一樣清晰可見。

牆體滲水?

李牧想要摸一下這條線,伸手順着線的走向摸了大約三十公分長度。隨後,隨後,拇指和中指、食指捻了一下,有一種讓人感覺很不舒服的粘粘的感覺。

這破房子,9萬一平還要託人情纔買到的,居然衛生間漏水?

做生意的都是黑心黑到什麼程度了?

氣憤打壓住恐懼。

李牧忽然覺得,根本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上次的腳印和沒有關好的窗戶肯定也是裝修工偷工減料,所以窗戶自動打開了,至於腳印,也許就是有野貓爬進來過又走了。

說到底就是開發商和裝修公司這種產業鏈一塌糊塗。

見鬼,見鬼。

人爲的豆腐渣工程纔是活見鬼。

要不是才早上五點,李牧都打算換好衣服直接衝到樓上人家家裡去好好問問,到底特麼什麼情況,家裡漏水不知道嗎?

還不趕緊找物業維修?所有維修費用全部要樓上承擔。

至於他們用什麼辦法讓物業支付也不是李牧需要考慮的事情。

鬧了半天原來是人爲坑人,找機會一定要好好寫篇文章罵罵這種事。

難怪前兩年還有報道說一幢剛剛交付的新樓突然發生半側牆體坍塌,一棟售價每平方米11萬的市中心豪華公寓發生牆體開裂。

開發商和那些收了錢的文章就會編造出工程上就是這樣的解釋,總而言之就是這些事情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質量問題。

這類事件也不僅僅在這邊啦,就算是其他地區也常有發生,比如墨爾本就有用戶投訴說陽臺突然塌了。

墨爾本市中心大部分都是公寓樓,而且越造越高,三十多層樓都算矮的,想象一下,一羣正好放學的學生路過一棟三十幾層的公寓,結果從天而降一個陽臺......

更有60幾層和80幾層的高樓,住戶抱怨颳大風的時候整個樓都在飄動,在空中搖擺。

立刻又有工程師出來解釋說,啊呀,這個太正常了,要是不搖擺才容易出事情。

一番剛則易斷的解釋,住戶也就不抱怨了。

大風中,坐在自己沙發上就能產生一米範圍內的位移,也真的是非常科幻了。

當然有些解釋可能是真的就是這麼回事,有些解釋就可能確確實實是開發者爲了逃避或者減輕責任閉着眼睛不說人話了。

一般市民也是難以完全分辨的,反正就一種道理說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科學道理了。

李牧擦乾身體,換好睡衣,心裡還有怒氣的他也不感到多少睏意了,躺到牀上以後還想着看幾頁書索性等頭髮幹了再睡。

打開牀頭看書燈,熟睡中的妻子秋桐翻了個身,李牧溫柔地看了一眼妻子,忽然間,他發現妻子臉上又有兩道血痕,看起來就像是這幾天新弄傷的。

李牧想起來前幾天也看到過秋桐臉上有一塊紅腫,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牧想到最近這段時間自己的記憶一直有問題,還總是暴怒,暴怒之後似乎又會忘記發生過什麼。

再這樣下去,要是真的打了妻子~~~~~~然後又忘記了?

李牧嚇得一行字也沒看下去,這本小說李牧花了好長時間纔在二手書網站上等到的,波蘭科幻作家萊姆的《索拉里斯星》,說起來,這本書裡面的主人公到了索拉里斯星的基地後,也出現過一些幻覺和記憶混亂。

似乎也看見過他死去的女友......

浴室裡的事情如果能用房子漏水來解釋,那麼秋桐臉上的傷和他的記憶缺失要用什麼來解釋?

天啊,最近剛有一個新聞簡直沸沸揚揚,一個名人家暴女粉絲,社會對家暴的容忍度等於或小於零。

如果他也是一個家暴者~~~~~~那一輩子應該都不會好了。

那個叫何平的小號演奏家就是這樣,據說現在不僅人到局裡去了,已經安排好的演出合同被無責任解除,連工作多年的樂團都在等待最後結果,要是強~和暴力行爲證據確鑿,不管他怎麼否認也沒有用的。

總之一個人想要做好一些事情很困難,但是要廢掉卻是分分秒秒。

李牧害怕地走下牀,跑到客廳的沙發上,打開了整個客廳的燈來對抗將近五點都沒有亮起來的繞海冬夜。

李牧在害怕、擔憂和一陣陣胃痛中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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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上午,一個自稱是許丹的女病人踏上了花園橋醫院五樓的走廊。

十五秒後,許丹站在了身心科門診室門口。

她看上去很漂亮,年輕的臉上有年輕的美麗也有年輕的憂鬱。

許丹的真人比直播上看柔美一些,有一種鄰家小妹初長成的美感。

這樣的女孩會讓人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好感,親切度就好像是少年的詩中所寫的那些女孩。

“明天我將遠行,故鄉的女孩

在河邊的岩石上,你的眼睛倒影着河谷,秀髮是夢裡的聖山

你是遠行的少年心中故鄉的一切

湖光山色和皚皚白雪都是你的名字”

許丹羞澀的垂着頭,一隻手內着單肩小包的揹帶,另一隻手上拿着掛號單和醫療保險卡。

“進來吧。”沐春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

“好的。”許丹點點頭,點頭的幅度有些大,幾乎算是鞠躬行李。

禮貌到讓人不敢大聲說話。

等她開口說明來身心科的緣由時,聲音更是輕如每年三、四月裡初開的早櫻。

“我是想說,我的自殺......據說這個病你有辦法。”許丹的聲音幾乎輕到聽不清楚。

“嗯,你的自殺,我們來看看怎麼回事吧,你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沐春回答。

“我......”許丹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呼吸不暢的樣子。

沐春隨即站起來走到窗前問許丹是不是要打開一點點窗。許丹搖搖頭說不是這個問題。

一邊說着,右手更用力地抓緊了毛衣,貼着胸骨部位的毛衣被她緊緊拽在手裡,萬千抓變了形。

“那我把空調稍稍調低一些,也許你有一點貧血或者心臟問題?”沐春關切的聲音在許丹身後響起。

許丹點頭,“我是有點不舒服的,但不是心臟的問題,也不是貧血,我的情況是我的胃不好,有胃出血的問題。”許丹說完你咬了咬嘴脣,看着前方的書櫃。

沐春走回書櫃前坐下,正好撞到許丹的眼神,眼神中竟然藏着動人哀傷。

太讓人心疼的女孩。

沐春在心中感慨。

“我的胃出血挺嚴重的。”說完,許丹勉強笑了一笑。

“胃。。。。。。出血。。。。。。”

沐春有些爲難,吞吞吐吐重複了這句話。

“嗯,是的,胃出血,我來繞海後身體一直都不太好,然後年初就胃出血,非常嚴重,是半夜送到醫院去急救那種。”

“那看起來真的很嚴重。”沐春皺着眉頭說。

看出來沐春是真的覺得這件事情很嚴重,許丹莞爾一笑,“其實也還好,平時就覺得沒什麼力氣,經常胃口不好而已,其他都還好,就是每次有點什麼不舒服就好害怕,覺得自己活不長那種。”

許丹這麼說的時候一邊哀傷着,一邊又努力展現她堅強的微笑。

“嗯,當時好害怕的。”許丹說完,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好像那上面會開出什麼絢爛的鮮花一樣。

“是啊,那麼嚴重,肯定會害怕的,家裡人應該也嚇壞了吧。”沐春說。

“本來已經好一點了,但是最近又不太舒服。”許丹擡頭看着沐春,眼淚汪汪的樣子叫人不忍心說一句重話。

“這麼不舒服呢?是餐前胃痛還是餐後不舒服?”沐春仔細地一點點問着。許丹又搖搖頭,“我就是經常不舒服,沒有特別的餐前還是餐後,我之前聽一個主播說,這種情況可能和心情有關,他說人要開朗,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腸胃就會舒服了。”許丹笑了一笑,右側嘴邊有一個很漂亮的小酒窩。

她整理了一下右側的頭髮,長長的頭髮非常柔順,然後她把頭髮夾到耳後,露出潔白的耳廓和一個藍色眼淚狀的耳環。

“我,就是很難受,有時候一難受就不舒服,所以我想來看看。”許丹把椅子稍稍往前挪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沐春“嗯”了一聲,這樣的病人,是在帶他繞彎子嗎?

當許丹的名字出現在掛號系統上的時候,沐春就知道她不是簡單的來看身心科門診,但是對於醫生來說,還是職責之內的本分需要完成,如果許丹自己不提起那次直播或者何平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主動先提起。

所以從剛纔到現在的情況兩人之間基本上就是沐春在聽許丹說,而許丹也沒有打算讓沐春說些什麼,看起來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來,一切都還只是剛剛開始。

“沐春醫生,你怎麼有些心不在焉?”許丹委婉地問。

“沒有,我大概有些疲勞,可能最近休息不好。”沐春用手掌撐住額頭,像李牧一樣揉了幾下。

許丹又往前坐了一些,“醫生看起來臉色很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醫生也很難每天都精神很好吧,畢竟世道艱難,大家都不容易,如果醫生疲勞的話也是要好好休息的。”許丹用溫柔似水的聲音在沐春耳邊說着。

在沐春的右前方,許丹的視線既溫暖又含着殷勤,讓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人和母親一般的感覺。

這種天然的氣質和似乎經過訓練的語言,沐春聽着也覺得異常順耳。

門診室裡暖風流轉,分子運動間,彷彿有薰衣草的花香混雜在空氣中,絲絲沁入心脾。

沐春感覺有些暈乎乎的,好像盪漾在翠綠的湖面上,湖風輕吹,自有蜻蜓立船頭。

伊人如夢,宛似海棠撫清弦。

“沐醫生?你還有別的稱呼嗎?比如小春?”許丹的聲音似乎更近了。

沐春擡起頭來,傻傻地看着許丹。

“不,我就叫沐春。”沐春回答。

許丹稍稍將前傾的身體向後退了一些,薰衣草的香味也漸漸淡了一些。

“腸胃不舒服的話,我的建議還是先去看一下外科,或者先去做一些檢查,我這就給你開檢查單。”沐春說完立刻打起了精神的樣子。

鼠標,鼠標呢?

沐春東張西望一副不淡定,不冷靜,不優雅的傻里傻氣。

許丹看在眼裡,心想,怎麼和自己一開始以爲的樣子不太一樣呢?

許丹知道直播當天有幾個人闖進了她家中,其中有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兩名醫生還有兩位救護車上的救護員。

可是這個赫赫有名的沐春醫生卻沒有走進她的房間,沒有出現在鏡頭裡。

許丹覺得這件事情讓她很是在意,在意到非要來醫院看看這位神通廣大的醫生不可。

所以今天她一早就來了,穿上圓領毛衣,潔白的脖子纖細中帶着柔弱,她知道男人會爲這個脖子發瘋,不是因爲它多麼性感,而是她多麼柔弱。

這個柔若無骨的身姿加上她經過訓練一般的聲音,對她看上眼的男人從來都是手到擒來的,因爲男人都有弱點,只要找到他們的弱點,擊中他們脆弱的部分......

這個沐春醫生一定也有需要她安慰的地方吧。

比如,他可能很疲勞,可能有不能與他人傾訴的孤獨。

只要找到那個弱點,加以溫柔的安慰......

就像那位大人的聲音......

多麼美妙的聲音,不管是在這聲音中勇敢的活下去,或是在這聲音中安靜的離開,都是人世間一件足以滿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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