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充足且明媚,照射在國家安保的辦公樓正門區域,迎着陽光走出來的程孝宇,眯着眼睛擡起頭,望着炙紅的太陽,伸出手,五指分開,讓陽光透過指間的縫隙照在自己的臉上。
同一時間,距離國家安保總部半徑區域六七百米的距離,十二點鐘方向和三點鐘方向,兩棟高層建築之間,劃過了一粒子彈。從一棟建築的天台樓頂到另一棟建築的某個安全通道樓梯間窗戶,擊碎對方的瞄準鏡,射入到其頭顱之內,而這個倒下的槍手,此時正在瞄準着國家安保的大門,瞄準着故意站停下來的程孝宇,在他勾動扳機前,一顆子彈終結了他的生命,同時也將他夥伴繼續使用這杆槍的機會剝奪,一顆子彈,毀掉了槍也滅掉了人。
大頭將槍收了起來,迅速的從天台正東移動到另一側,只能夠看到零星一點點之前狙殺敵人的區域,瞄着,看着敵人的夥伴將他的屍體扛起,收拾好槍離開那裡。
這裡是京城,槍案一旦正式立案,影響會非常大,在沒有消滅絕對目標之前一般人不會讓一切暴露在陽光下,立案的後果會非常嚴重,整個城市的搜查嚴打力度會提升不知道多少個檔次。自從奧運會之後,京城一直在試圖打造國際化的大都市,安全是根本,一座城市如果連安全都做不到,任其如何發展也不過是自吹自擂,任何在京城想要遊離在紅線之下做點事情的人,都會做一些必要的準備。
虎狼、童毒、大奧、崔小辮,每一個人在京城都有自己的任務,大頭在高空作業,他們就要保證地面隨時隨地應付各種難以應對的局面,危險無時不在,安全保障既要達到最高標準。
冬天喝冷飲吃冰淇淋,似乎成爲了時尚,當程孝宇和童毒坐在哈根達斯的冰淇淋店內與沐青崖見面時,周遭都是些時尚的年輕人與這環境能夠融入一體,他們幾個則稍顯有些怪異,幸得是黒木和童毒換角色了,否則會更加怪異。
陪在沐青崖身邊的是那個清秀到一塌糊塗的男子,‘小鳥依人’的呆在沐青崖身邊。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我實在無法理解你的愚蠢,你真的以爲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沒人敢做嗎?你在京城出事,麻煩的可不止一小部分人。”沐青崖很甜蜜的與清秀少年一同享用一個香蕉船冰淇淋,絲毫不在意一些人對兩人指指點點的目光,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他也不再是從前的沐青崖,活着,似乎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奢侈品,除此之外,皆爲浮雲。
“就在剛剛,已經有人瞄準了我。”程孝宇輕描淡寫的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這一次來京城,他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乃至成爲京城漩渦中心也在所不惜。
沐青崖翻了下眼皮,目露淡淡詫色,想當初眼前這位不過是大家眼中的跳樑小醜幸運兒,爬上了一座本不該讓他爬上的山峰,時至今曰,還有幾人會繼續保持自己的想法?他成長了,成熟了,站在了衆人需要仰視的高度,儘管是以踩高蹺的方式,可誰又敢保證,他不會在某個關鍵的當口,脫下高蹺踩上更高一階的實地呢?
“美洲俱樂部,我可以說得上話,有需要,開口。”從情敵到戰友,從戰友到敵人,再從敵人到陌生人,沐青崖與程孝宇之間關係轉變的速度,似乎隨着兩人見面的次數來決定,每一次見面,關係就會發生一次變化。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程孝宇來見沐青崖,有一件事他辦最合適,也是不得不辦的一件事。
“說。”沐青崖沒有問是什麼事,不管多麼難,就當是回報上一次的不殺之恩。
“我不殺你,不代表別人不會殺你。”
“誰,是莫天賜嗎?他憑什麼?武力?”
“我只是提醒你,莫天賜不光是個殺人狂,也不光是個陰謀家,他還有一個好的家世。”
沐青崖並不在意,示意程孝宇直接說什麼事。
“我要知道,今天我可能會遇到哪一個真正的TZ黨。”程孝宇的聲音落,沐青崖臉色也隨之變得很難看:“看來你是真想讓我死了。”
“你怕嗎?”
“怕。”
“加上這些呢?”程孝宇從童毒隨身的包內拿出了一份文件,來自於美國裴裴小姨盛美麗公司的聘任書,附帶盈利百分之十三的分成協議。
“國內容不下你了,從你開始離經叛道的那一曰開始,金融市場就不可能推出一個光明正大同姓戀,並且不聽從命令和吩咐的金融奇才,領路人。”
沐青崖合上文件,隨意的放在桌上,語氣凝重的說道:“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
“在國外,你可以盡情發揮,艹縱金融秩序的感覺會非常爽,在東南亞,你可以讓金錢變成一個數字遊戲,甚至你可以在整個世界擁有自己的地位。”
沐青崖擺手,對程孝宇的誘惑並沒有太大興趣:“你的意思,是有人會讓我死?”
“你做了,就會是那般結果,不做,一段時間後,某個監獄會成爲你一輩子的家。”
………………真的只是單純傳遞一個消息嗎?
當然不是,否則也斷不至於提前做好最壞打算,沐青崖沒有理由拒絕,即便這只是一個交易。沒有人願意死,但凡有一絲絲的希望都會想着活,並且是好好的活。
非友即敵,社會就這麼現實,夾在中間想要明哲保身,難,不如死靠一頭,尋得新的機會。
意外也總是會發生在自以爲勝券在握的時刻,當程孝宇和童毒離開了哈根達斯之後,沐青崖和清秀少年繼續奮戰於香蕉船之間,看着周遭之人是頻頻側目,年歲大點陪着孩子來的都是搖頭,暗歎世風不古;年輕人則是饒有興致的看熱鬧,在相對保守的國內,這般旁若無人的還真是少見。
沐青崖突的愣了一下,坐直身子,臉上露出淡淡不知名的笑容,非喜非悲,似是無奈,終歸,還是成爲了夾餡餅乾。
從大門口走進一男一女,男的清秀文靜,女的也是清秀文靜,身材比例協調,穿着乾淨氣質乾淨,左右看就是金童玉女的典範,相攜而入,引得無數人的關注投遞,這其中,唯獨沐青崖的神色最爲平靜,靜靜的看着對方走到自己對面的位置坐下,也點了一隻香蕉船。
直到沐青崖吃完起身離開,雙方未曾有過任何的交流,包括眼神,如同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我們走吧。”出得哈根達斯,俊秀的小受突的開口,第一次在沐青崖的生命中出演影響他的判斷。
“走,談何容易,無妄之災有時候遠比滅頂之災更加恐怖,雙方都不會給你站在對方陣營的機會,你說,如何解決爲最佳。”沐青崖自嘲的笑了笑,他此時選擇了站在程孝宇一邊,那將要可能面對的是什麼他清楚得很。
號稱金融界的奇才,號稱二十年後主宰國內金融市場的後起之秀,在諸多的讚譽之下,面對着一些幾乎不會出現在主流媒體被主流老百姓所認知的強人時,只能成爲一個笑話,一個註定要淪爲踩踏物的笑話,甚至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人家隨隨便便伸出一隻手都能掐住你的命脈——生命。
“我們偷渡出去,大不了橫穿草原,進蒙古,進俄羅斯,出朝鮮出越南,總有辦法的,我不相信他們此時此刻還有那麼大的精力來對付你。”小受急切的呼喊道。
“放心,我還死不了,押注搏大小,一開兩瞪眼,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我不一定輸的。”沐青崖輕輕摸了摸小受的頭,眼神中滿是柔情:“放心,爲了你們,我也不會死的。”
你們,小受,還有小攻。
而這你們二字剛吐出口,打開車門看到裡面的情景,沐青崖木楞當場,淚水止不住的流淌而出。
強大的金融奇才誰能想到他會是個感情弱者,在裴裴那裡遭受到挫折之後,心灰意冷走上了一條暫時還無法在國內被承認的道路,在一攻一受之間找到了久違的溫情,讓從小冰冷的心找到了歸宿。
眼前,車子副駕駛位置,端坐一人,不,該說端坐一具屍體,整個胸膛都被逃開,五臟六腑堆積在車內地面上,大腸一多半掉落,一少半還掛在逃開的胸腹之中,死狀極其可怖,被人割斷喉嚨後生生的劃開胸腹,以硬物攪動後讓其自己想下流淌。
“呃……”沐青崖吐了,也見識過人間地獄般的悽慘畫面,可那不是發生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
看似柔弱的小受反倒顯得很堅強,先是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然後扶住沐青崖,扶着他去後面做,儘管車內地面已經滿是鮮血,但現在必須離開,必須在鮮血滲透之前離開,這件事絕對不能驚動警方,死,也得憋着這口氣死,命運的齒輪,似乎在宣告着什麼。
“找個地方,把他安置了。”沐青崖閉上眼睛,看似平靜了,胸口起伏的速度能夠辨認,他遠不是表面上那麼平靜。
是誰幹的?
程孝宇?莫天賜?
這是個短時間內絕對無解的答案,不管是誰,目的都是一樣的,警告的同時也是在逼迫,將沐青崖能夠選擇的兩個極端都考慮進去,要麼畏縮的聽從號令,要麼爆發求死的大肆反攻,是左是右,選擇權並不在沐青崖,而在給他出題的人身上,故意沒有留下一點線索,也是在用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在賭,賭沐青崖會怎麼猜,賭他會相信誰,賭他會對付誰。
高智商與殘酷的高武力,完美結合後產生的影響力之大讓人咋舌,以沐青崖玩轉經濟金融股票證劵的大腦,也是一頭亂麻,不敢妄下決斷,看似莫天賜的機率大一些,可程孝宇也不是省油的燈,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來一個栽贓陷害呢,目前他的局勢不好,引自己與莫天賜來一場爭鬥,不管力量是否能夠形成僵持,最起碼能夠給他贏得一些充足的時間迎接戰鬥。
當然,沐青崖也可以選擇無視小攻的死亡,無視這個在牀上親密無間在工作中生死相依的夥伴愛人慘死,可現在,經過了兩次見面之後,沐青崖沒有退路,裝孫子縮在烏龜殼中也無法避免必須站在一方與另一方爲敵的現實。
回到了自己的地盤,那間同志酒吧,看着車庫中小受用雙手一點點爲小攻身體完整搬弄着讓人作嘔的鮮紅之物,沐青崖咬了咬牙,向左向右,有一個人能夠給他一個立時可以下定決心的堅定。
“喂,裴裴,我是沐青崖……”
………………程孝宇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沐青崖身邊那個壯漢死了,慘死,揉着太陽穴,看着駕駛車子的童毒,自己也沒有答案的問道:“你說,如果有人對你們下手了,我該怎麼辦?”
“一切不變,你還是你,我們,只是你成功道路上的開山刀,總有一曰會捲刃的,總有一曰會退出歷史舞臺,我們的生與死,不該也不能影響你。這不是我說的,黒木讓我轉告你的,不過是我們大家的心思。”童毒抿了抿嘴,上牙咬了一下下嘴脣,目視前方,控制着檔位杆的手挪了挪,握住了程孝宇的手,這是她能夠主動的極限,縱然愛,因爲她有她的驕傲,不能殺裴裴,那便只能做一個保鏢,每一個強大的女人不管是在什麼領域獨佔鰲頭,都是個內心極度驕傲生怕自尊受到摧殘的強人,她們不會允許自己無法正大光明存在的現實,除非她們不愛,否則縱然愛極,也不會如小家碧玉般成爲男人身邊的附屬品。
用童毒的話很好解釋:我愛你,我可以跟着你一輩子,做你一輩子的女人,但你不能給予我獨尊的身份,那就沒有權力限制我是否會一直愛着你,並且愛着你的同時也可以去尋求一夜情或是長久牀伴的刺激,也沒有資格詢問我上一個夜晚在做什麼跟誰做,我走了,你只能想而不能問。這,是我的驕傲。
程孝宇沒有再說話,靜靜的坐在車中,等待着下一個目的地的到達,如果此刻童毒側頭,一定能夠看到,身邊的男人眼角流淌出的淚水。
來自兩個人的手,一直相握在一起,直到一個童毒無法進入的區域,停下車,黒木過來替換了童毒,車子才得以進入象徵着這個國家軍隊單兵最強聚集地的機關——紅箭部隊。
現代化的軍事禁區內,程孝宇碰到了司機,一樣從特別行動處轉過來的一號小組成員,許久未見,司機公羊啓笑着迎了過來,臉上的笑容依舊憨厚如初,他張開雙臂的擁抱還未到程孝宇身前,一把很霸氣的沙漠之鷹在滿是玩味笑容的程孝宇手裡把玩着。
“如果你敢對自己狠一點,弄掉一隻耳朵弄斷一隻胳膊,我一定發現不了也一定會相信,因爲我絕不會在第一時間去試探身邊的木頭哥是不是假冒的,除了他之外,剩下那些親近之人都會有各種辨認的方式,司機這樣的朋友同事,你覺得會有機會嗎?江組長。”程孝宇舉起槍,沒有人會懷疑他話音落下就會扣動扳機,包括站在他前面的司機公羊啓,舉着雙手面帶笑容的不斷後退,當程孝宇手指搭在扳機話音落下的那一剎,整個人藉着牆壁消失。
嘭!
程孝宇開槍了,槍慢了,子彈打在了牆壁上崩開一道痕跡,不是因爲慢,是必然慢,紅箭部隊內殺人,你首先要有自己也付出生命代價的準備。
矛盾,纔是真正考驗強人的地方,每一處都是絕對矛盾體,你殺人不行,爲何江不讓又要化妝來殺,程孝宇又要舉槍逼退對方呢。兩個字,代價,要看在這裡殺人的代價夠不夠,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決心,在給你出現轉瞬間的選擇時進行選擇,你要是不選,對方選了你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大宇,我們走吧,離開這裡。”黒木突然站在了程孝宇身前,背對着他,聲音中流轉着淡淡的情緒波動。
程孝宇身子前探,頭湊到黒木的後肩膀處,輕聲說道:“木頭哥,我要進去。”黒木毫不猶豫的邁開腳步向內走,耳邊又傳來程孝宇的聲音:“還有,我不會讓你替我去死,用你來換一個江不讓,加上添頭殘命,這筆賬虧到什麼程度我很清楚,別想着換命,有這樣一個對手時刻在你身邊,不是件好事嗎?”
黒木腳步頓了頓,向上皺了皺眉毛,繼續向前走,手裡,多了一把彎刀,這是第一次,黒木在還沒有動手之前,將他的武器亮了出來。
“哈哈哈哈……老黑,你這又是何必呢,自家兄弟見面,你至於如此嗎?”一張滿是豪氣的臉頰,爽朗的聲音,沒見過的人,但程孝宇很清楚,這張麪皮,在此刻,代表着江不讓三個字,一個混跡于軍方諸多要害部門多年的強人,一號小組的創始人,直至今曰大家都認爲他是發起人並不是特殊能力者,易容化妝勉勉強強歸入,唯有黒木知道,他也是特殊能力者,只是這特殊能力,從沒有人見過而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