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厭惡
嗯，先說說我是怎麼和眯眼鬧翻的吧。
其實就是這麼回事，這非常的簡單，就是我非常不願意莫名其妙的一個勁的給他頂班。有此人你就是天天給他頂班你也樂意，有些哪怕只給他頂一次班你也會覺得晦氣。眯眼就是這種人，他就是佔足了便宜，他也認爲是理所當然的，而且他還認爲你傻，你活該，你願意給他頂班，有本事你*別頂班呀。可是你又沒這個本事，我就算是白拿怎麼了，我拿的是老闆的錢，又不是你家的，你唧唧歪歪的屁。如果一個人常常擺出這樣的嘴臉，我行我素；如果你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敢說，你和我一樣，能把肺都氣炸了。
說實話，我一直和顯眯眼的關係在疏遠，我們已有幾次不愉快了。這之前，我們倒是還聊的挺來的，他是那種心中放不下心事的傢伙，我又心直口快，從不拐彎抹角。我看不起他的人品，他恥笑我的爲人處事。我知道，我在很多方面都不如他，混得沒有他好，即便是你是個正人君子，你混得沒有人樣，你也一樣是個混蛋，何況，我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豈不更是一堆****。
我決心和眯眼關係疏遠，除了這傢伙越來越不像話，天天遲到早退，不打招呼，從來不將和他在一起當班的人放在眼裡外，關鍵是蝦皮的一句話，本來嘛，我和眯眼只是同事，我們在工作中聊聊天，吹個牛的什麼的，或者背後議論一下別人，彼此打發一下漫長的時間，這原本沒有什麼，就算是我和眯眼一個班，就算是誰也不願意和他一個班，我只要有平心靜氣的話，也沒有什麼。
我不就在掙這份錢嗎。
我在意的是，蝦皮說我和眯眼竟是一個德行的傢伙。
蝦皮說我是眯眼第二。
蝦皮這小子，議論人真是有一套，不露聲色的就給了我一刀。我也經常和他一起聊天，也議論別人，有時還無話不談，我們動不動就要爭執，他說，我犟，我說他更犟，我們彼此彼此，一天，我和他聊到了眯眼頭上了。
“那傢伙是畜生，哪裡是人嘛。”
蝦皮說，看得出來他對眯眼的意見很大。只要有可能，他對誰都會有意見，除了他自己。我們我兩人開始說眯眼如何的差勁，背後說他的壞話了，一條一條的說了許多。比如他在工作中撒謊，遇到倒黴事情就推給別人，有好事就往自己身上攬，甚至將別人功勞據爲己有，他平時又是多懶，誰對他沒有意見。
“你說說誰對他意見不大。”
我笑，我找出幾件眯眼的醜事，也一件件的說，繪聲繪色說給蝦皮聽，一樁一樁的說了許多。比如眯眼最煩人的，他沒有長個當官的臉，可是卻有當官的口吻指派別人，他的活一件也沒有幹好，可是還願意找別人了不是，誰也不願意和他搭夥幹活，他太願意佔便宜了，還有他好惹事，動不動就動手動腳，可是每次都是他鼻青臉腫出現在單位上，而不是別人。
我們一起笑，我想，這混蛋倒是還有許多讓人可笑的故事。
這時蝦皮冷不丁的說到我了。
“縣長，我觀察了你好久了。”
“什麼？”
我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我向來腦子不好使。
“我發現，你越來越像眯眼了，單位里人都說，你是眯眼第二。”
蝦皮靜靜地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我發現他的眼睛賊亮，好像能夠看透別人的心思一般。這傢伙真是長了一雙外星人的眼睛。
“什麼，我是眯眼第二。”
我哈哈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能和眯眼平起平坐了，我以爲我不如他呢，我纔不相信這類的鬼話，雖然我聽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句話，有一段時間，我的確和眯眼走的很近，可是老天，我們在一個班上，我能躲開他嗎。他這麼說，是說我和眯眼一樣差勁了。
“誰說的。”
我問，我是說，當我看到蝦皮的眼睛，我不能不相信，我突然覺得頭皮上被電打了，有種發麻的感覺。我看着蝦皮，就覺得這傢伙說的是真的，有些人就是這樣，他說什麼，你就能相信什麼，那時，我和蝦皮不熟，我不會相信他是搗鬼，我們純粹在聊天。
“說這話的人一定是眼睛瞎了，我怎麼能像眯眼。”
我怎麼能像我最討厭的人？
“你還皮犟，你真是犟縣的縣長，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和眯眼一個模樣……，你做事有時比眯眼還要差勁。眯眼哪裡是人嗎，他簡直就是畜生。”
我該死的綽號就是這麼來的，蝦皮這傢伙總是說我皮犟。這傢伙總是說眼睛是畜生。
“哈哈，我像眯眼。”
我笑，我有些不自信了，我就是那種不自信的傢伙，我經常疑神疑鬼，很在意別人怎麼說。可是再怎麼說，我像誰都行，我*怎麼能像眯眼呢。
我他孃的一出門就撒尿嗎？我晚上不敢出門，蹲在大門上拉屎了嗎？我隨地吐痰，搞得人見人煩嗎？我到飯店吃飯，趁老闆不注意撒腿就跑了嗎。我往自己家裡的水錶塞頭髮，以便讓水錶走得慢了嗎，據說，不知什麼原因，他傢伙的電線竟接到對門的電錶上，白用別人的電，以至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這些缺德的事情我可一件沒有做，還有我只認錢不認人了，借別人錢不還，以至沒有人敢借錢給他，身上沒有錢也就算了，明明有錢，別人來要時，卻說沒有，非要叫別人再等幾天，可是一等準沒戲，我幹活時誰都不願意和我一個班嗎，我越來越像眯眼了。
還有，這傢伙不知道將一個老太太怎麼了，讓人家搬着凳子，坐在他家門前罵了三天。從此眯眼見了那個老太太就害怕。
這種事情我做過嗎，我被人堵在門上罵了三天嗎？
我渾身不由地冒起了寒氣。
這到底是哪個混蛋說的，我得把他找出來，問問他，我哪點看上去像眯眼了……。說這話的人眼睛一定瞎了。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像極了，我越來越心直口快，無所顧忌，不計較別人對我的議論，我越來越……。而且，我和他在一個班上，時間長了，難免會受到他的影響。說實話，我倒是挺佩服眯眼的，這傢伙幹活時能懶就懶，可是隻要領導在，他幹活可是勤快極了，這混蛋有這本事，你不服氣不行。他說話時屁謊連天，可是他說時你絕對相信，哪怕回頭你就知道他說的是謊話，你也知道他說的是謊話，可是那話比真話還真，這小子有這本事。
有時，倒是願意相信，他的謊話就是真話呢。我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深淵裡。我自嘲一笑，沒有想到，你最看不起的人，你竟然就是他的翻版。
這世界，玩笑大了。
“你淨說瞎話。”
我哈哈大笑，這蝦皮，這小子來公司的時間並不長，便碰到公司倒閉了，當初據說在別的單位也混的並不好，要力氣沒有力氣，要能耐沒有能耐。說穿了，也只是一個混吃混喝的傢伙。
不過這小子交友廣泛，喜歡將錢借給別我而且總要不回來。可是擔心害怕得罪人，只是在私下裡抱怨。
他和眯眼鬧的不愉快，也是因爲眯眼借了他的錢，他要了五六次也沒有着落，以後纔開始的眯眼疏遠的。這小子竟如此說我，讓我實在有些無言。
“你看看你們兩人。是不是很像，都比較吝嗇，從來不將錢借給別人。”
蝦皮幽幽的說，我發了好一陣的傻。借錢給別人。給那個老闆借了一千塊錢，不但工錢沒有要回來，就是借出去的錢也沒有要回來呢。還給別人借錢。
“難道是我沒有將錢借給你？”
我笑，這小子，獨自租了一間房子，父母又不是這座不大的城市裡，哪裡一不留神跑掉了，我借給他錢找誰要去。
何況我只是和他認識，我給他借錢，我也得有這個能力呀。我的意思是說，我能下決心將錢借出去就不打算要了嘛。
“我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我沒在見你請過誰。我也沒見眯眼請過誰。”
我一陣啞然，我似乎也沒有吃過蝦皮一頓飯吧，我似乎也沒有吃過花臉的，也沒有吃過老驢的。我似乎誰的飯都沒吃過。
我不由地摸摸鼻子。
“這點你比眯眼強點，眯眼這傢伙只吃別人的，自己從來不請。”
蝦皮這小子，又開始說直了眯眼的壞話了。我突然覺得和這傢伙在一起說話沒有興趣。我站了起來，到外面巡視一圈，然後自己看着外面的景色發呆起來了。
我向來討厭眯眼，從我認識他開始，算算也有六七年的時間了，我們在一起共事，可是我從來沒有和他在一起吃過飯，也很少和他打交道，更不用說說什麼心底話了。可是這傢伙卻喜歡來找我說話，嗯，有一段時間就算是下班了也天天來找我。我雖然討厭他，可是也不能將他給踢出去吧。
這傢伙似乎一直以爲我和他關係不錯呢。
不對，這傢伙認爲他和誰的關係都很不錯。
我不由地嘆了口氣。
我怎麼能像眯眼呢。至少我幹活比較自覺嗎，畢竟我……。
回到了屋子裡，蝦皮正蹲在椅子上看電視，他的那個樣子，我越看越像一個電影裡的外星人，看着瘦的可怕，一條細長的腿如同兩根長棍，渾身找不出一點的肌肉，可是這傢伙竟說他身材好。我實在是不敢恭維。
這是一個愛俏的傢伙，就算是再冷的天，他也不會穿的臃腫，他永遠都要穿的顯出他的可憐而又單薄的身材，哪怕是抱着火爐，哪怕是凍的尿血，這傢伙也不會讓自己變厚重一點。
這傢伙一直以爲自己是個英俊的小夥子，一直以爲瘦就是美麗。
唉，放眼天下，還有誰給蝦皮瘦呢。
這傢伙一直將自己當成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