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南主段士明?不會吧”夜君清眸間閃亮,薄脣陡張,不可置信的看向姚莫婉,他知道姚莫婉神通廣大,卻沒想到她連遠在天邊的南主都那麼熟!
“王爺是不是覺得奇蹟無處不在?別太崇拜莫婉了呵。”姚莫婉挑着眉梢,那副怡然神色,彷彿是在告訴夜君清一個事實:別太崇拜姐,姐只是傳說。
事實上,彼時姚莫婉與夜鴻弈出使南的時候,曾幫了南主段士明一個大忙,所以這次段士明在看到姚莫婉送過去的信物時答應出兵大楚,在臨越郡縣周旋十日,也是爲了還彼時的人情罷了,至於交情,倒沒那麼深。
“車簾撩下,別把鬼嚇着!”夜君清表面鎮定,可心已經凌亂了。
“大白天的哪有鬼啊?”汀月極不識趣的問了一句,換來夜君清大大的白眼。
自皇城到莽原差不多一個月的行程,這一個月裡大概經過了十個郡縣,每到一個郡縣,姚莫婉都會裝病躺在榻上,由李準號脈診治,目的是做給那些郡縣的地方官看。因爲姚莫婉相信,就算夜鴻弈沒有跟來,他也一定會時刻關注自己的狀況,而他又很難相信夜君清,所以這些郡縣的官員便成了他的眼睛。
此刻,姚莫婉正躺在濟州行館的牀榻上,臉色青紫,雙目緊閉,手臂不時痙攣抖動。待李御醫爲其號完脈,濟州郡守吳自在弓腰走了過來。
“敢問御醫大人,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吳自在小聲開口,眼睛不時瞥向牀榻上的姚莫婉。
“郡守放心,皇后娘娘暫無大礙。”李御醫收起藥箱,恭敬迴應。是以吳自在的官銜要比李準大兩品,只是李準乃御醫院的御醫,在天子腳下辦事,所以吳自在自然是要巴結些。
待吳自在離開,姚莫婉這才緩了口氣從榻上坐起來。
“娘娘,您怎麼起來了?”見姚莫婉起身,李準登時走到門口,在看到守在外面的汀月時,方纔將心放在肚子裡。
“李準啊,謹慎是對的,可太過謹慎就難免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了。”姚莫婉抻了抻藕臂,繼而走下牀榻。
“微臣犯的可是欺君死罪,若不謹慎,隨時有可能人頭落地的。”李準謙卑走到姚莫婉身側,將藥箱背在背上。
“坐下,陪本宮喝杯茶。”見李準欲走,姚莫婉刻意將其留了下來,以前是威逼,現在該利誘了。
“這......微臣不敢,皇后娘娘有事儘管吩咐。”李準並未落座,卻也不敢轉身就走,對於姚莫婉,李準無法心存恨意,可埋怨卻是少不了的,如果不是以全家老小的性命要挾,他也不敢謊稱什麼假寐之症,什麼莽原幽泉!至於那本醫書,更是子虛烏有,直到現在李準還在後怕,若當日皇上命他回府去取,他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跟皇上解釋。
“你是在怪本宮?”姚莫婉開門見山。
“微臣不敢......”李準當即撩下藥箱,跪在姚莫婉面前,誠惶誠恐迴應。彼時親眼看到姚莫婉頭腦清晰,耳聰目明的時候,李準便知道,姚莫婉絕非凡人,得罪不起。
“你放心好了,本宮既然敢讓你那麼編排,自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那本記載假寐的醫房裡了。”姚莫婉心知李準擔憂之事,索性直言。
“多謝娘娘......”李準驚訝之餘,越發覺得眼前女子睿智深沉,非池中之物。
“御醫院三十幾位御醫裡,本宮偏偏選中你,你可知道爲什麼?”姚莫婉垂眸看向李準,心底多少有些酸澀。彼時懷有仲兒,整個御醫院裡就只有眼前的李準對自己盡心盡力,每每送入長樂宮的安胎藥,都是他親手熬製,從不假手於人,自己死後,也只有這個李準,曾在暗中爲自己燒紙祈福。
如此可見,此人不僅心思細膩,而且心的善良。要在皇宮裡找出這麼一個心的善良的人可不容易。若要用人不疑,選人便要加倍仔細了。
“微臣不知。”李準的確不明白,他自認在御醫院內,比自己醫術高的,大有人在。
“因爲你長的最順眼!”姚莫婉淺笑着走到李準面前,雙手將其攙起,打趣開口。李準不敢推辭,只得依着姚莫婉的手起身,不過在看到姚莫婉青紫臉上那抹笑容時,差點兒昏厥過去。
“你放心,但凡跟着本宮的人,本宮必不會虧待他們,你也不例外,由現在開始,你一家老小的安危和富貴,都包在本宮身上了,這裡是一千兩黃金,你且拿去,本宮現在便許你御醫院院首一職,待回皇宮即刻兌現。”姚莫婉將早就準備好的銀票遞到李準手裡,臉上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肅穆威嚴。
李準即便再清廉,可看到手中一千兩黃金的銀票時,也覺得渾身發顫,心跳加速,以他現在的俸祿,就算幹上一百年,也不見得會有這麼多錢。
且說李準離開房間時,忽然拉住汀月,
“你覺得本御醫長相如何?”李準回想姚莫婉的話,心裡升出一絲暖意,
“李御醫,您是在跟汀月開玩笑嗎?花甲之年再配一臉的絡腮鬍......汀月覺得您還是回去照照鏡子比較好。”汀月一本正經看向李準,登時將李準剛剛升起的自信心打入萬丈深淵。
初入莽原,姚莫婉便迫不及待的服食瞭解藥,原本青紫的臉色頓時###紅潤,如剝了皮的雞蛋,光華潔淨,美貌如初。
“這解藥是不是吃的快了點兒?莽原也有皇上的眼線。”夜君清目光緊鎖着姚莫婉,心底漸漸生出一抹異樣的情愫,若有似無。
“有奔雷在,你覺得皇上的眼線能做什麼?”早在奔雷入莽原之初,便暗中收買了夜鴻弈在莽原的所有眼線,所以就算莽原的‘旌姚號’和‘千陌號’打的不可開交,夜鴻弈接到的密函上,也都只寫着一切正常四個字。
馬車沿街而行,喧譁吵鬧聲不絕於耳,姚莫婉輕撩車簾,一種久違的感覺涌入心田,如今物是人非,莽原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不時可見各色人種在身邊穿梭,有大楚人,蜀國人,齊人,樓蘭女子也時有出現,還有西域,南的商旅也把生意做到這裡。
早在姚莫婉離開皇宮之時,便將車伕換成了奔雷派過來的人,此刻,喧囂聲漸漸消失,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姚莫婉任由汀月將白紗系在自己的髮髻上,遮住半張臉,方纔走出車廂,夜君清猶豫了一下,隨後拽住姚莫婉。
“本王用不用罩上什麼啊?”夜君清不知姚莫婉的計劃,生怕壞了她的事兒,遂狐疑問道。
“王爺就算化成灰,能認出來的人,也是會認出來的。奔雷,你說對不對啊?”姚莫婉眉眼彎彎,戲謔開口。此刻,奔雷正站在車廂邊,雙目有神的看向夜君清,臉上難掩興奮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