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還是回房休息吧,別一會兒走到半路睡着了,本宮還得把你拽回來。”姚莫婉對此甚有經驗。
“可是……”汀月憂心看向主子。
“本宮的話你都不聽了?”見姚莫婉慍怒,汀月登時退了下去。
待汀月離開,姚莫婉睏意全無,獨自坐在桌邊,她原本以爲吃的東西多了,會把心填滿,可惜肚子鼓起來了,心卻還是空的。
淚,不經意的滑落,姚莫婉舉手輕觸,驚愕發現指尖冰涼。爲什麼會哭呢?姚莫婉細細瞧着指尖的淚,心底溢出苦澀。
原來她是在乎的,在乎夜君清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愛上段婷婷,在乎他居然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在乎他進了段婷婷的房間,重生爲人,她到底還是愛了,可到底還是愛錯了!
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姚莫婉哭的暢快淋漓,她用眼淚洗刷着心底關於那個人的所有印記,卻無濟於事。
“夜君清真是該死。”清越的聲音悠然蕩起,青兒不期而至,姚莫婉下意識抹了淚,可臉上的淚痕卻無法掩飾。
“怎麼好端端的提起他?”姚莫婉想讓自己看起來不甚在意,可眼淚就在那裡,就算她僞裝的再好,任誰也不是瞎子。
“我是好端端啊,不過你不是。”其實姚莫婉覺得青兒可以裝作看不見的,誠實也要分時候。
“莫婉只是……”姚莫婉想解釋,卻被青兒搶了先。
“可別說什麼風吹沙子進了眼睛,那你揉出來讓青兒瞧瞧?”青兒的話十分噎人,姚莫婉正色看向青兒,許久方纔開口
“憑你這張嘴不被打死已是萬幸,怎麼當的花魁啊!”姚莫婉一語,青兒滿頭黑線。
“喂,姐倒不是嘮不出你喜歡的嗑兒,不過那些沒營養的話你會願意聽?”青兒不以爲然。
“好吧,你到底想說什麼?”姚莫婉妥協了。
“哭個痛快,之後把夜君清忘了,專心跟我們姐妹挖寶。”青兒直言道。
“莫婉現在不缺錢。”如今莽原的生意,足夠夜君清軍需之用,錢對她來說似乎沒什麼意義了,而且她現在也實在沒什麼心情扛鐵鎬。
“你沒明白青兒的意思,其實比起那個夜君清,尊主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至少尊主不會讓他在乎的女人哭。”青兒直抒來意,彼時姚莫婉一句話,自己便進了萬皇城,那一刻開始,青兒便知道,對於姚莫婉,尊主用心了。
“你可哭了不止一次。”姚莫婉覺得青兒的話言過其實。
“那是因爲尊主心裡,沒有青兒。”意識到自己杵到了青兒的痛處,姚莫婉當下啓眸,歉意看向青兒。
“咳……嚴格意義上說寒錦衣心裡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他自戀成癖的!”姚莫婉想緩和一下氣氛,遂開始無下限的侮辱寒錦衣。
“青兒可沒覺着尊主有自戀傾向。”青兒不以爲然。
“如果不是自戀,那就是他眼睛有問題,憑燕南笙的長相,不知比他俊美多少倍,他居然看不出來。”這句話姚莫婉是真心的。
“你胡說,燕南笙長成那樣,也好意思叫俊美?姚莫婉,你審美有問題啊!”青兒登時起身,厲聲維護。
姚莫婉聞言,一臉錯愕的看向青兒,雙目瞪到了極致,是自己審美有問題?還是萬皇城的人都瞎了啊!
“青兒,時候不早了,你去休息。”雨打青瓷的聲音自門口傳了進來,當看到寒錦衣如深夜裡的貓頭鷹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姚莫婉覺得自己要倒黴了。
見是寒錦衣,青兒一臉同情的看向姚莫婉,旋即默然離去。
“寒大尊主,您怎麼還沒睡啊?”姚莫婉覺得自己如果被寒錦衣趕出去,便無家可歸了。
“心裡不痛快就別笑了,不然比哭還難看。”寒錦衣緩步走進正廳,輕撩長袍坐到了姚莫婉對面,動作行雲流水,別有一種粗獷之美,這是姚莫婉接下來準備要奉承的詞語。
心,有些酸,姚莫婉覺得自己真的是落魄了,曾幾何時,她還從沒有自己心情不痛快,仍需要耐着性子安撫別人的時候。
“其實在莫婉眼裡,寒尊主還是風流倜儻的。”姚莫婉想把剛剛的話繞回來。
“是風流有餘,倜儻不足吧!”寒錦衣覺得姚莫婉的話是在諷刺他。
“必須不是啊!”姚莫婉搖頭。
“你喜歡喬爺的琉璃衣?”寒錦衣話峰一轉,正色看向姚莫婉。
“不敢喜歡。”姚莫婉說謊了,面對比藍光琉璃還要珍稀的水青色琉璃,是個人都會動心。她不缺錢,可本性使然。
“這個給你。”寒錦衣也沒廢話,登時自身後將彼時套在喬爺身上的琉璃衣擱在了桌面上。
“給……給我的?”姚莫婉眼光放亮,彷彿陰霾的心情頓時被琉璃光掃去大半。
“不要?”寒錦衣挑眉,
“不要白不要。”姚莫婉頓時將琉璃衣拽到自己身邊。見姚莫婉如此,寒錦衣薄脣微勾,須臾間恢復如初。
待寒錦衣走後,姚莫婉燦若春光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消失,便已僵硬在了臉上,原來陪笑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呵。
姚莫婉無力坐在椅子上,玉指撫着桌上的琉璃球,心卻如死水一般,蕩不起一絲波瀾。
接下來的幾日裡,寒錦衣每天都會陪在姚莫婉身邊,將萬皇城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只要能讓姚莫婉多看一眼的東西,當晚必定會出現在暖玉閣,於是喬爺倒黴了,其實姚莫婉只是想知道喬爺沒了琉璃衣,會穿什麼。所以每每看到喬爺,她都會將目光刻意停留在喬爺身上,而每晚寒錦衣送進來的東西中,必定有喬爺的衣服。
直至有一天,喬爺偷偷找到姚莫婉。
“大小姐,你明天若再看老夫,老夫就只能把皮扒給你了!”喬爺始終覺得姚莫婉是故意的,不然爲什麼連自己身上穿的粗布麻衣她都要覬覦啊。
“其實莫婉對您身上的衣服真的不感興趣,只是……莫婉明天還是閉着眼睛走路算了。”姚莫婉苦笑,也覺得十分無奈。
“莫婉姑娘,有句話本不該老夫開口,但這些日子尊主爲了讓你開心費盡了心思,老夫還從沒看到尊主對什麼事這麼上心過,你該明白老夫的意思。”喬爺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滄桑,可仍有一股奶氣飄了過來,姚莫婉想笑,終究還是忍住了,且將喬爺的話聽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