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莫婉或許再也找不到像楚漠北那樣對莫婉好的男人了,莫婉不會錯過他。兩日是之後,莫婉會隨楚漠北迴大蜀,王爺,保重。”姚莫婉拼命說服自己不去在乎夜君清流下的眼淚,漠然轉身。
“莫婉,你就這麼走了……頭也不回麼?”夜君清哽咽開口,伸出去的手停滯在空中的一刻,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主人,王爺暈過去了!”幾乎同一時間,殷雪忽然出現,將幾欲跌倒在地的夜君清扶在懷裡,眸子帶着太多疑惑的看向姚莫婉。暗處,風雨雷電和奔雷面面相覷,皆默。
莽原行館內,姚莫婉將手中的拭巾搭在夜君清額上,柳眉緊蹙,一夜未眠,那雙眼佈滿血絲。
“主人,您還是回去歇息一下,雨兒就在門外,您便讓雨兒照顧王爺吧。”看着神情憔悴的姚莫婉,殷雪憂心提議。
“殷雪,本宮的話……是不是太重了?”姚莫婉悲慼抿脣,眼底蕩起一層漣漪。
“恕屬下直言,主人的話沒給自己留有退路,難道說主人此行大蜀,真的不會再回來?”殷雪終是將自己的疑問道了出來。
“就算本宮想留,楚漠北也得肯收留才行呵。”姚莫婉苦笑,伸手揭開撫在夜君清額上的拭巾,重新沾了涼水之後擰乾。
“殷雪愚鈍,不明白主人的意思。”殷雪蹙眉,不解。
“如果不是夜君清率千餘鐵騎欲攻打金門,本宮或許還下不了這樣的決心,殷雪,本宮問你,如果現在楚漠北要娶的人不是本宮,夜君清會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姚莫婉將拭巾擱回到夜君清的額間,轉眸看向殷雪。
“自然不會,王爺對主人之意,主人該比殷雪更清楚。”殷雪據實開口。
“所以本宮的存在,已經擾亂了夜君清作爲三軍統帥最基本的原則,他怎麼可以爲了莫婉一人,不顧幾十萬將士的生命!怎麼可以輕言放棄我們幾經生死纔得到了成果!如果因爲本宮,夜君清再次走錯路,那本宮就真的罪無可恕!”姚莫婉將眸子轉回到夜君清身上,眼下一片朦朧。
“可是殷雪覺得,王爺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殷雪無法理解姚莫婉的想法,饒是這世上有個男人可以爲她做到如此,她必不會負他!
“那就只有靠莫婉做的再絕情些了。”姚莫婉苦笑,起身離開牀榻時,身體忽的一晃,險些跌倒,幸有殷雪攙扶。
看着姚莫婉眼中那一絲恍惚,殷雪相信,自家主人未必捨得呵,只是當局者迷,殷雪也不點破,她相信終有一日,有情人定能眷屬。
房門外,奔雷端着膳食走到門口,正看到風雨雷電在那裡竊竊私語。
“汀月怎麼還沒出來?”雨兒探頭朝房門裡瞄了一眼。
“再等等,一會兒就出來了。”風麟安慰道。
“汀月在裡面?那主人呢,沒陪着王爺?真沒良心!”奔雷先入爲主的這樣以爲。風雨雷電聞聲,回眸時,正迎上奔雷一副憤世嫉俗的目光。
“看我做什麼?我說錯了麼!當初王爺要娶段婷婷的時候,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好像王爺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非殺頭不能解恨一樣!現在呢!怎麼不說話了!王爺對姚莫婉多好,結果呢!姚莫婉居然要嫁楚漠北那個小白臉兒,真是喪盡天良!她不知道這麼做王爺會傷心的麼!忘恩負義,見異思遷的傢伙!那個楚漠北算什嘛東西!他在本先鋒心裡,就是個屁!”奔雷將聲音放的很大,有意讓房裡的汀月也聽到。
“咳……其實在楚漠北心裡,你真心連個屁都算不上。”風麟這樣覺得。
“雨兒覺得,奔先鋒最好還是小點兒聲。”雨兒難得善心提醒。
“怎麼了!大爺我敢說就不怕人告密!楚漠北就是個人渣!姚莫婉就是水性楊花!王爺躺在這裡生死不明,她卻只顧着去討好楚漠北,哼!算我奔雷眼瞎跟錯了人!”其實奔雷覺得吧,就算他說的再過分,也沒人會傳話到姚莫婉耳朵裡,這個時候,他們該是心存愧疚滴。而他私心上也只是想報當日衆人鄙視他是奸細之仇,痛快痛快嘴罷了。
可是讓奔雷欲哭無淚的是,此刻推開房門的人並不是汀月。
“主……主人?雨兒,你誆我!你不說汀月在裡面麼?”奔雷內牛滿面,頓時生出想死的心。
“這可冤枉,我只說汀月怎麼還沒出來,可也沒說是從這間屋裡出來啊。”雨兒有些無辜,她只是不想照顧夜君清,所以求汀月來換她,汀月說要換套衣服,這一換便遁走了,直到現在還沒露人影。
“既然你覺得跟錯了主子,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姚莫婉的手下。”姚莫婉冷眸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奔雷,聲音冰寒如錐。
“主人,屬下錯了,屬下只是……”
“只是說出事實罷了!放心,本宮行事素來光明磊落,很少打擊報復,你剛剛的那些話,雖然有辱罵本宮的隻言片語,但本宮大度,不與你計較。”姚莫婉漠然走出房門,身後,殷雪看了眼雨兒,雨兒雖不情願,卻也進了房間。
“主人,屬下真不是那個意思……”奔雷忽然覺得有必要讓李御醫給他準備一副啞藥,他多少次禍從口出了啊!
“在本宮面前,你不必自稱屬下,奔先鋒,請你讓開。”姚莫婉行至奔雷面前,眸色寒如冰封。
“主人……”奔雷想開口解釋,可是面對姚莫婉那雙幽冷如潭的眸子,奔雷本能的後退一步,噎在喉嚨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姚莫婉也不看奔雷,漠然自其身邊經過,行至三兩步時不經意回眸看向風麟等人。
“本宮雖然大度,可作爲本宮的屬下……”姚莫婉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後,決然離開。幾乎在姚莫婉轉身的剎那,一陣哀嚎聲陡然響起,衝破雲霄。
天幕如潭,夜涼如水,弓一樣的上弦月懸浮於空,整片大地被一片肅殺之氣籠罩,偶有風起,一股涼意便似從心底掠過,寒了一身。
“無名那個老匹夫,待本太子抓着他,必定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楚漠北輕搖摺扇,踱步走進涼亭,邪魅的眸子微挑着看向姚莫婉。
“太子殿下能猜到是他,還不算太笨。”姚莫婉垂眸間,將眼底那片霧氣隱了下去。
“夜君清被你傷的不輕,你還真捨得。”楚漠北走至姚莫婉身側,揚眸看着天邊那輪彎月,語氣聽不出褒貶。
“若想成就霸業,便不能拘泥兒女私情,莫婉這麼做,是爲他好。”至少現在,姚莫婉並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