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城 御書房
“夜君清……夜君清!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要反朕,朕纔是真命天子!”夜鴻弈廣袖狠甩,龍案上的奏摺掉落一地。
龍案前,稟報的侍衛噎着喉嚨,腦袋垂到了胸前,生怕一個對視,小命不保。
“傳朕旨意,派姜成平出兵平定!務必將夜君清斬於平定!不可讓他近皇城一步!”夜鴻弈咆哮開口。
“是!”侍衛聞言,登時應聲逃出御書房,且等侍衛前腳才走,伺候在夜鴻弈身邊的李公公戰兢的走了進來,
“啓稟皇上,武將姜成平抱恙在身,特遞上辭呈,欲告老還鄉。”李公公說着話,便將姜成平的奏摺遞到了夜鴻弈面前。
夜鴻弈聞聲震怒,打開奏摺後,黝黑寒眸頓時如覆冰霜。
“豈有此理!沒有朕的准許,是誰讓他告老還鄉的!是誰放他出城的!來人!即刻將姜成平給朕抓回來,如拘捕,滿門抄斬!”夜鴻弈歇斯底里的吼叫,眼中赤紅如荼。
“是……老奴這便去傳旨!”李公公見夜鴻弈眉心紅印,登時驚懼不已,彼時他親眼看到皇上只憑一隻手,便將一個小太監捏死後化作灰燼,當時皇上眉心便有這樣的紅印。
待李公公離開,密室裡的無名踱步走了出來。
“朝廷真是無能,夜君清還沒打進來,便已無將可派了。”無名聲音中透着嘲諷,不屑看向夜鴻弈。
“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什麼鐵血兵團,不過是一羣廢物!夜君清能從莽原打到陽朔,都是朕太過信任你們!”夜鴻弈赤紅眼眶裡,瞳孔漆黑如點墨,其間涌動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偏生無名不懼,冷眼從地上的奏摺上踏了過來。
“鐵血兵團可不只是魅姬他們幾個,十萬死士各個身懷絕技,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當年鐵血兵團隨先皇出征,面臨五十萬大軍,鐵兵團兵只派出一萬人,便大獲全勝,若非有此戰功,先皇也不會如此重視鐵血兵團。”無名標榜着鐵血兵團的榮耀,眼底泛起詭異的光芒。
“既是如此,朕便派你無名率領鐵血兵團出兵平定!朕倒要看看,你手下的鐵血兵團到底有沒有你嘴上說的那麼驍勇!”夜鴻弈嗤之以鼻。
“出兵自是沒問題,但有一點,若無名凱旋,那皇上至此之後……便不用上朝了吧……”無名雲淡風輕的開口,卻換來夜鴻弈勃然大怒。
“無名!你要造反不成?你不讓朕上朝,難道是想取而代之?”夜鴻弈厲聲怒斥道。
“皇上想的過於嚴重了,若皇上想上朝,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些決定,若無名覺得不妥,皇上便不能下旨。”無名說的委婉,卻掩蓋不住言辭中的侮辱之意。
“挾天子以令諸侯?無名,你真是狼子野心!”夜鴻弈雙手攥拳,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幾欲迸裂,幾乎同一時間,夜鴻弈陡然出手,一道紅光陡然射向無名,空氣中的熱度順間颮升,夜鴻弈笑的猙獰。
可當無名揮手間熄了夜鴻弈襲擊過來的火龍時,整個空氣驟然降至冰點。
“你!”夜鴻弈驚愕看向無名,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無心術可不是天下無敵的,皇上也太過自負了。如何?如果皇上應下無名的要求,無名便出兵平定,若……”無名挑着已經墨黑的長眉,冷冷看向夜鴻弈。
“好!朕答應你,只要打敗夜君清,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夜鴻弈從驚愕中鎮定下來,妥協開口。
“既是如此,無名這便回地下宮殿,爲皇上排憂解難。”無名揚脣啓笑,轉爾十分囂張的進了密室。直至密道內沒了動靜,夜鴻弈脣角方纔勾起一抹冷笑。夜君清豈是吃素的!朕是如何都不相信你無名能憑十萬死士擋下夜君清近百萬大軍。且讓你們兩敗俱傷,朕再將你們像捏死螞蟻一樣一個個的踩死!
無名,夜君清!你們膽敢威脅朕,朕便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夜君清思忖至此,當即喚進###。
“屬下在!”###自御書房外進來,恭敬候在龍案前。
“你且傳朕旨意,命臨近皇城二十個郡縣即刻調兵皇城,且等夜君清打到城下,朕要與夜君清決一死戰!”夜鴻弈狠戾開口,###登時領命退下。
且說無名回到地下宮殿,真的就想要點兵出征,卻不想啓滄瀾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無名叩見大祭祀……”有了上次的教訓,無名對這位大祭祀越發畏懼起來,那股無形的威壓硬是讓無名卑微的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放棄夜鴻弈,保存實力。”悠揚的聲音宛如天籟,落在無名耳朵裡,卻生生震裂了他的心臟。
“大祭祀!現在放棄夜鴻弈,那我們之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無名怎麼都沒想到啓滄瀾會有這樣的決斷,彼時計劃是打贏這場仗的。
“白費?無名都尉也知道我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麼!”幽冷的聲音彷彿空谷中的回聲,在房間裡激盪不止,無名登時垂目,再不敢看那雙彷彿帶着魔力的眼睛和那一頭如月華般的銀髮。
“無名知罪。”無名當即匍匐,聲音些許顫抖。
“法師另有計劃,即刻起,你便不要再插手此事了。”空中,那抹黑袍無聲而動,袍間滾動着金絲雲彩,瑩瑩閃閃的耀人眼目。
“無名遵命,不知……無名可否殺了姚莫婉,以除……噗”鮮血自口中噴濺而出,無名甚至還沒來得及感覺到胸悶,大口的鮮血便似幽冥之花般灑到了深綠色的大理石上,萬綠叢中一片殷紅。
“需要本祭祀重複剛剛的話麼?”啓滄瀾的聲音似蘊着驚濤駭浪而來,無名只覺心膽俱碎,卻半點不敢吭聲。
“屬下謹記大祭祀之命,不敢違抗。”無名卑微的跪在那裡,戰兢迴應。頭頂一片陰影驟然消失,無名等了許久方敢擡頭,房間裡,已不見啓滄瀾的身影。
“咳……咳咳咳!”無名這才舒了口氣,吃力起身,單手捂住胸口,跌撞着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只是身子還沒坐穩,便見門口處一白衣女子宛如仙子般乘風而至。
“無名叩見……”未等無名跪地,幻蘿已然揮手。
“你受了重傷,免了吧,這是七星果,治療內傷的聖藥。”幻蘿的聲音很柔,那種柔可以讓任何男子爲之神醉,偏生身處這等高位,又有幾個男子不要命敢打她的主意呢,無名心無雜念,煉的又是童子功,自然是無甚想法了。
“多謝祭祀賜藥!”無名十分恭敬的接過聖藥,繼而退到一側,垂眸不敢直視。
“這七星果是本祭祀的私藏。”幻蘿似有深意開口。
“無名……感激不盡!”混跡江湖這麼多年,無名早已圓滑世故到了極點,這樣的話落在無名耳朵裡,自然明白其間的含義,可無名不敢貿然說出赴湯蹈火之類的保證,有些話說出來容易,做起來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本祭祀不需要你的感激,只要你日後還本祭祀這個人情便是了。”幻蘿揚起彎如柳葉的墨眉,櫻脣勾起的弧度帶着幾分邪佞。這一刻,無名真心想把七星果還回去,當然,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祭祀有事儘管吩咐,無名自當盡力而爲。”無名恭敬開口,心裡卻已猜出幻蘿的心思,彼時大蜀金鑾殿,幻蘿一掌劈向姚莫婉,本是想取她性命,奈何半路殺出個寒錦衣,且不說姚莫婉的命有多好,只道眼前這位貌似天仙的女祭祀是鐵了心想要姚莫婉的命。如此一來,也算合了他的意,原本他是誓要殺姚莫婉的,如今有了這麼個後臺,可就不怕姚莫婉命硬了。
“本祭祀記住你這句話了,且好生養着,有些事,不急的。”幻蘿淺笑嫣然,踏風而去,獨留空氣中一點幽香,醉了人心。
當姚莫婉以靜心的身份找到謝重時,謝重並沒有太多意外。
“自夜君清莽原舉旗造反,傳出要挾你爲人質那一刻開始,本王就知道你姚莫婉並非癡傻皇后。”敦親王府邸的後園涼亭內,謝重捋着花白鬍須,正色打量姚莫婉,不時點頭。
“哦?願聞其詳。”雖然彼時敦親王曾因爲謝思不能爲後之事與自己敵對了很久,但姚莫婉並沒有記恨謝重,反倒是羨慕謝思的,能有這樣的父親,謝思何其幸哉。
“以本王對夜君清那小子的瞭解,這種齷齪之事,他斷然做不出來!說他要挾你爲人質本王不信,若說是你逼他造反麼…….本王倒有幾分可信!”謝重身爲皇族老一輩的泰斗不是沒有道理,以他的睿智機敏,再加上早年的豐功偉績,贏得這樣的稱呼無可厚非。
“老王爺太看中莫婉了。”姚莫婉抿脣淺笑,眼底卻毫無懼色,清冷的宛如秋水,令人無法心生輕視。
“你能隻身來找本王,便不用這麼矯情了吧!當日小女承蒙你搭救,這份情,本王一定會還的。只是本王好奇,你如何認定憑你一已之力,便可爲前皇后姚莫心報仇?”謝重的話每一句都在點子上,讓姚莫婉無從打諢。
“莫婉不是走到今天了麼。然則就算失敗陪了性命,有些事,莫婉也一定要做,不報血仇,莫婉難在世爲人。”自姚素鸞將夜鴻弈的卑劣行徑公之於衆之後,姚莫心的死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雖然夜鴻弈說那是惡意詆譭,但到底是誰詆譭了誰,世人自有公斷。
“好一個難在世爲人,夜鴻弈居然敢對本王愛女下如此毒手,本王若不討回這個公道,怎能甘心!”謝重將謝思視作掌上明珠,遂知謝思被夜鴻弈如此欺辱之後便一直伺機報仇,如今,他的時機算是等到了。
“王爺既有此意,莫婉倒是有個想法,想與王爺商討。”姚莫婉眼底的華彩透着一絲果斷。
“說出來聽聽。”謝重頜首道。
“在這裡?”姚莫婉略有遲疑。
“怎麼?不相信本王的隱衛?丫頭,本王知道你有殷氏一族的隱衛,但若真動起手來,殷雪未必會是本王這府上三十名隱衛的對手哦!怎麼,要不要比試比試?”謝重自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