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天驕
翌日清晨用罷早膳,蕭子祁早早離開別苑,既然孟朗那邊有了消息,他自是要處理妥當。房間裡,花如月正想着到千陌房裡走一趟,便見湘竹握着字條小跑進來。
車水馬龍的興華街一如既往的繁華興盛,兩側商鋪鱗次櫛比,雜而不亂,位於街尾的衣莊鋪內,花如月由着掌櫃帶路進了後堂,而此刻的殷香梅早已恭候多時。
“奴婢叩見二小姐!”見花如月進來,殷香梅登時跪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四姨娘不必多禮,倒是如月該說一句抱歉,當初是如月慫恿四姨娘搬回花府,卻又在白芷鳳出殯那日下了狠手。”花如月傾身扶起殷香梅,臉上略有歉疚。
“二小姐快別這麼說,如果不是二小姐,奴婢根本沒有回來的可能!那日若非二小姐解圍,奴婢必死在花柔依亂棍之下,二小姐天恩,奴婢銘記在心!”殷香梅在花如月很小的時候便離開了,所以對於花如月的脾氣秉性並無懷疑。
“父親對你可好?”花如月拉着殷香梅坐下,輕聲問道。
“這世上,不是誰對我好,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小姐莫多心,香梅怎麼成的花府四姨娘想來小姐也有所耳聞。”殷香梅苦澀抿脣。雖是三旬的年紀,殷香梅臉上卻絲毫看不出老態,風韻猶存,美貌如初。
“姨娘找我有事?”花如月知道殷香梅是在跟自己表決心,在自己與花景奕之間,她選擇站到自己身後。
“前日花柔依回府後與老爺在正廳密談,聽花柔依的意思,她懷孕了。”之所以選擇花如月,殷香梅有她自己的考慮,單單那日靈堂便可看出,真正能跟花柔依對抗的並不是花景奕,而是眼前這位花府的二小姐。
手中茶杯微晃,花如月清眸如輝的看向殷香梅,花柔依懷孕了?這怎麼可能!鄭洛醫術雖不比裴彥卿,可想讓個女人終身不孕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麼!
“奴婢聽的真切,不止如此,花柔依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當今皇上的,而是寧王的!”殷香梅將那日在廳外聽到的一切,據實以告。
手中茶杯再晃,花柔依紅杏出牆她不驚訝,花如月驚訝蕭振廷還有這個力氣吶?
“花柔依還提到聖旨,說什麼要拿聖旨換寧王冊封太子的詔書,他們還提到周國公,奴婢無能,能聽的真切。”殷香梅終於把話說完了。
手中茶杯繼續晃,果然一句比一句驚悚,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整件事裡還有花景奕他們父女的事兒呢!
“他們沒發現你?”花如月稍稍平復了心境,狐疑問道。
“奴婢險些被他們發現,好在喬管家爲我解了圍。”殷香梅沒有隱瞞。
“喬管家?”
“如果奴婢不是花府四姨娘的話,便該是喬夫人了……”殷香梅臉上露出難以言喻的苦澀,能將這等隱秘之事說出來,足見殷香梅對自己的信任。
“花府欠你的,如月早晚都會還給你,還有,四姨娘在如月面前不好再稱奴婢,這樣如月不適應。”花如月脣角勾起淺淡的笑意,溫和開口。
差湘竹送走了殷香梅,花如月獨自坐在桌邊思量,所有信息加在一起,她想她可以確定這幕後的老妖孽是誰了。
衣莊掌櫃進來時手裡捧着十幾冊的賬本,“大當家,這些是桂姨那會兒送過來的,說是讓您過目。”
花如月頜首時掌櫃的退了出去,翻看着手裡的賬冊,花如月承認,以她對桂春枝的瞭解,能做到這種程度已是不易,賬本上的數字也基本達到了她的要求,但桂春枝終究還是太保守了,三個月的時間僅在京城只開十幾家店鋪,這個速度如何支撐起幾十萬大軍的龐大開銷。
將遇良才是需要時間和際遇的,花如月深知可遇不可求的道理。
回到別苑的花如月還沒進房便被裴彥卿拉了過去。
“你昨晚沒睡?”看着紅眼兔子似的裴彥卿,花如月驚訝質疑。
“本神醫三天沒閤眼了,這個給你。”裴彥卿說話時掏出一顆七彩藥丸,說真的,這是花如月至今爲止看過的最俱顏值的藥丸。
“這是什麼東西?”
“這粒藥丸解,或是不能解千陌身上的奇毒,都會很徹底。”裴彥卿認真開口。
“什麼意思?”
“能解的意思不用本公子解釋了,不能解……”
“好吧,不能解你也不用解釋了,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爲什麼把它給我,而不是直接交到千陌手裡。”不能解還用解釋麼?除了死還會有別的可能麼!
“這麼殘忍的事本神醫下不了手。”裴彥卿很難想象,溶合了那麼多劇毒的藥丸,人吃了會是什麼反應,不敢想。
“所以你就把這麼殘忍的事交給我?”死道友不死貧道,裴彥卿你做的很好啊!
“剛剛千陌說要找你來的,她可能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你快去吧。”不待花如月拒絕,裴彥卿已然遁離。
看着手裡的藥丸,花如月沒來由的一陣嘆息,或許因爲之前對此毒的瞭解,所以即便手裡的藥丸看起來多麼神奇,她都未報任何希望。
走進房間,花如月怔了一下,不到兩天的時間,千陌無論從神態還是體徵都跟死前的狄雪桐一模一樣了,除了白,再無其他。
“你找我有事?”花如月剋制住臉上的驚詫,緩步走到千陌身邊。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花如月……”千陌吃力坐起身,苦澀抿脣。
花如月猛然止步,未語,由着千陌繼續說。
“如果你真的是花如月,爲什麼不記得當年救你無數次的寧王殿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忘恩負義的?”千陌語出驚人,花如月暗自震驚,她……的妹妹與寧王認得?
“所以你承認自己是寧王的暗衛了?”花如月淡聲道。
“真相已經那麼明顯了,我不相信你們不知道。花如月,你有良心嗎?你知道寧王殿下有多在乎你?就算離開皇城,他還日日夜夜惦記你的安危!”因爲激動,花如月已然看到千陌脣角流出淡白的血跡。
難怪她總覺得蕭振廷看她的眼光有些異常,原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