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一片混亂,展鳳飛一咬牙,將阿燼的頭放在自己的膝上,素手覆上他的額頭。
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阿燼現在不是沒有傷害自己嗎?雖然,雖然他傷了……或者殺了大哥,可是自己總不能乘人之危。若是大哥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那便等他醒來,拼上性命,也要討個說法和公道。
觸手之處,竟然是一片滾燙。展鳳飛一驚,又小心的檢查起阿燼身上的傷口來。不看也罷,一看卻發現阿燼竟然渾身是傷,似乎都是刀棍弓箭所致。
展鳳飛蹙起了眉頭,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在昏迷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能推測出,阿燼是怎麼帶她離開皇宮。應該是爲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而被那些禁軍所傷吧?
自己真是軟弱的可以,竟然昏了過去。有什麼不能夠挺過來的嗎?
也許是因爲那痛苦太深重了吧,不敢清醒的面對。
可是逃避有什麼用呢?如果當初是清醒的,至少……至少可以抱着大哥,看他是否真的捨得丟下自己和那些他在乎的人……
即便是真的丟下自己了,也不能讓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啊。
眼淚又想落下,展鳳飛吸了吸鼻子,雖不知道大哥到底怎麼樣,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面對眼前的人,她不想背叛心中的情感。
外面的風聲更大了,白茫茫的光透了進來,展鳳飛撥了撥還溫熱的灰燼,小心的將阿燼身上的衣服脫下……
南方也會下雪嗎?不過是初冬而已,這山上便銀妝素裹起來。
展鳳飛艱難的在被雪覆蓋住的山路上行走,她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是看着植物和風貌,倒是不太像摩爾國了,有些像北方。
短短的數月,她和他們遊遍了山水,踏歌對詩,彈琴論劍,那些日子都哪裡去了?
她對所有人都一片赤忱,爲什麼得到的卻是背叛?
許久,阿燼緩緩醒來。
多久沒有受傷了?這疼痛的感覺真好,至少讓他覺得自己真實的活着。
他微微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破碎的衣服鋪在溫熱的灰堆裡,上面蓋着一件做工繁複精細,分量厚重鮮紅色的嫁衣,身邊是一堆新的篝火。
明明是冒失莽撞的丫頭,這次竟理智的留下他的命。
其實一早就知道展鳳飛不會殺了自己,沒有弄清楚原因,她怎麼會下殺手。
即便要報仇,也未必會殺了自己吧,她的心裡裝不下太多的仇恨。
阿燼的嘴角微微揚起,那個丫頭,純良過頭了。
突然意識到什麼,阿燼擡起手怔怔的撫着自己的嘴角。竟然笑了,他竟然又笑了。
渾身痠痛,他掀開嫁衣,看着自己幾乎是*的上身,上面的傷口都被清理乾淨了,褻衣可被刀劍劃破的口子太多,胡亂的套在身上,露出略顯單薄蒼白的肌膚。
山洞口還有未化完的雪球,上面沾滿了血跡。那個丫頭應該是拿雪塊給自己擦拭傷口的吧。然後又從他身上找到的金創藥,塗在了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