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瀕死時發出的呻吟聲。痛苦的嚎叫聲充斥了整個戰場,一條條身影從高大的城牆上飛舞着墜下來,最後變得寂然不有,在城牆下五十米的這一段距離內,至少橫陣也四千多具屍體,幾乎沒有傷者。蘭西步兵還在繼續向前衝鋒,他們就算是死在城下,也要用屍骨輔墊起一條通向城牆的康莊大道。
淒厲的尖嘯聲再次響起,又是一陣箭矢射了出去,帶起一片血光,顯得十分的豔麗,整個天空都被橫飛的箭矢佈滿,蘭西士兵就在這艱難的環境下靠近城牆,渡過護城河。
逆行的箭雨從城牆外射了過來,蘭西的弓箭手在吃了大虧之後,指揮官立即調集盾牌手爲他們抵擋弓箭,再次抵近城牆射擊。自下而上的攻擊城牆,對於這些弓箭手來說,必須要靠近到兩百尺的距離纔能有一定的殺傷力,因此他們也只能冒着被射中的危險,不斷的靠近。再靠近了。
倫德威爾剛開始的時候也用弓箭射殺城下的敵人,第七小隊不管各人擅長什麼武器,弓箭都是必修的。此時,敵軍已經登上城頭,他也丟棄了手中的弓箭,緊緊攥住一柄長槍,將那些不斷攀上城牆的蘭西人刺下去。
另一邊鳳舞大聲命令着:“弓箭手退後,吊射攻擊,不要停頓!”
砰!
一顆魔法彈砸在一張剛剛露出來的蘭西人臉上,他哼了一聲便從牆上摔了下去,底下傳來卟的一聲,就好像是一個裝滿東西的布口袋摔破了似的。
弓箭手在鳳舞的喝聲下後退,戰士們手持長槍、戰斧衝了上來,代替了他們的位置。下方蘭西弓箭手的箭雨稀疏了起來,而且漸漸後退,因爲大量的蘭西士兵已經爬上了城頭,爲了不誤傷自己的同伴,他們只能停手。而城頭上的法卡帝國的弓箭手卻沒有這個擔心,他們把弓箭斜斜的對天四十五度,隨後拋射了出去。
鳳舞看着那些箭矢射出去,眉頭微微皺起,第七小隊的弓箭手都屬於業餘的,用的是短弓而不是制式長弓,殺傷力不大,雖然能夠突破皮甲,但不射中要害是死不了人的。
算了,有點兒威懾力就可以了。她搖搖頭。又是一片冰刃飛射出去,將幾個垛口全都籠罩起來,三名剛剛露出頭的蘭西士兵猝不及防,慘呼着摔下城牆。突然,一柄長劍帶着火紅色的鬥氣從牆外刺來,兩名士兵挺槍刺向劍後的人影,那個人影一閃而過,避開攻擊,長劍堅定不移地向鳳舞刺過來。
叮,一面水晶盾突然出現在劍尖,擋下了一擊,隨即四道半月形的風刃,從左右包括向那名鬥師射去。那名鬥士驚呼一聲,身體在空中又無法騰轉,只能一劍劈向了那面水晶盾。帶着紅色鬥氣的長劍劈碎了水晶盾,卻餘力已盡,兩道風刃打着旋兒分左右切入他的腰腹,幾乎將他砍爲兩段,他慘叫一聲,向牆外跌去,將一個剛剛露頭的蘭西士兵砸了下去。
高級的魔法師都在剛纔與蘭西魔法師的對抗中將魔力和精神力都消耗殆盡了。這也是戰鬥法師最大的作用,而現在能夠加入戰鬥的都是一些二級以下的法師,至於蘭西人的低級魔法師爲什麼沒有加入攻城戰,那是因爲他們損失不起。
噗!
一道森寒的劍光從鳳舞耳邊飛過,一劍刺穿了一名蘭西士兵的腦袋,倫德威爾縱身躍起,將長劍抽會,責備地對鳳舞道:“鳳舞法師,拜託你戰鬥的時候不要分神好不好?”
“呵呵,下回注意。”鳳舞有些不好意地笑了笑,擡手發出一片火焰,將一個剛衝上城頭的蘭西士兵燒得焦頭爛額。
……
多倫多要塞的城牆下,到處是殘肢斷腿,堆積得層層疊疊的屍體。鬆軟的泥土已經飽和,血流滲不下去,只能凝結在地面,整個戰場一片紫紅。彷彿受不了陰盛的血氣,太陽悄悄地縮起了頭,騰騰的血氣將整座要塞都籠罩起來。
第七小隊的士兵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也顧不得地上的血污,倫德威爾也是渾身浴血……有敵人的,有同伴的,也有他自己的。
“還有誰受傷?”他拿着一個葫蘆詢問,裡面裝的是鳳舞製作的修復之水。說起來,第七小隊的士兵都十分感激鳳舞,不僅僅是她的練兵之道——說起隨軍法師,幾乎每個小隊都有,但肯消耗自己的魔力大量爲士兵制作修復之水的,卻是絕無僅有。就像今天,第七小隊陣亡的戰士只有十一人,其他的輕重傷員雖然數十人,卻沒有性命之憂,在所有隊伍當中也算是獨一份的了。
鳳舞盤坐在箭塔中正在暝想,幾乎是一整天的惡戰,她也感覺到疲憊不堪,好在頂過今天,明日就可以休息了,這也是部隊固有的規定。除非是特殊時期兵力不敷調用,否則不會讓她們連續作戰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傳令兵前來通知換防,第七小隊的士兵們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他們至少有二十四小時的完全時間,可以自由呼吸新鮮的空氣了。
“鳳舞法師,要塞指揮官韋爾斯侯爵請您去指揮部,有重要軍情商議。”一名三極魔法師突然出現在鳳舞面前。
跟一個二級魔法師商議重要軍情?鳳舞心事重重地跟着那名三極魔法師向指揮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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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肆無忌憚地炙烤着原野,幾隻正在草叢間逡巡的野兔驀地豎起耳朵,隨即身形疾竄,消失在草叢之中。幾個人影走過來,他們身上穿着冒險者的服飾,而且還帶有極爲仿真的僞裝色,不仔細觀察,在叢林和荒原中根本發現不了他們的身影。
“孃的。這鬼天氣真不是人呆的,早知道還不如在要塞裡呆着,就算是上城牆搏命,也比遭這份罪強。”看着眼睛渺無人煙的荒原,領頭的一個人嘟囔幾句,他頭向隊中一個大個子叫道:“桑格,先拿壺水來解解渴!”
那個大個子的身上揹着一柄戰斧,還有好幾個水壺,聽到隊長的吩咐,他憨憨一笑,解下一個滿的扔了過去。隊長接過。擰開蓋子,咕嚕咕嚕幾大口下去,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壺口,剛要擰上蓋子,又被旁邊一個人劈手奪去,他笑罵兩聲,再次把蓋子扔給那人。
鳳舞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解開自己的水壺,也喝了兩口,她也是這支小隊的一員。小隊有六個人,三個鬥士,一名劍師還有她這個二級魔法師。
四天前,在結束了第一天的戰鬥之後,要塞指揮官將鳳舞召至指揮部,讓她加入這支小隊執行一次特殊的任務,雖然鳳舞覺得有些詭異,但她還是同意了,而且那位侯爵大人說過,如果任務完成,皇帝陛下會有豐厚的獎勵。而且這種事情容不得抗議,既來之則安之,對於一名魔法師來說,愈是有挑戰性的事情就越值得做,她已經感覺到自己晉升在即了。
隊長呂安,是一名六級鬥師,是一名經驗豐富的斥候出身,所以這次執行敵後任務由他帶隊。大個子桑格是一名五級鬥師,身體強壯高大,來到小隊,本着敬老的原則,很自然地從隊長手上接過了小隊後勤員的工作,身上掛了好幾個水壺,腰間還有許多幹糧,是小隊裡當之無愧的駱駝。另外二人分別是蘇斯和普什,屬於那種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大衆臉,沒有出奇之處。
“那些該死的官僚,竟然讓我們這些人跑到敵後執行任務。如果不是我人品一向好,還以爲是得罪了什麼仇家呢。”呂安嘴裡嘟囔着不滿,臉色從出發的時候就沒有好過。
“隊長,不是說這次任務只是探索,沒什麼危險嗎?”蘇斯難得出聲道。
“那些人說的話你也信?”呂安呸了一聲,“深入敵後本身就是危險,如果我們被人識破法卡軍人的身份,肯定是死得慘無再慘,你又不是不知道軍隊裡是怎麼對待俘虜的。”
“運氣不一定那麼糟糕吧?”蘇斯嘟囔道。
鳳舞突然低喝一聲:“注意,有敵情。”她的身子迅速地伏了下來,餘下諸人也是一怔,隨即也跟着伏下身來……不一會兒,前方天空出現了幾個黑點。
“是狂鷲騎士,隊長,我們恐怕被發現了。”鳳舞低聲道,那六個黑點已經飛到近前,是六個騎着狂鷲的蘭西人,他們的坐騎飛得極低,分明是有備而來。
呂安的眉頭也皺成一團,當了這麼多年的斥候,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有蹊蹺。那幾個狂鷲騎士分明是有爲而來,看他們的樣子,還不如先下手爲強。沉思一會兒,他一咬牙,反手取下弓箭,低喝一聲:“動手!”
聽到命令,隊員們齊齊地跳起身來,搭弓上箭,咻的一聲,三支利箭如同流星奔月般射向狂鷲,箭頭呈藍色,是塗過魔法藥劑的,取箭上弓,又是三箭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