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還有兩節)
轟!
一顆熊熊燃燒的魔法石彈在上方爆炸。碎石飛射,射穿了許多水手、戰士的身體,在鮮血四濺中,甲板上燃燒起熊熊地大火,轉瞬間已經將整艘戰艦裹入火海之中。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發生了痛苦的扭曲,他們張開大嘴似乎在呼喊些什麼,偏偏又什麼也聽不到……
呼的一聲,文斯特挺身而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此時正坐在一張行軍牀上,腦袋上汗淋淋的,卻是做了一個噩夢。
想到噩夢中的情景,文斯特頗有些驚心,他搖搖頭,似乎要將那個噩夢甩出腦海,嘟囔一聲道:“夢總是和現實相反的。”這話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萬分,無論如何,對於一名軍人來說,做那種夢是一件很不光彩,也很不吉利的事情。
門外響起敲門聲,“指揮官閣下。艦隊已經低達白鯨海峽。”外面傳來副官阿爾齊的聲音。
“進來吧。”文斯特起身用旁邊臉盆裡水洗了把臉,頓覺神清氣爽。
“阿爾齊,偵察船派出去了嗎?”他問道。
“已經回來了,海峽內一切正常。”阿爾齊答道。
“那就通過吧,行動要迅速,我們的艦隊出動,普斯威奇方面很快就能夠得到消息,我們必須在他們做好準備之前發起攻擊。”文斯特說道。
“是,指揮官大人。”阿爾齊答應一聲,迅速去傳達命令。
文斯特本來想好好地睡上一覺,但做了這個噩夢之後,把僅有的一絲睡意全都驅散了,從艙裡的小櫥櫃裡取出兩片面包塗上魚籽醬吃了之後,便去了指揮艙。
“指揮官大人,您應該多休息一會兒!”旗艦魔鏡號艦長威爾遜男爵看到他進來,不禁有些奇怪。
“睡不着,情況怎麼樣?”文斯特問道。
“正在通過海峽,目前平安無事。”威爾遜答道。他和文斯特也算是老搭檔了,對於彼此的指揮風格都十分了解。
“通過白鯨海峽,前方就是一片坦途了,希望那個島真的有我們所需要的‘秘密’,否則真是勞師動衆了。”文斯特指點着海圖上那剛加上去的一個黑點說道。
威爾遜搖搖頭,“也不能這麼說,先不管島上有什麼東西,她一個小小的領主就敢襲擊帝國海軍,如果不加以懲治,反倒顯得海軍軟弱。如果不是擔心再次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我都想直接攻打那個普斯威奇城。”
文斯特倒沒想到自己的這位老朋友老而彌辣,搖搖頭道:“文斯特,你別望了那頭許德拉”。
“我們艦上的七級魔導士足可以壓制,那只是一頭不過六級的魔獸,還沒有強大到難以匹敵的地步。”威爾遜不以爲然的說道。
文斯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事實上,他也不是很在意那頭魔獸,船上除了四名七級魔導士之外,主力戰艦上都安裝了足以將巨龍射下來的巨弩,除非是一頭七級以上的許德拉,能夠充分利用大海的環境,否則他們還真的沒有什麼可怕的。
他看了看外面,旗艦已經有一小部分駛出了峽口,邊上那些黑黝黝的礁石讓他很不舒暢:“威爾遜,命令艦隊加快速度駛離白鯨海峽,這個地方讓我感到壓抑。”
轟……
一連串的巨響傳來,海面上激起數以百計的水柱,火光透過水柱傳過來,外面響起一片慘叫聲、呼喝聲、弩矢破空的聲響。
在轟鳴聲響起的時候,文斯特幸好抓住了身前的桌子。這纔沒有摔倒,但艙室裡已經被摔了個亂七八糟,連威爾遜也狼狽地跌倒在地。
戰鬥警報就已經不需要了,但外面的損失不想也可以知道,由於這一帶距離法卡帝國尚遠,艦隊並沒有處於戰鬥狀態,損失肯定不少。
文斯特見威爾遜沒什麼事,轉身便衝出艙外,在門口正和一名軍官撞了個滿懷。
“損失如何?”他一把揪住那名軍官問道。
“法老號當即沉沒,比目魚號和奔龍號重創,本艦前甲板受損嚴……重……”軍官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個字,口角流出鮮血,身體軟軟的倒下。
文斯特聞言又驚又怒,他放下軍官的屍體,在軍官的後心部位,嵌着一塊石片,從傷口位置來看,人已經無救了。
法老號是最先出峽的戰艦,而旗艦魔鏡號位於第六的位置,峽內地形狹窄,便是想回頭也不可能了,他大步衝到甲板上,只見前甲板處一片狼藉,就像剛剛被狂風暴雨摧殘過一般,所有的武器都沒了,只有一片屍體和傷員,還有驚惶失措的士兵和水手。
“大家不要慌,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衝出去!”文斯特大聲吼道。
見到指揮官出現。慌亂的士兵總算是有了主心骨,他們漸漸恢復了秩序開始忙碌起來。
轟!
一顆石彈在距離文斯特不遠的地方落下,剛剛被烈火光顧過的甲板再也承受不了這種打擊,轟隆一聲被砸出一個大洞,文斯特看着空中飛射的火球和魔法石彈,大聲問道:“鄧肯大師呢?”
“在那兒!”一名軍官指着距離稍遠處的一具含糊的屍體說道,“鄧肯大師當時正好在甲板上散步,被流彈打死!”
靠!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
文斯特有一種要罵孃的衝動,鄧肯是隨軍的七級魔導師之一,沒等出戰便死了,這簡直……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神……”
剛剛回答他的士兵突然目光呆滯,手指着文斯特身後,一個勁兒地發抖,同時一股炙熱的氣息從後方傳來。文斯特心裡頓時涌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他驀然回頭——
在海峽上方,一片暗紅色的雲突如其來的籠罩在上方,雲層中閃爍着淡淡的紅光,那些被籠罩在紅雲下的戰艦,沒有絲毫聲息地化做一個個巨大的火團。
文斯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迅猛、劇烈的火勢,那根本就不是在燃燒,不停噴吐的火舌,讓他聯想到鐵匠的鍛爐,但是那迅猛的火勢。令鍛爐也相形失色。他怒吼道:“魔法師,我們的魔法師呢?”
“魔法師……被敵人的射手狙殺了!”軍官喃喃說道。
僅僅只是片刻間,文斯特目光所及的兩艘戰艦已經被燒得淨光大吉,海面上只留下一片漂浮着無數黑漆漆的炭塊,還有蒸騰起來來的陣陣水汽。
“反擊!快給我反擊!”看着還在燃燒的一些戰艦,文斯特有些歇斯底里地大聲喊着。
……
“石彈!快給我供應石彈!”
一臉絡腮鬍子的戰士大聲吼叫着,隨着魔鏡號全艦衝出海峽,總算可以用側舷和後甲板的武器進行反擊了,雖然有些彆扭,但畢竟不再是束手捱打的一面倒局面。
幾個戰士將受傷的同伴拉下去,四名戰士擡着裝石彈的筐。踩着血水衝到大鬍子身邊,普斯威奇的魔法石炮太可怕了,那些魔法石彈在發射到戰艦上方後,凌空爆炸,碎石如同天女散花般的瞬間籠罩了大片的甲板,雖然對戰艦造成的損失不大,但對活動目標和投石機等裝備造成的破壞性極大,就在這片刻之間,連指揮官文斯特都被碎片傷到了頭部,不得不下去包紮。
“威爾遜,戰艦的情況怎麼樣?”剛剛包紮好的文斯特衝進指揮室問道。
“很不好。”威爾遜直截了當地道:“文斯特,我們現在必須決定撤退或投降,雖然戰艦的主體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害,可船帆大部分焚燬,甲板上的武器也多被損壞,我們在這裡只能是被動的捱打。”
“這難道是法卡帝國的海軍?他們怎麼會有如此多的魔法石炮?”文斯特不願意相信情況已經糟到了如此地步,他還以爲自己是中了法卡帝國海軍的埋伏。
“其它已經出峽的戰艦怎麼樣了?”文斯特問道。
“除了我艦和海石花號,其它戰艦都已經沉沒。海峽裡的損失還沒有統計,情況不容樂觀,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後續艦隊沒有跟進,可能是已經撤出去了。”威爾遜答道。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指揮室裡的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兩名指揮官正要出去,只見一名旗語兵匆匆跑進來,報告道:“指揮官閣下,對方要求停止戰鬥,進行談判。”
談判?難道對方要投降?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那就是勸降了……文斯特和威爾遜相對苦笑,無論如何,有個喘息的時間似乎也是個好事。
“命令各戰鬥單位暫停戰鬥,做好警戒。”文斯特下達命令,“給對方發信號,同意談判,但地點必須在魔鏡號上。威爾遜,你看怎麼樣?”說完。他看向自己的搭檔。
“我覺得可以。”威爾遜平靜地點點頭。戰爭,不是輸就是贏,總要有人承受。
旗語兵立即跑出去聯絡對方,而船上的低級法師則負責將命令傳達下去,蘭西戰艦也停止了攻擊……水兵們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