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當然聽不到沙迦的聲音。她此時正在聽取裡克爾的彙報:“……隸屬於晨曦教會的騎士已經開始搜索臨近的鎮子,他們已經相信,我們之中有一個人病倒了,現在是我們該分手的時候了。”
“那你怎麼辦?”鳳舞問道,她覺得自己沒有理由讓裡克爾做出這麼重大的犧牲。
“按照先前商議的辦法,我揹着一個假人,繼續逃跑,讓他們相信你生病了。”裡克爾取出一個皮囊開始充氣,不一會兒,那個皮囊開始飽滿起來,變成一個體形和鳳舞相似充氣皮人。
“好吧,這個……給你。”鳳舞取出一個魔法卷軸,“空間傳送卷軸,任意傳送一百公里,你需要擔心的只有兩點,一個是不要傳送到懸崖去,另一個便是不要傳送到教堂裡。”
“我是一名戰士,無法使用這種魔法卷軸。”裡克爾道。
“不,戰士照樣可以使用,只不過製作的時候會麻煩一些。”鳳舞注意到裡克爾懷疑的目光,“我當然製作不了。但並不妨礙我在偶然中獲得它。”
“好吧,這是一套男孩子的武士服,你快換上它,對你的行蹤有掩護作用,動作快些,我們沒時間了。”裡克爾扔過來一個包袱。
……
初秋的山林在晨風中甦醒,大自然在這靜諡的世界裡展示的不是蕭瑟,而是勃勃生機,一些小型食草動物在草叢和灌木中發出細碎的聲音,忙碌地尋找或儲備糧食,成羣的禾雀鳴叫着穿過樹林,它們的目標是遠方的田野。
平坦的路面上,還殘留着昨日留下的車轍和蹄印,路旁的山坡上堆砌着一大堆長滿綠藤的山石,上面還結着一串串的漿果,一大片蜜蜂正圍着這些漿果飛舞,遠處的山峰則錯落層疊,林木繁密,活像是一幅雄渾壯麗的水墨畫。
從道路的盡頭走過來一個人,一位身穿着裁剪精細的旅行服的十四、五歲少年,見其面目清秀,頭戴褐色小圓帽,帽頂斜插着一支雪白的羽毛,一頭黑色的長髮在後扎着馬尾,肩頭挑着一根橡木旅行杖,後端繫着一個包裹。
少年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臉上流露出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沉重。對於這清晨的美景,根本無心欣賞。
“裡克爾……也不知道他脫險沒有。”少年看了看前邊隱隱約約露出來的小鎮,喃喃自語道……鳳舞,哦,現在她的名字叫內森,已經和裡克爾分別四天了,到目前爲止,一切都還順利。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鎮,鎮外是大片大片的農田,有一些農夫正在田裡辛勤地勞作,幾條土狗呆在田埂上,看到有人走過來,便大聲地吠叫起來,一付狗仗人勢的模樣,田裡的人看了她一眼,繼續手裡的工作。
鳳舞順着石板路來到鎮內,拐了幾個街口之後,找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旅店,一進門,那個瘦小的店老闆便熱情地迎了上來:“歡迎光臨,請問您是要住店還是要吃飯?”
“我着急趕路。想買一輛馬車,如果你能夠幫我解決這個問題,這枚金幣就是你的。”鳳舞曲指一彈,金幣劃出一道圓弧飛向店老闆。
店老闆的臉色先是一暗,隨即又歡喜起來,他靈活地收起金幣,連連點頭:“沒問題,您在店裡稍等一下,我立即去爲您準備。”
有錢就有動力,不過半個小時,店老闆便請鳳舞出來驗收……在旅店門前,正停着一輛稍顯陳舊的馬車,一匹有些上了年齡的馬正噴着響鼻在那裡刨土。
馬車卻還不錯,雖然舊了些,卻是一輛真正的單人旅行馬車,看上去已經頗有一段歲月了。
“先生,您請見諒,我們這個小鎮也只能拿出手這麼一輛馬車了。”店老闆緊張地搓着手,生怕鳳舞不滿意,這筆生意靠吹。
“沒關係,你做的非常好。”鳳舞取出四枚金幣扔給它。
車座和車篷都有些陳舊,但並不影響它們的使用,鳳舞跳上車坐下,駕御着馬車緩緩駛出……剛開始的時候,動作有些生疏,但她很快便學會了初步的技巧,架起車來也似模似樣,馬車的速度也開始逐漸地提升。
“慢走,年輕的先生。我真想留您一起品嚐我太太烤的小牛肉餅。”店老闆在後面喊道。
鳳舞相信,如果她此時轉回去,那店主人一定會懊悔得連腸子都能青了,因此,她只是揮一揮手錶示告辭,便頭也不回地向鎮外駛去。
盧瓦格還在帶着教會的騎士四處尋找鳳舞和裡克爾的下落,由於通訊問題,他並沒有收到目標人物正在向北大陸逃竄的報告,而且,他已經搜到鳳舞和裡克爾最後呆過的那棟小木屋。
騎士們在屋裡屋外仔細檢查,盧瓦格也認真地觀察着這間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遺憾的是,除非裡克爾有意留下蹤跡,否則,以那些教會騎士的水平,根本無從發現。就在盧瓦格無限懊惱的時候,一名騎士匆匆地走進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什麼?已經發現她們的行蹤了?”盧瓦格大喜,招呼道:“弟兄們,跟我來!”一行人急匆匆地離開了木屋。
三天之後,馬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從這裡往東走,就能夠順着直線到達巴卡羅塔行省。也就是倫貝爾家的封地,她將在那裡避一陣風頭,然後再經北大陸,轉道東大陸,去迪斯特戰鬥學院。
在向一名行人確認了方向之後,她毫不遲疑地驅趕着馬車向東行去……這條路並不寧靜,馬車連續超過了幾輛商販的貨車,前邊的馬車卻漸漸慢了下來,等鳳舞行駛到近處,她才發現,馬車已經排起了長隊。前邊隱約傳來吆喝聲。
難道是關卡檢查?鳳舞頭部微微一低,讓茱兒取出一份地圖,又仔細的研究了一下,發現這條道路是唯一能讓馬車通行的,而且也是必經之路。
馬車一頓一頓的前行,鳳舞終於看見了前邊的士兵。她忐忑不安的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裝扮,最後深吸一口氣,壓抑下緊張的心情,驅趕着馬車緩緩前行。
這是一個臨時設置的關卡,大約有五十多個士兵守衛,爲首的是一名小軍官,查得非常仔細……唯一讓鳳舞安心的是,這些士兵都是朗格斯王國的士兵,而不是教廷的武裝人員。
射手的眼神都好使,在前邊有一輛馬車接受檢查的時候,她注意到,有一個看上去比較市儈的商人,偷偷地將幾個銀幣遞給那個小軍官,那個軍官只是草草地檢查之後,就直接放行了。
她頓時有了主意,悠然處得地等待檢查,沒有過太長的時間,便輪到了鳳舞這輛車,這輛單人旅行馬車甚至連車廂都沒有,只有一個車篷罩在上面,一目瞭然。
一名士兵走了過來,仔細地打量了鳳舞幾眼,不耐煩地問道:“喂,你是做什麼的?家裡大人都在什麼地方?”
鳳舞靠了上去,一邊將手裡早就準備好的幾枚銀幣偷偷塞進這個士兵的手裡,一邊恭恭敬敬地道:“大人,我來這裡走親戚,就在前邊不遠的鎮上,因爲經常走動,所以家裡的大人就讓我一個人駕着馬車出來了。”
士兵往後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將那幾枚銀幣納入口袋,臉上立即陽光燦爛。語氣也變得十分的和善:“趕緊走吧,路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免得遇見壞人。”
“謝謝大人。”
反正多說兩句好話也不折壽,鳳舞此時可沒覺得魔法師應該有多高傲,一口一個‘大人’將那個士兵喊得心花怒放。
馬車剛剛駛過關卡,後面突然響起一聲大喝:“站住!前面那個小孩子,你先停下!”
鳳舞臉色一變,已經做好了應變的準備,但馬車還是立即停了下來,那名軍官從後面走過來,目光不住地在馬車和鳳舞之間逡巡。
“隊長,這輛馬車和人我都檢查過,沒什麼問題。”那名剛剛收了鳳舞賄賂的士兵走過來陪着笑臉說道。
“嗯,走吧。”軍官上下打量了鳳舞一眼,轉身離開,邊走還邊嘟囔:“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的,給個女孩子都不換。”
“快走!”士兵向鳳舞揮了揮手,快步追上了那名軍官……
就在鳳舞通過那個關卡的時候,盧瓦格也站在另外一個關卡跟前,在他的馬前低眉順眼地站着一個人,盧瓦格斜着眼看着他,問道:“你說,你看到一個男人揹着人進了山?那個男人長得是什麼樣子?”
這個獵人模樣的人向前湊了湊,諂媚地道:“騎士大人,我確實看到一個武士裝束的男人進山,在他背後還有一個……從衣服上看應該是個女人,那個男人長得很兇惡,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他的臉是這樣的……”
獵人連說帶比劃,最後終於確認那個男人就是裡克爾,但當盧瓦格問到那個背上的女人是不是鳳舞的時候,獵人無論如何也說不明白了。從衣服上看,應該是個年輕女人,但根本看不清面目。
看到那個獵人無論如何也說不明白了,盧瓦格有些不耐煩地讓人將他帶走,“所有人立即棄馬入山,讓這個獵人當嚮導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