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只有他一人

“臣等,懇請陛下以帝國爲重!”

恢弘整齊的聲音在大殿之上回蕩,久久未曾散去。

一片沉寂。

坐在上首的年輕的帝王,並未出聲。

整個大殿,都陷入了一片令人尷尬的死寂之中。

“請陛下決斷!”

跪在最前面的大臣一聲高呼,而後狠狠彎腰,腦袋撞擊在玉石地面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格外沉悶,卻又像是在緊繃的弦上加了一道壓力,讓氣氛變得更加凝滯。

羽千宴狹長的眼眸之中,淡漠如雪,似乎不見任何的情緒波動。

然而越是如此,下面的人就越是擔憂。

如果說上一次,伽陵學院遭受圍攻,鳳長悅的性命遭受圍攻,納克蘭帝國步步緊逼,陛下一方面是爲了帝國的尊嚴,一方面是爲了對他有教導恩情的伽陵學院而選擇迎戰,那麼這一次,陛下就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再反對這提議了。

因爲情況實在是太不利了。

雖然奧斯帝國的實力,是三大帝國之中最爲強橫的,但是眼下,納克蘭帝國和羅亞帝國聯合起來,力量自然是強上不少,就算是他們拼盡全力,只怕也未必可以再討到任何好處。

而且,經過上一次的事情,陛下已經可以算是還清了伽陵學院的情分,這一次爲了帝國,爲了這麼多人的生死安危,爲了不再陷入兩難境地,犧牲一個鳳長悅,看起來也的確是最合適的選擇。

他們原本以爲,這一次再提出來,陛下無論處於什麼樣的原因,都不會再不同意,然而卻不想,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答覆。

沒有答覆,從某個角度而言,就意味着這位年輕的帝王,並不想這樣做。

羽千宴沉默片刻,在那些人終於忍耐不住的時候,才漫聲問道:“堂堂奧斯帝國,何時竟是需要犧牲一個女人來保全了?”

他問的慢條斯理,語調冷清,看似並不在意,然而這話語,卻是並不像是聽起來的那麼客氣。

下面的人都是心中一沉。

這句話,看似只是簡單的疑問,實際上真真是誅心之言!

奧斯帝國的人向來十分驕傲,而這樣的驕傲,幾乎刻進了每一個人的骨血之中。但是眼下,陛下的這句問話,卻像是一把利劍,狠狠的刺痛了他們最心底的那份驕傲。

不少人臉色都是漲得通紅,心中生出幾分羞愧自責。

是啊,他們奧斯帝國,什麼時候居然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居然要靠一個女人來維護?

但是更多的人則是沒有那麼容易被勸動。

“陛下!我們心中,帝國高於一切!並非是我們要用一個女人來換取帝國的安全,而是——帝國的這次危機,分明就是因爲她而起的!千千萬萬的奧斯帝國的子民,沒有任何道理,也沒有任何理由要因爲她,而承受原本不應該承受的災難啊!”

“是啊陛下!若非是鳳長悅先涉嫌殺死了納克蘭帝國的大公主,納克蘭帝國也不會下這樣大的決心來發起戰爭,而若不是她身上有神火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原本處於中立態度的羅亞帝國,更加不會來橫插一腳!讓我們的處境越發艱難!陛下!追根到底,這一切都是鳳長悅的錯!自然是需要讓她來解決這個問題!”

“陛下!帝國萬千將士,都將帝國榮譽看得高過一切,也甘願爲帝國流盡最後一滴血!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爲帝國效忠的基礎上!眼下,不過是因爲鳳長悅自己的錯誤,卻要連累他們衝鋒陷陣,幾番生死,這如何能讓他們甘願?又何其不公平?”

一聲高過一聲的指責聲,幾乎講整個大殿都淹沒,輝煌的大殿之上,甚至還有隱隱的迴音響起,不斷徘徊在衆人耳畔。

那些聲音像是浪潮一樣洶涌而來,讓他也逐漸沉了眼眸,心中已是一片冰寒。

他不語。

噗通!

一羣朝臣一同跪下,膝蓋磕在地面上,格外的沉重。

“臣等,願聯合請願——懇請陛下,以帝國爲重,將鳳長悅交出去!”

他依舊不語。

噗通!

像是被斬斷了一般,齊齊跪下了一片,呼聲越發強大。

“陛下明鑑!還請速下決斷!”

他閉上眼睛。

此時是冬天,尤其是前幾天剛剛下過大雪,分外的寒冷。

大殿中其實是溫暖如春的,兩邊鎏金鑲嵌着九級魔獸魔核的佛龕之中,不斷的冒出淡淡的白色霧氣。

然而此時,大殿之上的氣氛,卻是分外冷清,甚至帶着幾分僵持,讓人進退維谷。

有一些大膽的,悄悄擡頭看去,卻正迎上一雙淡漠平靜的雙眼。

不少人的頭垂的更低,屏息相待。

不知爲何,分明是溫暖的,然而只是陛下的一眼,就讓人感覺分外的清寒。

他周身似乎有着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讓人看不清,摸不透,還感覺心中一片冰涼,不知所措。

於是,在這樣幾乎讓人尷尬的難以呼吸的氛圍中,羽千宴終於開了口。

“她有錯?”

他略微低沉而清淡的語氣,卻無法讓人心神放鬆,反而越發的緊張。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靜默的等待着。

“她有什麼錯?”

羽千宴眉色淡淡。

“桑煦凝的死,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是她殺的,難道你們僅僅憑藉着對方的一面之詞,就可以斷定,兇手一定是她嗎?”

“至於身懷多種神火……道你們在朝堂久了,連基本的東西都忘了嗎?天下間,有誰可以一身肩負數種神火?現在隨便散佈出來的謠言,你們不曾想是真是假,只是憑藉自己的臆斷,就輕鬆的判定一個人該生還是該死…。你們可真是讓本王‘驚喜’至極。”

不少人臉色頓時青白交加,想要辯解什麼,卻是被這樣的氣氛壓抑的不敢擡頭,唯有冷汗涔涔。

“你們想要用一個女人換取帝國安危,聽起來倒是大義。你們也算是帝國重臣,也有着一定分量,如果用你們的性命來換取和解,不知——你們之中,有誰願意先行一步?”

這一次,衆人的臉色已經不是青白之色,而是完全的煞白,沒有絲毫血色。

無人應答。

開玩笑,誰願意去主動送死?

武將們幾乎都已經前去戰鬥,剩下的這些人,說起來一套一套,實際上真正讓他們自己去做,倒是沒有一個硬氣的。

羽千宴站起身,袖袍在空中劃過一抹弧度,俯視的狹長眼眸之中,平靜如水,淡漠如雪。

“此事就此了結,如果再有人提出這樣的提議,那麼,就先用他的命,來換取帝國安穩!”

他的聲音如同冰塊砸下,沒有絲毫迴環的餘地,也令下面跪着的人都啞口無言。

然而正在他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卻還是有一個聲音高昂而起——

“陛下!”

“您方纔的話雖然不錯,然而卻還是不能否認,這一連串的事情,終究還是因爲鳳長悅一人而起!對此,任何人都無法否認不是嗎?實際上,她也的確脫不了關係!讓她來解決這件事情,其實算是理所當然。然而陛下卻是一次次的將這些事情擋掉,臣,今日斗膽一問——”

“您此番作爲,是否只是因爲——您不過是爲了保全她!”

譁——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此時,終於連最後的一點顧忌都沒有了,所有人都忍不住詫異的往那個聲音看去,卻見是一個年輕臣子。

此時,他正仰頭,毫不畏懼的看着上首的羽千宴!

若是仔細看去,不難看出他臉上決絕的姿態,以及眼中的堅定之色!

他這是豁出去了!

不少人面面相覷,卻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然而,他們彼此之間,卻是已經心知肚明。

其實,並不是只有這一個人,有這樣的疑問。

因爲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發生的太過倉促了,所有的事情接二連三,讓人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自然也就很難發現其中問題。

但是當冷靜下來仔細回想的時候,卻又不難發現,這其中,的確是有着一絲絲的不正常的。

僅僅是先皇突然退位,下旨宣佈三王子繼承王位這件事,其實就有不少人心中存疑。

因爲那實在是太突然了!

雖然羽凌天先前針對伽陵學院下的命令,只是跟那幾個供奉長老說了,但是那一天,整個帝國的視線,都在伽陵學院之上。

所有人都知道,伽陵學院遭受偷襲,死傷慘重,蒼離失蹤,剩下的人艱難抵抗。

他們也都從幾位供奉長老的出現,瞭解了上面的意思,當下就冷眼旁觀,等着這件事情最終的結果。

卻不想,沒過多久,就傳出羽凌天突然因爲身體不適而退位的消息,緊接着,同一天,三王子羽千宴就直接掌權。

而他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爲了伽陵學院。

現在看來,卻也有可能是爲了鳳長悅!

而後,在納克蘭帝國再次威脅的時候,他也是無比堅定的選擇了直接迎戰。

甚至現在,兩大帝國聯手,不過是爲了鳳長悅,他卻還是這樣的選擇!

原本以爲這些都沒什麼,可是一旦和鳳長悅牽涉在一起,就變得十分詭異起來!

這個想法,一旦被提出,就像是不可控制一樣瘋狂的蔓延開來。

不少人的臉上,都是悄然露出了震驚而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啊,怎麼可能呢?

誰都知道,現在的陛下天賦極佳,一心修煉,性格也極爲冷淡,手段強硬,冷清孤絕。

這王位,於他或許也只是可有可無而已。

而這麼多年,也從未聽聞他有過什麼和女人有關的傳言,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合適,但是其實,所有人都認爲,沒有什麼女人配得上他,而他,或許也永遠不會對什麼女人動心。

而最近的這一連串的事情,連起來看,卻是讓人心頭巨震!

如果……

難道陛下真的是爲了那個女人!?

有一些人,終於按捺不住的擡頭看向上首的羽千宴,顧不上冒犯,此時都想要一探究竟,想要看看這位冷心絕情的帝王,到底是不是爲了一個女人,而做這麼多!

年輕的帝王的面容在這一刻,看的不是十分清楚,然而唯有那雙清寒無比的眼眸,帶着彷彿亙古不變的淡漠。

而現在,甚至帶上了幾分漠視。

原本帶着十分驕傲意氣的年輕朝臣,被這樣的視線看着,忽然就心中發虛,不自覺的轉開視線,喉嚨也變得緊澀,原本高漲的情緒,此時也不知爲何,忽然變得低落了許多。

在那樣的視線之中,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一般。

光線投注在羽千宴的容顏上,卻像是無法貼近一般,泛着淡淡冷淡光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帶着一層無法靠近的隔閡。

他的聲音低沉清冷,一字一句。

“如果真的是爲了她,此時,帝國的鐵騎,已經踏破納克蘭帝國的城門。”

聲聲落下,如同沉鐵!

所有人都是神色一震,爲這話語之中濃重的殺意,爲這決絕的意態。

終於,那一抹頎長的身影消失在衆人視線之中。

衆人沉默良久,想想也覺得不太可能。相互交換了眼神,準備離開。

“走吧!下一次,可不要再說這樣毫無根據的離譜的話了。好在陛下雖然冷清,但是卻不會隨意打殺,你算是好運逃過一劫。可是要是再有下次,可是誰都救不了你了!”

有幾個人上前勸說,似乎之前自己真的什麼都沒想過。

那年輕的朝臣臉色一陣青白:“可、可是…。我真的覺得…。陛下最近的這些行爲,真的有些奇怪啊…。他彷彿一直在有意無意的維護鳳長悅。如果不是…。那他爲何如此,直接將鳳長悅交出去不就行了?”

雖然陛下說的那些理由,也的確讓人信服,但是他卻總是覺得哪裡不對,這個想法,一直在他心中萌芽,今天終於沒忍住說了出來。

旁邊有人低聲冷哼:

“毛都還沒長齊,就妄想大出風頭,這次栽了跟頭了吧?”

“可不是?真以爲自己什麼都知道了,還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責懷疑陛下,當真是自找死路!”

“算了!他想要做什麼,讓他去做好了!不要牽連到咱們就好了!”

剩下的人接二連三的離開,只剩下他一個人滿心鬱結,卻毫無辦法,最終也獨自在人羣后離開。

此事,終於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羽千宴走出去的時候,外面再度下起了雪。

晶瑩的雪話落在肩頭,泛起一抹涼意。

面前的道路之上,已經積攢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豎起手掌,示意身後的人不必跟上。

等只剩下他一人的時候,他纔再度向前走去。

步伐輕緩,卻又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沉重。

他清俊溫潤如同水墨畫一般的容顏,在這樣的雪景之下,顯得越發的模糊。

他身姿頎長,一步步,在雪地上留下了極爲清淺的腳印,而他的頭髮上,肩膀上,也很快落了不少白色的雪花,像是要淹沒在這大雪之中。

他面色無波,平靜如水,狹長的琥珀色的眼眸,在走了許久之後,才忽然閃過一道微光,幾不可查。

他停下來,擡頭看去。

天空一片暗沉,周圍無比安靜。

靜的,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站了一會兒,收回視線,再度向前走去。

有的事情,需要想很久,有的事情,卻是不需要想。

比如他對她,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連靠近的想法,都從未有過。

因爲這個距離,已經是最好。

進一步,便意味着更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爲明白,所以從不奢求。

甚至,連承認都無比艱難。

他方纔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心臟在那一瞬,多麼劇烈的躍動。

這已是本能,無法控制。

片刻之後,再次迴歸平靜。

而後,他說的那麼堅定,那麼決絕。

連他自己都差點相信了。

然而……

他連承認這份心意的機會,都永遠不會有。

他視線所及,面前雪花紛飛,幾乎迷離了視線。

而他看的那麼清楚——

身前,身後,無比寬闊。

從前,以後,只他一人。

只有他一人。

------題外話------

大家對於小羽子,其實意見各不相同,而且大家都知道,他的結局其實早已經註定,然而對於二月君而言,其實對他傾注的心血,絕對不少於另外兩人。愛而不得,旁人看,皆是苦楚,愛的卑微,旁人看,皆是隱忍。其實,於他自己而言,未必不是一種幸福。因爲曾經有那個人的出現,所以生命都鮮活起來,這個時候,無論是否曾經得到,都已經無比感激。

這就是我最鍾愛的小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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