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聰明人,怎會不懂?”他笑着道,已經走到我身旁,我已經幾天都沒有見過他了,他名義上是我的宮人,但卻時常不在我宮裡。
聽出他來者不善,我便不再說話,我不願跟他吵,畢竟他從前爲我受過傷,怎麼說都是我的恩人,想到這一點,我心中的怨氣便少了一點,漸漸平復下來。
我擡眸看着他道:“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您今天去見了雍王?”他直言道。
我在心裡冷笑,果然直接得讓人下不來臺,“對,是去看了。”
他眼神裡劃過一絲痛苦,笑着道:“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
“什麼爲什麼?他救了我跟長姬的命,我去謝謝他不應該嗎?”我一頭茫然,不清楚他怎麼會變得這麼怪異。
“公主,如果你執意要這樣的話,就別怪卑職了。”他下定決心般的道,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一直說的是卑職,不再是從前的奴才。
我在心裡打了個問號,並沒把這點發現說出來,或許冷珏的事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的,我暗暗思附着,擡頭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雍王爺到底哪裡得罪了你,我去見他你爲什麼這麼大反應?”
他苦笑的搖頭,不再說話,轉身重新消失在黑暗中,彷彿從來沒來過一樣。
我坐在那裡嘆裡,最近宮裡到底是怎麼了?皇后也是怪怪的,冷珏也是,我直覺這裡有什麼陰謀,是我不知道的。
那天晚上,沒有南諾天在身旁我十分不適,翻來覆去睡不着,宮人加了一個火盆後還是覺得冷,天不亮便起來不再睡,今天是長姬滿月酒的日子,一大早就紛紛開始有人送了禮來,無一不是世間珍寶。
我隨手拿起一件看看,重新放回去。
靜捧着一個禮盒進來,有些遲疑的走到我面前,“公主,雍王送了禮來。”
我淡淡哦一聲,轉身看着她手上禮盒,“是什麼?”
我儘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些,整個宮裡都見不得我與南宮月有牽扯,彷彿我與他來往是件萬惡不赦的事,連靜都這樣覺得,可我……不過是想要謝謝他。
我無聲的嘆息。
靜將禮盒打開,“是一組十二生肖瓷器。”
我就着她手看了看,禮物雖不珍貴,但看得出是精心挑選過的,小瓷娃娃刻得惟妙惟肖,色彩鮮明,十分好看。
我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伸出手去……
禮盒在半道被一隻插進來的大手劫去,南諾天拿過禮盒,不屑的掃了一眼,冷笑道:“雍王的禮物果然跟別人不同,處處都透露着……父愛。”
他故意加重最後兩個字,我擡頭看着他,臉上表情冷漠不已,顯得十分憔悴,像是一晚沒睡似的,“你說對嗎?傾城。”
他緩聲再問,冰冷的目光在我臉上流連。
“皇上,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來。”我轉了個話題,希望不再像
昨天那樣尷尬。
他笑了笑,漫不心心的道:“來看看我的女兒。”他陰陽怪氣的道,四下搜尋着孩子的身影,蕙恩抱着長姬進來,送到皇上面前,“小公主在這兒,皇上。”
我直覺有點不對勁,想阻止已來不及,他長臂一伸,已將孩子接到懷裡,“讓我看看,朕的女兒真得很漂亮,跟她娘一樣傾城傾國。”
他將長姬上下拋着玩,我看得心驚,走過去道:“皇上,孩子還太小,經不起這樣玩。”
他聞若不聞,依然又執着的持續着自己的遊戲,我覺得整個心都懸在半空中,隨着孩子的起落而起落。
“皇上,你這樣會傷害到她的。”
“是嗎?”他終於冷笑一聲,轉身看着我,目光是一種涼到極致的冰藍,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挑起我下巴,“你心疼了嗎?”
“皇上……”我突然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不明白他這突然而來的恨意從哪來,我伸手要抱走孩子,他側身擋過,冷笑道:“怎麼?你怕朕會傷害她嗎?”
“皇上,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孩子都是無辜的。”
他冷笑,“你這話讓人費解,朕還什麼都沒說,你憑什麼認爲我們之間就一定有誤會。”
“皇上表現的這麼明顯,難道還非要說出來嗎?”我看着他道。
“哦?是嗎?”他不以爲意的冷笑,低頭看看孩子,“跟你一樣的孽種。”
我睜大眼睛,眼淚同時涌上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皇上,這是你的孩子啊!”
他冷笑不語,臉上冷漠的表情讓人心涼,他揚一揚手,候在一旁的宮人就上來接過孩子。
“把她抱回去好生養着。”他冷聲道。
我本能的衝過去,“皇上,你要把她帶到哪去?”
“直到朕弄清楚她是誰的孩子之前,你不準見她。”他用仇恨的目光看着
我,藍眸陰騖得讓人害怕。
我手捂着發疼的胸口,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到底是怎麼了?“她真的是你的孩子的啊!”
“呵,誰知道。”他冷哼,轉身離開。
“皇上……長姬,別走!”我急忙追過去,剛剛追了兩步,便被人攔下,“公主不要追了,事已成定局,如果孩子真的是皇上的,你還會見到她的。”
冷珏出現在我面前。
“你究竟做了什麼?”我一把揪入他的衣領。
冷珏不卑不亢的站着,臉上露出一抹笑澀笑意,“卑職說過,公主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皇上的女人,就不該做讓他傷心的事。”
“冷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冷冷的放開他,看到南諾天已帶着長姬出了門,我的心像是失去依託,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我頹敗的在椅子上坐下,“說罷。這樣做你有什麼好處?”
“沒有任何好處。”
“那你爲什麼要陷害我?”我看着眼前這個人,突然覺得陌生極了,原來我一點都不瞭解他,或者說是從沒了解過。
他是南諾天的人,時時向着南諾天,可我從前多傻,竟然以爲他會爲了我而去背叛他,真是蠢到家了。
我在心裡自嘲的笑笑。
冷珏沉默了許久才道:“我也不知道。”
聞言,我擡起頭冷笑,“好一句不知道,因爲你不知道就得讓我跟長姬母女相隔,也因爲你這一句不知道我便添上了不守婦道的罪名,長姬也被冠上孽種之種。”
他苦笑着不說話,輕輕嘆氣。
“你恨我嗎?”我再問,目光釘到他臉上,我想從他臉上看到任何情緒,哪怕是恨也好,可他只是漠然站着,沒有任何反應,伸出在胸前摸索着,掏出一枚令牌遞到我面前,“或許這個可以解釋一切。”
我看着眼前那東西,宮中所有物件都有明顯的標識,上面刻着雍字樣,應該是雍王的令牌,可我不明白他爲什麼給我看這個,“這個跟我有關係嗎?”
我冷聲道,伸手要拿令牌,他卻先我一步收回,重新將它放回胸前衣服裡,
“卑職在公主的寢宮撿到這個,不……是浴室外,而時間洽洽是上次雍王回來的時間,如果照這樣算的話,這個時間跟小公主出生的時間纔剛剛吻合。”
我起初只覺得驚訝,但後來卻只剩冷笑,南宮月上次來浴室見我的事我原以爲只有我一人知道,原來不是這樣……
“你就是因爲撿到這個纔對我冷言相對,性情大變的嗎?”我笑着道,笑意卻不能到達眼底。
他低着頭不說話,暗暗握緊的拳頭已說明一切,我冷笑一聲,起身走到一旁,“冷珏,你可知道你辦了一件多蠢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他依然那副漠然的口吻。
我不禁沉下臉色,“如果長姬因爲這件事受到一丁點傷害,我都不會放過我。”
他苦笑,“公主遲早有一天都會恨我,何在乎多一項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冷眼看着他。
“公主往後就會知道。”他轉身向外走去,我快兩步趕到他面前,“不準走,你給我說清楚,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低頭看着我,良久才道:“卑職還是那句話,皇后娘娘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皇上自有自己的主張。”
“他有什麼主張?”
“如果不是皇上,你哪裡還能平平安安生下小公主,皇后娘娘做錯了事自然得受到懲罰,皇上的心思難道公主還不能平白嗎?他一心一意都只爲了你。”他頓了頓,又道:“希望那孩子真的是皇上的,不然……會很可怕。”
他陷入某種沉思,似乎已經可以想見接下來發生的事有多可怕。
我默默看着他轉身離開。
“你從來都沒有被行宮刑對嗎?”我開口問,在他快要走門到口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