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薛賢的遺體告別儀式正式開始。在龍頭幫總部“御膳食府”的停車場空地上,豎起了一坐能容納兩三百人的靈堂。靈堂從昨天晚上開始建立,今天上午纔算搭建好,靈堂門口擺着兩個紙人,一男一女,或者說成是金童玉女,由於薛賢生前沒有給自己留下子嗣,這兩個紙人就當做是一起陪葬的子嗣……
御膳食府是一個五星級別的大飯店,也是龍頭幫在唐人街經營的最大的一家酒店,建築風格很想咱們中國的,進去後,裡面的服務員和工作人員都穿着傳統的中國服飾,男的穿着馬褂或者唐裝,女的則統一着裝旗袍。
但是今天,御膳食府全天停業,裡面也沒有穿着中國服飾的服務員或者禮儀小姐了,所有的員工都換上了黑色的制服,在靈堂大門的兩邊排開,迎接來弔唁的各方來客。
靈堂之上,薛賢躺在紅木棺材裡,棺材的蓋子敞開着,薛賢的遺體接受着各方朋友的弔唁。棺材旁邊的親友席上,有薛賢的妻子在哭泣,還有薛賢的弟弟薛昊。
他們都是一身白裝,爲薛賢披麻戴孝。薛賢死後,他的弟弟薛昊擔任了龍頭幫的代理管理人,在龍頭幫新的老大還沒有選舉出來的時候,薛昊完全代理幫派裡的所有管理職責。
陸小北開着奔馳跑車趕到的時候,吊念儀式已經進行了一多半,很多幫派的大哥們都已經抵達,並獻上了自己的白花。
陸小北從車上下來,他跟別的老大不一樣,沒有帶任何小弟,只是帶着任大華一起來了。還沒進靈堂,就被不少龍頭幫的小弟認出來了,陸小北的名號現在在舊金山叫的很響。道上混的,沒有幾個不知道他陸小北的。
幾個龍頭幫的小弟走過來,問道:“有邀請函嗎?”
陸小北沒有搭理這個馬仔,以這個馬仔的身份,沒有資格站在陸小北面前這麼說話。一旁的任大華說道:“我們是不請自來的。”
“沒有邀請函,不能進入,你們給我倆滾出這裡。”這個馬仔說話很衝,沒大沒小,覺的這裡是自己龍頭幫的地盤兒,完全沒有把沒帶一兵一卒的陸小北和任大華放在眼裡,不管他們的名頭在外面有多響,現在踩進了龍頭幫的地盤,他是龍也得老老實實的盤着,是虎也得老老實實的臥着,要是不老實,眼前就是死路一條!太多的龍頭幫小弟對這兩個大圈幫來客,虎視耽耽,似乎一場以少敵多的殺戮就要展開了。
陸小北沒有搭理這個不不識相的馬仔繼續往前走,馬仔更是不依不饒,上來一把就扯住了陸小北的衣服,大聲罵道:“叫你們滾蛋,耳朵聾了!還是聽不懂中國話啊!不想死就給我滾!”
陸小北身旁的任大華對這種馬仔的狂傲態度實在是忍無可忍,他可沒有陸小北那麼沉得住氣,擡起一巴掌着着實實的裹在馬仔的臉上,一巴掌把馬仔打了一個跟頭。然後緊跟着罵道:“你他媽的什麼輩分的,沒大沒小,不懂規矩是吧!誰他媽的在跟着攔路,我就讓誰死!”
一見任大華動手了,看門的幾個馬仔都從背後掏出開山斧衝了過來。一個個很是威猛,拿着斧子就要往陸小北和任大華身上招呼。就在這個時候,任大華突然掏出手槍,對準了一個跑得最快的馬仔的頭顱,說道:“誰再他媽的敢往前走一步,老子斃了誰!”
這個馬仔不敢走了,手裡的開山斧也有點發顫,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流了下來,看來也沒經歷過什麼大事,見到槍就認慫了。其他的幾個馬仔也跟他的狀態差不多,都僵在那裡,誰都不敢動了。裡面的薛昊聽見了靈堂門口的動靜,這時候一個馬仔跑進來跟薛昊報告道:“二哥,大圈幫的人來了!”
“大圈幫?他們來了多少人?”薛昊一聽到大圈幫這個字眼,心裡多多少少的有點緊張,不佳遲疑的問道。
“只有兩個人,那個大圈幫新任老大陸小北和前任老大任大華,就他們倆。”馬仔回答道。
“就他們兩個?”薛昊有點不敢相信,需要在確定一遍。
“沒錯,就他們兩個,他們正要進來,但是沒有邀請函,兄弟們不讓進,那個任大華就先動手打了咱們的人,現在還掏出手槍來了,硬要往裡闖。咱們怎麼辦?是不是……”馬仔彙報的很詳細。
“罵了隔壁的!大圈幫的還嫌自己鬧出來的事情不夠大嗎,這次黑人聯盟的跟咱們龍頭幫打了個兩敗俱傷,最終得利的是他們大圈幫。本來還想還給他們幾個場子,現在我決定,一個都不給他們!咱們龍頭幫繼續和大圈幫敵對,你叫上兄弟們,那這傢伙,今天非得留下他們倆的人頭爲大哥祭奠!”薛昊叫到。
“薛昊,聽嫂子一句話。現在咱們龍頭幫勢單力薄,已經損失的夠多了,美國警方把責任都推到了咱們龍頭幫和黑人聯盟的身上。
因爲霍華德死的時候,後背上戳着的那把斧頭上是咱們龍頭幫的斧頭,而且斧頭的斧柄上有你哥哥的指紋!
現在美國警方只追究咱們龍頭幫和黑人聯盟的責任,覺得這刺火拼是咱們兩家行會之間的衝突,然後才升級成華人和黑人的衝突。現在咱們行會內部需要重整外部還要面對警察的追查,咱們內外堪憂,都這個時候了,爲了保全行會的生命力,我們要跟大圈幫和好。
並且我們需要和大圈幫的這個新任老大陸小北坐下來好好談談場子的歸屬問題,如果大圈幫肯出錢把自己以前丟的那三十多家場子買回去,對我們幫派重整旗鼓有着很大的幫助。
現在不是咱們耍脾氣,胡亂給自己樹立敵人的時候,既然他們主動來找咱們了,咱們順着臺階往下走,就讓他們先進來,看看他們是什麼態度。根據他們的態度,在做下一步的打算。”薛賢的老婆學太太說的很有道理,以前幫派的內部事務,一多半都是由她來管理,管理的井井有條,絕對是女中的豪傑,其管理能力,不輸給男人一分一毫。
薛太太和薛昊正說着,陸小北和任大華已經走了進來,任大華手裡還拿着槍。靈堂內的所有龍頭幫的成員都起身圍了上去。
一百多人,前前後後把靈堂裡的主路里裡外外的圍的水泄不通,正好把陸小北和任大華包圍在裡面。
一個個龍頭幫馬仔都開始從後背掏出彆着的開山斧,他們覺得陸小北和任大華勢單力薄,敢在這個時候踩到了龍頭幫的地盤是自尋死路。
“把路讓開,讓他們進來!”薛昊在靈堂之上大吼一聲。
一幫來自其他幫派的大哥們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場上的局勢,猶如看熱鬧一般。
要是大圈幫和龍頭幫這唐人街最大的兩大行會打起來,那對他們這些唐人街的小組織來說,無疑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們只是來送別已故的朋友的,沒有別的意思。”陸小北大聲說道。
這時候,龍頭幫的小弟們把路已經給陸小北他們讓出來了,但是眼睛裡還是充滿了敵意。
陸小北和任大華繼續往前走,薛昊和學太太也從親友席上走了下來。
“不管以後是朋友還是敵人,今天在這個場合,我希望你們能尊重我們大圈幫!”陸小北跟迎面走過來的薛昊和學太太說道。
薛昊和薛太太給陸小北和任大華讓出了一條路,然後陸小北和任大華走過去,在薛賢的遺體面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然後陸小北對着薛賢的遺體說道:“我大圈雖然和你們龍頭幫有過過節,你薛賢也做過一些對我們大圈不仁不義的事情,但是在三天前的夜裡,華人和黑人聯盟的對抗中,你們龍頭幫表現出了作爲一箇中國行會應該具備的無畏的戰鬥精神,正式你們的加入,咱們唐人街華人才能真正的聯手將黑人聯盟打的潰不成軍。在這場戰鬥上,你雖然英勇就義,但是你的精神,永遠留在我陸小北,留在我大圈幫,留在唐人街所有華人的心裡!你的離開不會讓龍頭幫陷入困境,反而所有龍頭幫的兄弟們會在你的身上學到作爲一箇中國人應該有的戰鬥精神,你爲自己的手下以身作則,你就不單單是你們龍頭幫的英雄,你使我們全體華人的英雄。在這裡,我陸小北僅代表大圈幫,像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陸小北說完這些話,靈堂上突然想起了幾聲掌聲,鼓掌的是薛太太,薛太太這麼一帶頭,靈堂裡的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來,很多人甚至眼角上還掛滿了淚水。
這時候,陸小北迴過頭,跟薛太太說道:“薛太太,節哀順變,您這丈夫是我們唐人街華人的驕傲。”
“謝謝你們大圈幫能來參加我丈夫的遺體告別儀式,我也希望我們龍頭幫能和你們大圈幫的化干戈爲玉帛,以後共同攜手我,爲這咱們唐人街的發展,共同努力。”薛太太認真的說道。
“我陸小北也確實希望能和貴幫會化解冤仇,但是話說回來,貴幫會現在在唐人街佔領我們大圈幫三十多家上鋪,這個嚴重的損害了我們的利益,如果部歸還,我們大圈幫很難妥協。”陸小北說到。
薛太太說:“這件事情,我們兩個行會需要坐下來好好談,等我丈夫的遺體入土爲安,告別儀式正式結束之後,我希望我們四個人能單獨的談一談。”
“好,我很期待這次談判,地點和時間您來定,我們都是帶着誠意來的,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會耍什麼花招。”陸小北說道。
傍晚,薛賢的遺體告別儀式終於結束,薛賢的棺材也終於入土。薛太太和薛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趕去了唐人街的一家不起眼的茶館,這個茶館不屬於任何一個行會,因爲他很小,沒有什麼利益可圖,所以沒有任何一家行會佔據這裡,這裡也成爲了大圈幫和龍頭幫談判的最佳場所。
陸小北和任大華坐在一邊,薛昊和學太太坐在茶桌的另一邊,每人面前都擺着一盞茶杯,茶水中翻騰着熱騰騰的氣體。
環境很優雅,也很安靜,茶館裡除了他們四個幾乎就沒有別人,四個人面對面坐着,先聊了一些出殯時候的事情,也都互相吹捧了一下在對抗黑人聯盟時候的英勇表現,閒天扯了半個多小時,最後終於言歸正傳。
薛昊最先說道:“至於我們龍頭幫所佔領大圈幫的所有場子,我們準備歸還,但是我們有個小小的條件。”
陸小北早就知道他們不會是無條件歸還,裡裡外外就是一個錢的事,但是陸小北也早就下定決心,這個場子本來就是自己行會的,收回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所以,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
陸小北笑着說道:“貴行會是想要錢吧,錢我們大圈幫倒是不發愁。”
“既然陸先生這麼爽朗,那我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每個場子,我們需要你們大圈付給我們百分之五十的年利潤,我們找專門的評估師測評了一下這三十六家場子每年的年利潤的百分之五十,大概是七百八十三萬美金,我們去個零頭,就要您奇百八十萬美金,那三萬,作爲對貴行會的禮物,一表示我們願意同大圈和好如初的決心,您看怎麼樣。”薛太太笑容滿面的說道,然後遞給陸小北一張文件表,上面是評估師對這些場子的價格上的評估鑑定。
陸小北看着表格,笑了笑,然後說道:“我雖然說我們大圈幫不爲錢的事情發愁,但是我可沒承諾要給你們一分錢。這些場子本來就是我們大圈幫的,你們搶佔了他們,是你們的不對,現在無力經營了,想要還給我們?還想跟我們要錢,怎麼便宜都讓你們龍頭幫的佔了,你當我們大圈幫的都是一幫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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