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近房間裡,易寒什麼話也沒說就走到牀上坐下,脫掉鞋子,他確實很疲憊,疲憊多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剛要脫掉衣衫,林黛傲卻已經來到他的身邊,淡淡說道:“我來”。
臥室中綺麗的蠟光下,一個美麗的女子就站在你的身邊,她輕輕的解開易寒的外衫,身邊瀰漫着她呼吸時吐出來的氣息伴隨着幽香撲入鼻中,捉摸不定的光線朦朦朧朧,易寒安靜着凝視着她認真的臉容,薄薄的胭脂難掩她臉色的蒼白,記得當初去雁門關的時候也是這麼近這麼認真打量過她的臉,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些,此刻她眯着眼,眼神很認真,眼角的皺紋猶如一朵綻放的花朵,舒展着她的柔軟與香膩,不管她如何美麗,年齡註定她的肌膚無法像少女一般有彈性,那薄薄的肌膚纔會皺起來,她還在傾訴,傾訴她的艱辛還有那純潔的渴望。
當她眼睛飄向易寒的時候,她突然露出平淡而神秘的笑顏,“你爲何看着我這個庸俗的女子”。
易寒一笑,伸手卻撫摸她的眼角,“你的眼睛很美麗,我一時心動移不開眼光”,他的手卻不停的撫摸她的眼角,似乎要將那現在已經不存在的眼紋的撫平,或許林黛傲並沒有注意到她眯着眼睛的時候,眼角會出現皺紋,易寒並沒有點明,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林黛傲側着臉,讓他的大手掌貼近她的臉頰,她很喜歡這種臉蛋被暖暖厚實的東西給包裹住,她捉着自己衣角,囁嚅道:“我很庸俗,是不是”,不正視着易寒,卻用眼角斜瞄了他。
易寒笑道:“你不庸俗”,他口中說不,心裡卻贊同林黛傲的說法,一個不庸俗的人絕對無法有如此成就。
易寒沒有逃過林黛傲的眼睛,仰着臉,悲涼說道:“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能夠清高,我卻身不由己,我若清高,連孩子都養不活,更別說自保了”。
易寒笑道:“我有能力養你。”
林黛傲嫣然一笑,以一種成熟和自信的口吻說道:“我算一算,那個時候你還只是個玩沙捉泥的娃兒,我若靠你,這生活只是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多一個讓我煩心的人”。
“你倒是刻薄的不留情面。”易寒好笑的應了她一句。
林黛傲的雙頰突然變得蒼白,似乎在想着什麼,眼望別處看去,不吭聲。
“怎麼了?”易寒關切的問了一句,輕輕拉着她的手。
林黛傲微微動了一下身子,那手似乎害怕的想抽回去,有些嬌弱弱,哽咽說道:“花落肩頭,君自是風華正茂,我已白髮,一指流砂剩蒼老,人生若只如初見,似此紅光非昨夜。”
易寒明她心中顧忌,一臉自然說道:“你又老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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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出來”,林黛傲一臉惱怨,背過身去,露給他一個高傲的背影。
易寒好笑的喊了她一句,林黛傲卻不應,易寒又笑道:“老了怎麼了,還不是你看我,我看你,情人眼裡的西施,你說你庸俗還真沒說錯了”。
林黛傲突然轉身,了無生氣的看着易寒,她佯裝高傲,她迷離而又紅潤的眼睛卻出賣了她的內心,易寒的心突然很冷很冷,隱隱作痛,他迫不及待的說道:“再美麗的容顏也只不過曇花一現,你斤斤計較,是不是庸俗,我難道有說錯嗎?”
林黛傲無言的看着易寒,身子顫了顫似乎要走到他的身邊,突然雙手卻有意無意交叉放在胸前,擺出一副架勢來,沒好氣說道:“我庸俗關你什麼事情”。
“怎麼不關我的事情,我就不能眼睜睜看你這樣”,是的,易寒不能看她暗自菲薄,她是個充滿柔性光輝的女子,不求回報的付出就是她最美麗的閃光點。
林黛傲微微一笑,“你哄慣了別的女子,也拿這一套用在我的身上,要知道我是一個經歷風雨的女子,沒那麼好讓你隨便掌控,你既這麼說了,我倒要問問,我是你的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我這樣又怎麼了?難道我庸俗礙着你了?”
果然不愧爲商場女強人,瞬間將主動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這番話棉裡帶針,若是尋常人,準被她噎的無言以對,易寒一揚眉毛,玩世不恭道:“是啊,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我憑什麼管你,我真是嘴賤”。
林黛傲一聽這話,立即氣的身子直髮顫,傷心之餘,不免神迷氣短,一臉悽然,突然衝到易寒面前,拽去他的衣衫就往牀下拉,往門的方向推着,大聲道:“你給我滾,沒有關係,我憑什麼讓你住在這裡”。
易寒衣衫不整被推的踉蹌走着,嘴裡說道:“我剛纔是在胡言亂語”。
林黛傲卻在氣頭之上,好不理睬,生生把他推出門外去,砰的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此刻易寒只穿着單薄的內衫,不由感覺有些涼意,突然門又輕輕打開,易寒心中暗喜,終究還是心疼老子,乖乖給我開門了。
一套衣衫就往他臉上罩去,“你的臭衣衫一併帶走”。
易寒苦笑一聲,邊穿上衣衫邊問道:“你晚上就在這裡睡下嗎?”
冷冷的聲音傳來,“再不快點滾,我喊人轟你了”。
易寒應了一聲,“不用這麼絕情吧”。
“對付絕情的人就應該用絕情的法子,我不跟陌生人講話,你再敢多說一句,我立刻縫了你的嘴”,林黛傲話雖說的狠,心卻給人剜了一刀似地,這會易寒若是輕聲細語幾句,保證剛纔她什麼話都給忘記了。
易寒喊道:“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不要太勞累了”。
說說完之後,就安靜下來,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林黛傲發了會呆,卻突然跑着去開門,眼前空空如也,無可奈何的逼着眼睛,喃喃自語道:“真的走了”,突然卻從心底吶喊出聲:“我恨死你”,一語之後失落的低下頭,無精打采,她的那雙眼睛因爲憧憬而明亮美麗,也因更*新失落而黯然無光。
易寒那裡忍心,他只是看了一會,就以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嘴脣一吻。
林黛傲一呆,她的眼睛閃爍着晶瑩的喜悅,抱着他將螓首靠在他的肩膀之上,呢喃道:“爲什麼你要讓我傷心流淚”。
“淚水會讓心裡的印痕更加深刻,會讓快樂更加甘甜,會讓你永遠不會忘記我”,易寒真摯說道。
林黛傲情動的踮起腳尖在他額頭深深一吻,爾後輕輕的離開他的肌膚,“好好休息”,說完飛一般逃離。
易寒望着她的背影,一頭霧水,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他夢遊般得走進房間,腦子裡盡是林黛傲那張女子的嘴,微微張開的兩片嘴脣棱角分明,線條優美,在燭光下閃耀着淡淡珍珠般的光澤,心頭百思不解,她剛剛還生機勃勃的吻過我,爲何突然間又冷硬如萬年峭壁。
易寒脫了衣衫,熄滅了燈,躺下,他的身體很疲憊,可是卻無論任何也睡不着,閉着眼睛或者睜開眼睛,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他是個瀟灑的人,這一次卻失眠了,他不安心睡下,總覺的什麼事情沒有做完。
悲哉!冬來,窗外,草木搖霜,徵鴻已過,惟枯枝猶存灰顏近乎蒼老,多想雀躍狂喜,可惜心中牽掛難暢,躺在牀上,凝望心頭並不搖曳的孤燈,眷戀、不捨,他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瀟灑,此刻他有種墮入佛門拋棄七情六慾的強烈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