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一件非常非常震驚的事情,震驚的讓人感覺剛剛所發生的刺殺事件一點也不足爲道,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當着皇上的面大庭廣衆之下擁抱了另外一個男子,這種事情以前不曾有過,今後也絕對不會發生。
所有的人都被驚的愣住了,連一直視易中天爲仇敵的劉貴妃也忘記趁機責難他,易寒也被嚇到了,梅妃此舉可是讓皇上顏面無存啊,不管是不是梅妃主動的,反正他就是當着皇上的面被梅妃給抱住了,自己苦心討得皇帝換心信任的一切都有可能因爲這件意外而變得前功盡棄,沒有一個帝王能容忍被人當着大庭廣衆之下帶着綠帽子,易寒一時慌了手腳,她身上清淡的幽香,酥軟無骨的軀體非但不能讓易寒感覺到銷魂,而是像荊棘一般刺得他周身難受,他強行掙脫開梅妃的懷抱,跪下低着頭,恭敬道:“微臣易中天不小心褻瀆了梅妃娘娘”,作爲下人的,無論對錯,最聰明的就是將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的身上,倘若他反過來說,非但不得博得別人的同情,而且會死的更慘,額頭不知不覺滲出汗水了,任他聰明過人,又怎麼會預料到有這種事情發生,人算不如天算。
皇帝陰沉着臉,所有的人都不敢隨便出聲,這個時候誰敢亂說話誰就倒黴,皇帝低下頭看着這個跪下來的男子,他將未來帝王霸業寄託在他身上的男子,只感覺就算自己如何不在乎,心裡卻無法釋懷,就算當中有着什麼原因,他終究與自己的妃子有了肌膚之情,他看了好久好久,卻一言不發,氣氛一下子凝固到冰點,冷的讓人毛骨悚然。
易寒此刻腦袋也空白一片,他只知道,眼下只有能保住性命即可,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
皇帝轉過頭朝梅妃看去,這個他最寵愛,而此刻又讓他顏面無存的妃子,她沒有沒有珍妃那妖豔的嫵媚,沒有皇后成熟威嚴的性感,她就那樣站在那裡與自己對視,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後悔不已,她是那麼端麗冠絕,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你卻能感覺到高貴而典雅,知性,神秘,不凡,這些都是皇帝瞬間能想到了,梅妃算是宮內最平常的女子,然而太過平淡就變的神秘而猜測不透了,他腦子裡只有一個疑惑,她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能博得她一笑,就能得到她那發自內心溫暖的擁抱嗎?照禮法他應該將兩人處死,可是他捨不得,一旦定了易中天地罪,就相當於定了梅妃的罪。
皇帝壓抑自己憤怒的情緒,淡淡問道:“梅妃,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一旁的珍妃心中得意,真是天助我也,一箭雙鵰,就算你口燦蓮花,也無法抹去皇上心中的憤怒,更何況她對梅妃的性格有幾分瞭解,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巧舌如簧的易中天,此刻那裡還有說話的資格。
梅妃顯得有點羞澀,雙頰潤澤而微紅,恰如夕陽曙色,又如朝霞映雪,再加上那如黛山的眉毛下璀璨的雙眸,淡紅色的一抹嘴脣,像極了在夢中仰望的仙子,皇帝沉醉於她此刻極致的美麗之中,越是如此心頭越是隱隱作痛,他終究是擁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而已。
梅妃顯然單純的沒有注意到周圍氣氛的變化,她似往常一般,沒有露出半點不自在,心中沉浸着那種親人重逢的快樂,從沒有過的用雀躍的語氣道:“皇上,他是臣妾失散多年的哥哥,也是臣妾的父親”。
皇帝看着梅妃天真無暇而又喜悅的神態,聽了這句話,感覺心頭的鬱悶都被梅妃口中吐出的香風吹的煙消雲散,既是哥哥那就是親人了,親人之間如此親暱那就沒有什麼要緊了,梅妃說過家中親人俱喪,還有一個親人失散了,他是在街頭遇到落魄的梅妃,至於她口中說的父親,那更好理解,長兄爲父嘛?這易中天定是很疼愛這個妹妹。
露出笑容看着跪下地上的易中天,還好兩人是兄妹,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舍不捨的殺了麒麟,突然腦子靈光一閃,麒麟!心中頓時一冷,臉上表情不知不覺又變得陰沉,麒麟是易天涯之孫,而梅妃姓秦,倘若兩人是兄妹,那這麒麟就是假冒的!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易天涯還有一個孫女,他絕對不會認爲梅妃在說謊話,那說謊話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跪下的男子。
易寒聽了梅妃的話,擡起頭好奇的看着對她露出微笑的梅妃,只感覺她的容貌熟悉的很,試探性的喊道:“小梅子”。
“哥哥,是我!”
等到證實之後的易寒認真的打量着眼前的梅妃,都說女大十八變,當初小酒館內的小姑娘已經出落的如此天仙絕色,不再嬌俏玲瓏,而是變得氣質高貴優雅,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看來自己當初教她琴棋書畫,饋贈她書本詩集是一件正確的事情,想不到竟能影響她變得如此優雅風流,看着當初的小姑娘變得如此高貴的貴妃,他心裡還是感覺驕傲的,兩人相處時間越有三年之多,在此期間,他既將小梅子當做妹妹,也將她當做女兒看待,將自己生平所學毫不保留的傾授於她,有人的時候她喊自己哥哥,兩個人的時候她就喊自己父親,兩個人的感情真可以說既如兄妹又如父女,她將易寒代替了那個出戰之前給她寫信的父親。
皇帝已經認定了這個人是假冒的麒麟,也是梅妃的哥哥,對着易寒喊道:“國舅請起身。”國舅這兩個字已經相當於承認了易寒的身份。
珍妃一聽臉就青了,這易中天成了國舅,以後有梅妃撐腰,而且他是個非常狡猾的人物,可不好對付,瞬間易中天在她心中已經從一個小人物上升到要警惕提防的潛在敵人,對着皇帝道:“皇上,臣妾坐的太久了,身子有些乏了,這就先回景寧宮歇息”。
珍妃是該避嫌,皇帝也就準了,珍妃在太監宮女的陪同下離開。
皇帝又依照先前的承諾,讓彭俊郎將六扇門的人押下去,暫時收監,卻特意留下四個一等侍衛在旁候着。
這會亭子內就只剩下三人,還有太監總管宋德張,畫眉在一旁侍候着。
皇帝賜易寒座位,聽着梅妃欣喜的說着她與哥哥的往事,原來梅妃知識才學,琴棋書畫都是這易中天教的,聽着聽着卻明白了,兩人並不是親兄妹,而是在梅妃年紀善幼的時候認的哥哥,越聽心情卻是越好,當年梅妃才十二三歲,兩人那裡會有什麼男女之情,又聽梅妃說起牛家村,看來這麒麟是真金白銀,易天涯就隱居在牛家村,生怕梅妃多說暴露了易寒的真實身份,將四個一等侍衛以及宋德張,畫眉遣遠候着。
待其他人走遠之後,皇帝低聲道:“愛妃,你可知道你這哥哥的真實身份?”
梅妃一臉不解,皇帝臉帶微笑道:“你哥哥便是天下聞名的麒麟將軍!”
梅妃看了看皇帝,卻沒有感覺到意外,說道:“哥哥告訴我,不會再讓我失去朋友與親人,我知道他的志向是保家衛國”,突然想起自己全家被山賊所殺,卻又莫名的黯然神傷,幸虧哥哥還在人世,還有一絲撫慰溫馨。
皇帝一聽,只感覺易中天品質是如此高潔,一個爲了保護弱小而上戰場的男人都是值得佩服的,心想:“麒麟真是自己的福將啊,他一來朕的身邊,自己所有的煩惱不快都迎面而解”,對易中天更是信任。
梅妃好奇問道:“皇上,既然哥哥是將軍,爲何只是讓他當這個侍衛總管呢?”她以常理來問這個問題,卻不瞭解其中複雜的原因。
皇帝也不解釋,說道:“愛妃,朝堂之事,你不懂,你只需明白,麒麟已死,現在坐在你眼前的是易中天”。
她非是不懂,而是對於一些特殊關係並不瞭解,朝堂的事情,她一向從不過問,只是安靜的住在自己的長信宮。
又說了一會話,皇帝讓兩人獨處,又吩咐易中天一會過去找他,就帶着太監侍衛離開。
梅妃這才向易寒講起兩人分離之後的事情來。
原來當年梅妃所在的小酒館發生了山石倒塌,她們全家只能去投靠遠房親戚,在半路上卻遇到山賊,全家的人都被殺了,獨有梅妃一人生還,她無依無靠,心中只想去尋找易寒,終於餓到在路邊,卻被微服出行的皇帝所救,後來就成了貴妃。
梅妃這會說來卻語氣平淡,不再嬌嬌弱弱哭哭泣泣,可易寒卻也能明白其中過程艱辛,一個剛剛喪失親人的女子,無依無靠,身無分文,心中想着的卻是去尋找一個虛無縹緲的人,他可以想象,寒梅對自己的感情是如此深厚,無可替代,可幸的是遇到了貴人,上天用另外一種方式彌補她的悲慘。
易寒溫柔道:“小梅子,你心裡就是悲傷就哭出來吧,不必假裝堅強”。
梅妃卻微笑道:“哥哥,你忘記了嗎?你最討厭我哭哭啼啼了,再說見到了哥哥,我很高興”。
如今的小梅子已經不是當初小梅子,從皇上將她封爲貴妃就足可見她已脫胎換骨,自己也無法想法眼前這個優雅,雍容有度的女子就是當年那個可愛的女孩,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已經即將成爲一個母親。
梅妃見易寒沉吟不語,又道:“哥哥,我經常給你寫信,卻不知道你的去處,所以都還沒有寄出去”。
易寒露出溫馨的微笑,他尤記得,小梅子徒步走了幾裡山路,將一封她自己親手寫的信遞到自己手中,她這樣做只是爲了傳遞一份關懷溫暖,說道:“好,現在你可以拿給我看一看了”。
梅妃吩咐畫眉去將自己積存在房內的所有書信拿來,畫眉臉色頓時一變,變得很是爲難,看了充滿期待的娘娘一眼,卻硬着頭皮離開。
梅妃道:“哥哥,我安排人在京城裡給你佈置一間宅院,這樣我就可以多過去看看你,與你說些話,這紅宮內院有諸多規矩,見你總是不便。”
易寒也沒多想,也就應了下來,自己目前住在宮裡,也可以搬到宮外去住,宮裡面都是輪班制度,有些侍衛家中有妻兒,總不能永遠住在皇宮裡吧。
兩人繼續敘着永遠說不完的話題,過了一會,只見畫眉領着幾個小太監走了,每個小太監手上捧着捆起來,高高像疊起的磚頭一般的書信,粗略估計約有數百封之多。
易寒大吃一驚,“這麼多!”內心莫名的感動起來,親人就是無論你身處天涯海角,總是在惦記着你,這些書信就是思念的痕跡。
他有些激動的捉住了梅妃的手,畫眉驚叫一聲,易中天這個舉動太突兀了,讓她潛意識裡感覺不可接受。
易寒這個時候纔想起小梅兒貴妃的身份,就算親人面前也應該分尊卑,卻不能如此隨便,忙鬆開手道:“娘娘恕罪”。
梅妃微笑道:“哥哥,不必拘禮。”
易寒便拆了信讀了起來,梅妃保持安靜,靜靜的看着他,只感覺哥哥依然這麼偉岸似大山讓人可靠踏實。
看了幾封,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兩人才不捨的分別。
在皇宮內,除了皇上是不準任何正常的男子留宿的,晚上能留在皇宮裡的侍衛都是當值巡邏的,他所居住的營地在皇宮附近,遠離內廷。
而一到了晚上,卻與白天不同,有侍衛進入後宮值班巡邏,只是所有進入後宮的侍衛都要嚴密登記,而且嚴禁擅自離開自己巡邏的地方,並非讓外面的人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可以親近宮裡的娘娘,其實是一件辛苦而又枯燥的工作,而且一旦發現與嬪妃通姦,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敢做這種大不逆的事,自古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