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都彥與劉年着急的等待着,他們已經等了十多天,這易大人還沒有回來,就連堅信易寒肯定會回來的野利都彥也不禁有些坐立不安,早沒有一開始的淡定。
李思提前歸回,劉年與野利都彥就立即去見他,劉年拿着皇上親手所寫的通關文書責問起李思來,口口聲聲揚言要拿李思問罪,李思本來也在鎬京憋了一肚子火,而且易寒的下落他也不知道,雙方的談話充滿了火藥味,李思差點就拿刀將劉年給砍了,劉年見李思兇相畢露以爲這易大人真的出事了,也絲毫不懼,反正都是要死,怎麼說也要堂堂正正。
最後還是李考拼命將火氣十足的李思給攔住,才免去釀成命案。
返回屋子之後,劉年找野利都彥商量,他沒有主意,沒有這易大人,這西夏他也不用去了,若就此回京的話,他的項上人頭也是不保,若是就此潛逃又累及妻兒家人,這一幫護送易寒的士兵個個一臉憂愁,只感覺這一輩子沒有這麼煎熬過,是回是逃,這個矛盾的念頭一直在心裡徘徊着。
野利都彥嘆息道:“易大人若再不回來,這李將軍可要釀成不可彌補的大禍了”。
劉年點頭道:“是啊,兩國交戰,生靈塗炭,上品大人,你可要想想辦法啊”。
野利都彥在房間裡渡步走來走去,思索應對之策,心中喊道:“易寒,你在那裡,可別把我給坑了,狼主肯定饒不了我”。
李思這邊憂心西王府大軍臨關,一邊擔心易寒的安危,也沒有閒着,立即修書與關中其他三位將軍知會一聲,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寫完讓人快馬將書信送出,在房間裡愁了一會,突然李考來稟,說易大人回來了,李思一聽大喜,只感覺所有的煩惱瞬間都煙消雲散,匆忙出去相迎,馬車在士兵的牽引下進來了營地,易寒神采奕奕走在前頭,只見李思腳步匆匆迎面走來,見到易寒,猛的將他給抱住,激動道:“你回來太好了,我這裡都快擔心死了”。
其他士兵見統帥如此舉動紛紛露出訝異的眼光,什麼時候這易大人與他們的李將軍有如此深厚的交情了。
易寒笑道:“李將軍,你獨自一人回來,可真不夠意思”。
李思嘆息一聲道:“你以爲我想嗎?那小王妃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我被她逼的不得不離開”,說着就要領着易寒往大廳走去,“走,到廳堂我再與你詳談”。
易寒說道:“不急,我還有兩位朋友在馬車之內,她們不太願意見生人,將軍讓士兵先退下吧”。
李思毫不猶豫道:“你們統統退下,讓我和易大人單獨相處”。
對此李考有些驚訝,李將軍如此信任這易大人,若是馬車之內是刺客,豈不危險,他讓士兵退下,卻單獨一個守在李思旁邊,怕有什麼意外,易寒微笑朝李考看去,李思立即心領神會,朝李考看去,淡道:“你也退下”。
李考看了易寒一眼,委婉說道:“將軍有什麼吩咐,我也有個照應”。
李思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淡笑道:“你不必擔心,退下吧”。
李考見李思如此信任這易大人,也就不再執意,退了下去。
易寒見人都退得一干二盡,這才解開車簾,讓拂櫻與寧霜出來。
李思突見一個美麗的女子與一個憔悴蒼老的婦人,頓時感覺怪異,朝易寒看去,問道:“這二位是?”
易寒笑道:“是我的親人”。
李思瞥了拂櫻一眼,莫測此女也是小寒的愛人,這清冷孤傲的女子可是世間少有的美人,難怪易寒要讓士兵離開,若被他們看去,豈不是躁動不安,拂櫻也冷冷瞥了李思一眼,這見過無數血腥場面毫無怯意的大將軍,不知爲何怕了她的眼光,主要是她美極,詭極的眼眸!
再朝那憔悴蒼老的婦人看去,她氣色雖差,嘴邊卻掛着淡淡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親切可近,心中猜測,這一位又是誰,易夫人嗎?心中卻不敢肯定,易寒那些日子去了哪裡,怎麼無端端從鎬京帶回來兩個女子,說道:“小寒,你倒是介紹一下啊,別讓我一頭霧水。”
易寒笑道:“這是拂櫻,這位是寧霜,她們都是我的朋友”,然後又道:“這是李思李將軍,函谷關駐軍統帥”。
李思聽着兩人的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這兩人到底是何人,不管如此光從氣質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他貴爲一軍之帥,卻不能表現的太過卑微,微微點頭,表示見過。
那寧霜微笑點頭回禮道:“久聞李將軍大名,小女子有禮了”,說着行了一個淑女之禮。
李思感覺怪異,只感覺對方似雙華少女,易寒知他疑惑,解釋道:“寧霜患了病,所以看上去纔會如此蒼老,她還”,說了一半轉身對着寧霜笑問道:“我還從你芳齡幾何?”
寧霜毫不介意,微笑道:“二十有一。”
李思大吃一驚,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子爲何看起來如此蒼老,帶着憐憫的眼神看着寧霜,這女子臉上沒有半點悲傷黯然,恬靜溫和的神情,讓人有說不出的舒適,暗暗讚道:“好一個心態平和幽潤、沉靜安然的女子,這足以讓浮澡生澀的青春少女黯然失色”,李思看着寧霜的眼神立即流露出尊敬讚賞的神色。
拂櫻靜若清池一言不發,似融不入這世俗的禮數寒顫之中。
易寒說道:“李叔,我先安排她們住下再說”。
“好,我領你們先到客房之中”。
李思親自領着三人到客房住下,易寒特別吩咐道:“拂櫻,做事千萬要冷靜”。
拂櫻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宛如幽靜的湖面上盪漾起一絲漣漪。
安排兩女住下,易寒與李思往客廳方向走去,路上李思問道:“小寒,我看你與她們關係不簡單,莫非也是你的紅顏知己”。
易寒點頭道:“是的”。
“眼看就要兵荒馬亂的,這帶着這兩個弱女子在身邊,怕是不太妥當,應該想辦法找個地方把她們給安置,此去三十里是新安縣區,我購置一處房產,讓她們暫時住下如何?”
易寒莞爾一笑,寧霜與拂櫻可不是弱女子,若是貪慕她們的美色想胡作非爲,可就沒有好果子吃,笑道:“李叔放心,她們不是普通的女子,均身懷絕藝,在身邊也可以當做保鏢”。
李思一訝,“如此嬌滴滴的女兒家,怎麼可能是身懷絕藝,小寒你是故意在搪塞我吧”。
易寒苦笑道:“李叔,有些女子可不能光看外表,她們兩人殺人可不眨眼”。
李思頓時咋舌,“這樣美麗的女子怎麼可能殺人”,這實在出乎常規,心裡卻如何也不肯相信。
進入廳堂,兩人聊起了公事,李思立即道:“小寒,西王府的小王妃否決了我的建議,真是憋屈,想做龜孫子,別人都一點也不給面子,你那個紅顏知己,可不是普通的厲害,似乎知道我心裡想什麼,好多話我還沒開口,就被她事前給堵住了,在她面前就好像四肢都被人捆綁住,沒有自由活動的空間”。
易寒自然知道寧雪的厲害,她可是個陰謀家,卻笑道:“李叔,此事我已經與她談妥了”。
“如何個談妥法?是不是答應將隴南地區劃給我駐軍?”
易寒點頭道:“跟原來李叔提出的條件一樣,你讓出函谷關,西王府方面劃出隴南地區給李叔你駐紮軍隊,不過這不再是交易,李叔你要與西王府方面結成盟友。”
李思訝道:“結成盟友,我爲什麼要跟西王府方面結成盟友,天下人都知道西王府又謀逆之心,我若與西王府結盟,其實不助紂爲虐成了反賊同夥了,我一世英明何存?”
易寒笑道:“李叔與西王府房間做了這樣的交易難道就不是揹負罵名”。
李思決然道:“這不一樣,我讓出函谷關乃是因爲局勢被迫,爲這幫士兵着想,大丈夫能伸能屈,圖謀將來,可若是與西王府方面結盟,意義可就不一樣,相當於叛離朝廷,投入西王府的陣營之中。”
易寒笑道:“暗盟如何?”
李思搖了搖頭,“只要是結盟就是絕對不行”。
易寒嘆息道:“這是她唯一的條件,假如李叔不願意結盟,那我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
李思惱道:“小寒,她是你娘們,你怎麼連你娘們都管不住,這樣的女子實在是太可惡,連親近的人都如此不肯讓步”。
易寒苦笑道:“她現在是西王府的小王妃,李叔你哪一點看出她是我娘們了,我看不透她,所以請李叔將她當做一個男子看待,而不是弱質女流”。
李思道:“沒有半點迂迴之地?”
“沒有,她知道讓出隴南地區讓李叔駐軍是一個未來的大禍愛,若不能確定彼此盟友關係,她寧願損兵折將與李叔一戰,也不肯遺留此禍端”。
李思感慨道:“好氣魄,好厲害的女子,如你所說,我不應該將她當做弱智女流,而是一個睿智的梟雄看待,世道變化,想不到女子也能頂起半邊天空來”。
思索良久,卻沒有一戰的信心,不是他示弱,而是根本沒有必要,西王府想攻打的又不是朝廷,憑什麼讓他李思成爲華中王府的先鋒部隊,這不是賣力不討好的糊塗賬嗎?打又不行,不打又不行,可真讓他爲難啊,難道我真的要揹負逆賊的名聲。
易寒靜靜不語,過了一會,李思問道:“小寒,李叔想聽聽你的意見,我可是你爺爺的老部下,咱們關係親的很,你可不要把我賣了”。
易寒朗聲大笑,“怎麼捨得”。
李思嘟噥道:“那可不一樣,你們這些年輕人見色忘義,說不定你爲了討好你那絕色美人的歡心對誰都不客氣”。
易寒笑道:“李叔覺得我有但傀儡的潛質嗎?我堂堂一介男兒豈肯屈於女子之下。”一語之口誠懇道:“李叔,爲大局着想吧,個人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麼,終有一天有人會明白你,大丈夫但求頂天立地,問心無愧,何懼污名穢語。”
李思愁道:“話是這麼說,可是一旦上了賊船,抽身不得又如何是好。”
易寒聽了這話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感覺李思是正直的錚錚男兒,他是一個好將領,太過正直卻不是那些狡猾陰謀家的對手。寧雪到底想幹什麼,他也不知道,所有他也無法像李思保證,這不是一條賊船。只能說到:“李叔,你不能再一味愚忠了,朝廷必定會在亂戰中被顛覆,改朝換代這是自古恆久不變的鐵律,朝廷已經無法支撐這個四分五裂的國家,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把重心放在外族身上,無論何人成爲皇帝,終究是漢人的天下,倘若外族侵佔,我等將永世成爲奴隸”,易寒終於將真心話說了出來,他以前也一直想挽救,但是發現天意不可違。
李思大吃一驚,臉色頓變,怒道:“小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怎麼可以有此念頭,你爺爺忠心報國征戰一生,想不到你卻有如此念頭”。
易寒決然道:“我是大東國的子民,我爲這片土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爲生活在這片土地養育我的百姓,卻不單單爲某個權利中心”,這是一個前潮的觀點,爲朝廷不就是爲大東國嗎?然而易寒卻將兩者區分開來。
李思心頭一顫,陷入沉思,越想越覺得易寒這句話充滿着道理,說到底不就是爲百姓社稷嗎?這纔是根本啊,至於朝廷只不過是大衆人的代表而已,假如他們無能爲,換一換又有何關係,想到這裡大吃一驚,我爲何會有如此大膽的念頭,頗有深意的朝易寒看去,“你這小子挺會蠱惑人心的”。
易寒哈哈大笑,他所學習的知識是時代進步的精髓,其觀點其遠見豈是這些受傳統思想灌輸的人可比,這樣簡單的道理講出來,卻讓李思這樣的人震驚不已,民爲根本,說到底百姓纔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即使與李思所秉持的一樣,李思也就沒有太大的排斥,大膽下了決定,“好,爲了大局着想,我李思就放肆一次”。
易寒道:“西王府方面自然會派人來商議盟約之事,以及細節。”
就在這時,只聽門外士兵來稟,“西王府派使者來訪”。
兩人異口同聲道:“這麼快!”
那使者進入大廳,卻只是一個送信的人,信有兩封,一封是個李思,一封卻是給在李府的齊子明。
使者任務完成之後,也不耽擱,立即返回。
李思拆開書信看完之後,說道:“此爲小王妃親筆書信,一切如你所說一般,信中說明一些細要交給齊子明負責”,說完看着手中的另外一封書信,說道:“我們要不要拆開看,西王府方面有什麼底細”。
易寒笑道:“李叔,她既敢將信讓你轉交,就不怕你看,這信中恐怕是有什麼暗語,我們看不懂,惹得猜測反而不好了,還是直接將信交給齊子明吧,大局已定,無非是一些細節罷了”。
李思點了點頭,你做我的軍師,我們去見那齊子明。
易寒搖頭道:“我就不參合此事了,明日我就起程前往西夏,已經耽擱了不少日子了,這上品大人和劉大人怕是已經愁白了頭髮”。
李思一訝:“小寒,你還是決定前往西夏?”
易寒道:“這比任何一件事還要重要,如不出我所料,只要西王府與華中王府的大戰響起,北敖安卑兩國必舉兵入侵,或許紫荊國也蠢蠢欲動想分一杯羹,我們不能再多一個敵人了,而應該多一個朋友”。
李思道:“如今你自身難保,還想去西夏當說客,可你代表的不是朝廷,西夏方面憑什麼聽你的話”。
易寒笑道:“憑我一個人的身份不知夠不夠呢?”
李思恍悟道:“你是說麒麟的身份”。
“或許遠不止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