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到了方夫人在陵州的住所,一所不算太大的府邸,大概是林黛傲並不在這裡常住的原因吧。
方夫人對藍覓白以夫人之禮相待,更像是做客,而不是受她接濟,讓落魄的她贏得了一絲表面上的自尊,而對於凝兒,這方夫人表現的也沒有什麼異常,這讓藍覓白感覺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堂堂三品淑德夫人,富可敵國,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與一個小婢女計較呢。
林黛傲安撫了兩女一番,卻吩咐人下去追查李家女眷的下落,官府做不到的事情並不代表她做不到,相反她覺得根本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而對於凝兒,她暫時還沒有打算,等人找齊了,護送到京城再問個清楚明白,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畢竟她還沒有成爲正牌夫人,又拿什麼身份去插手這件事情呢,未婚妻嗎?易寒並沒有給她這方面的承諾。
遠在千里之外的易寒正專心於攻下銀川,只有這一個念頭沒有雜念,卻也不清楚遠在千里之外發生的任何變故,自己的女人正在遭受困難,當然就算他知道了,他也無法抽身。
不知不覺攻打銀川已經兩個月了,雖然每一次的戰況都十分激烈,但是當戰爭結束之後,恢復平靜,一切又迴歸起點,對於攻下銀川沒有絲毫進展。
這兩個月,易寒不知道用了多少策略,多少計謀,卻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布斯赫就像一隻揹着堅硬的外殼的老烏龜,靠着銀川城內兵力雄厚,糧草充足,無論易寒如何引誘,就是絕對不出城作戰,你若不攻,我就這樣跟你耗着,你若來攻,那我就全力防守反擊。
銀川城並不是一座孤城,他的後方有源源不斷的物資供給,同時也可以隨時調動兵力前來支援,北敖的銀川城就好像大東國的庸關,就是因爲這樣的特殊地理,重要位置,才讓北敖舉國之兵力,數十年來卻一直無法攻破庸關,進入大東國的土地,若非李毅迫於無糧之苦,估計現在兩國還在庸關僵持着,同樣的也可以想象出,要攻破銀川城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雖說易寒的進攻的一方,但是他在兵力和物資供給上面卻沒有什麼優勢,若不是他一開始就做好打硬仗的準備,讓鄉民回鄉歸田,確保可以徵收糧食,別說攻下銀川城,連耗都耗不起,這也表現了他有先見之明,奇蹟並沒有發生,銀川城還是牢牢的控制在北敖的手中,甚至沒有受到太大的威脅。
大帳之內,易寒召開軍事會議,商議攻城的法子,城不破,他人是不會走的。
這些日子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大家已經無計可施了,最後還是蒼狼獻出一策,夜襲登城!
這只是一箇中策,夜襲登城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對於此刻的易寒來說,什麼法子都得試一試,否則就這樣乾耗着不成,問道:“拓跋將軍,你說說看”。
蒼狼道:“夜晚偷襲登城的成功性比較大,只要成功在銀川城內放上一把大火,趁亂之時,未能組織起強攻的防守,就是我們攻城的最好時機。”
易寒巡視衆將一眼,沒有人出聲迴應,他們已經沒有主意了,就元帥來決定了。
易寒道:“好,就這麼決定了,今晚實施偷襲登城,大軍隨時準備,根據情況變化而動”,艱苦的戰鬥已經將易寒磨礪成一個將大戰看做尋常事情的元帥,傷亡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數字,已經變得麻木了,眼中只有勝負成敗。
林毅嶽親自挑選了二千名死士,這兩千名士兵的任務就是登上城樓,衝破城樓守兵在銀川城內放一把大火,將整個銀川城攪的雞飛狗跳,當然深入虎穴卻是九死一生,在戰場上爲了勝利,犧牲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而這也是大部分士兵的歸宿。
夜色悄悄的降臨,藉着夜色的掩護,這二千名士兵,其中一部分士兵攜帶飛鉤,這種東西是許多樑上君子的最好,用於夜襲最好不過,只是正面進攻就沒有太大的效果。
靠着這些飛鉤,突擊士兵悄悄的爬上了城頭,還沒站穩腳,被傳來一陣戰鼓聲,震的幾乎耳聾,隨即看見敵人手持大刀長矛連捅帶砍,瞬間城頭火把四起,於城頭立足未穩的突襲士兵如何能夠抵擋人家早有準備的伏擊。
欲堅持到城下更多突擊士兵爬上來,已經不可能了,許多北敖士兵衝殺到過來,砍斷那些架設在城頭上的鉤子,許多爬到一半的突擊士兵頓時墜落,慘叫聲陸續傳來。
而北敖士兵幾個人抱住一更杆子,杆子頂端綁上鐵鉤,勾住護國軍雲梯露出城頭的那部分,齊聲喊了一聲,全力往外推,結果就是許多突擊士兵跟着雲梯被推翻進了護城河,大部分摔死,少量負傷退下。
這種情形,突襲已經失敗了,卻沒有繼續的意義,城頭上待宰的突擊士兵已經無力反抗了,北敖士兵繳了兵器,卻將士兵生生的從城樓上扔了下來,無一倖免,銀川城下頓時血肉模糊,一段狼藉中不斷傳出慘叫聲。
聽着這些慘叫聲,大軍陣中有將領忍不住了,立即帶領小隊趕到城樓之下救死扶傷,無論死活,每個士兵趕了過去,背上一個人就撤離,就在護國軍士兵揹着不知道是屍體還是傷員往回撤退的時候,城頭之上突然飛來一陣密集的箭雨,前去救死扶傷的士兵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
北敖這種心狠手辣的手段讓護國軍士兵恨的牙癢癢的,而北敖卻想用血淋淋的事實來警告護國軍士兵,凡敢登上銀川城頭者,殺無赦!
偷襲最終以失敗告終,護國軍死傷一千多人,一千多人對於有一般兵力是騎兵的麒麟大軍來說卻是一種極大的消耗,攻城的步兵死傷殆盡,難道最後拿騎兵來攻城,要圍城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讓敵人最後無糧可食,不攻自破,而對於銀川城的守兵來說,就算麒麟大軍圍上多少人也不懼怕,銀川城在布斯赫手中似乎是一道永遠也攻不下的壁壘。
大軍撤回,勞師無功,一夜的折騰士兵很是疲憊,明日卻要休戰了。
易寒卻連夜召開軍事會議,大帳之中所有將領一臉憤慨,對於北敖慘無人道的虐俘方式感到憤怒,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把這些北敖俘虜全部給殺光”。
易寒卻冷冷的那個出聲之人瞪去,他之所以不殺這些俘虜是給敵人一個投降的機會,若是敵人明知必死無疑,拼死一戰,對他來講卻不是什麼好事,爲了泄憤換來卻是更爲困難的戰役,不是明智之舉,易寒也很氣憤,但是不凡人就得忍常人所不能忍。
蒼狼突然開口道:“元帥,不殺敵人俘虜不足矣平息士兵心頭的怒氣,恐怕士氣低落於戰鬥不利”。
易寒道:“拓跋將軍,你也覺得我應該殺了這些俘虜”,一句之後又道:“要殺,我早就殺了,何必留到現在,我要讓敵人明白向我們投降,還是有活路的”。
陳穎道:“可是若是不殺的話,士兵恐怕心裡有怨,如何甘心作戰”。
易寒道:“我能理解布斯赫的做法,特殊時期特殊手段,布斯赫這麼做是要陷我於兩難境地,我不殺俘虜,士兵心裡有怨,士氣低落,我若殺俘虜,銀川城守軍知道一旦城破便無生路,更會拼盡全力防守,而攻城和守城最關鍵的就是士兵的意志力,不變的信念,就算我今日能攻下銀川城,日後面對北敖軍隊卻也不能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戰鬥會更加艱難”。
衆將心中暗暗點頭,爲了解決眼前的一點小困難,而放棄更爲有利的長遠,卻是因小失大,只聽莫沉熙問道:“元帥,那這件事情如何解決”。
易寒道:“今日雖然失利,卻讓我想到了攻破銀川城的一個辦法”。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來了精神,“什麼辦法”。
易寒沉聲道:“我們需要一支奇兵來配合我們作戰,銀川城防守不是密不透風嗎?那我就偏偏要鑽出一道裂縫來”。
“奇兵?”聽到易寒的話,衆將議論紛紛起來,奇兵,去哪裡找奇兵啊,又是怎麼樣奇兵來攻破這銀川城。
易寒出聲打消了衆將的猜測和疑惑,“不知大家是否記得桑乾河的戰役,救贖三千人帶領着地方反抗軍打贏了幼虎的皇牌軍,我卻是親眼目睹了,這些救贖的士兵可以徒手攀上懸崖,我想這銀川城的城牆對他們來說不是難題,而且救贖的士兵個人能力強大,在亂戰之中勇不可擋,我想一旦他們能登上城頭,堅持穩住應該沒有太大的困難”。
都說救贖厲害,許多將領卻沒有親眼目睹,可是元帥都這麼說了就不得不信了,只是現在有一個問題,當初兵發隴南時,救贖並沒有隨軍出發,如今救贖遠在懷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林毅嶽道:“寧軍事和三千救贖士兵如今卻是在懷來”。
易寒淡道:“我都攻了兩個月沒有絲毫進展,爲何就不能再等上一個月呢,從明天開始休戰,暫緩進攻銀川城,我就在這裡紮營了,就當演練,等救贖趕到,再圖進攻”。
事情有了一個確定,衆將陸續退下返回,一夜奔波,所有人都累了,易寒卻把林毅嶽給叫住。
林毅嶽道:“不知元帥還有什麼吩咐?”
易寒道:“毅嶽,這些日子,你儘量安撫士兵的情緒,等救贖一到,我會讓他們殺的痛快的,這一次我不會讓他們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