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間酒樓住下,用過晚餐之後,一天也就差不多結束了,趕路就是如此,時間緊湊、勞累、平淡無聊。
易寒返回房內懶懶的躺在牀上,駕馭了一天的馬車,骨頭都快要散架了,馬伕這活也不輕鬆,他隨意慣了,現在要規規矩矩的,還真不太習慣,精神注意力緊繃着,身心消耗也就加劇了。
易老實還是按照第一次分房的習慣,將嵐兒和易寒分在了兩個房間,還是隔壁房,讓易寒隨時能夠照顧到嵐兒,強行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到嵐兒的房間去。
嵐兒一臉無精打采,也因爲旅途勞頓而顯得疲憊,易寒笑道;“怎麼樣,還行吧?”
嵐兒懶洋洋應道:“又累又困,動都不想動”。
易寒道:“那早點洗漱休息吧,養足精神,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到京城還有幾天的路程,你多能耐一下”。
嵐兒應道:“你也早點休息,你比我更累”。
離開嵐兒房間,便看見易老實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等候着,走了過去,問道:“易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易老實笑道:“睡不着,想讓易家兄弟你陪我到外面逛一逛”。
易寒道:“易大哥,今天都趕了一天的路了,明日一早就要啓程,還是休息養足精神的好”。確實,他們是在趕路,卻不是在郊遊。
易老實道:“泉城是我的故鄉,就這麼匆匆路過,心裡總感覺不是滋味,明天一早就要立即啓程,不能有半點逗留,所以趁晚上的時候,想讓易家兄弟你陪我逛一逛”。
易寒笑道:“原來是易大哥你的故鄉,看一看是應該的,那我就陪你逛一逛了,先說好了,泉城我可一點都不熟悉”。
易老實笑道:“就隨便走一走,看看人,看看建築,看看風土人情”。
兩人離開酒樓,來到大街之上。
晚上除了風月之地,大多數的街道比白天要安靜許多,因爲恰逢荷花節,雖然入夜,街上的人並不少,還有點人氣,家家戶戶吊上荷花燈,將街道照耀的如白晝一般。
易老實一路上看看遊人,看看建築,顯得興致勃勃,易寒也當放鬆一天的疲憊。
易老實突然問道:“易家兄弟,你知道爲什麼家家戶戶要吊這荷花燈嗎?”
易寒應道:“因爲這是泉城一年一度的荷花節,此俗自古風行,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易老實說道:“易家兄弟說的不錯,不過這吊荷花燈的風俗,卻是因爲一個人,從前泉城有一戶窮苦人家,養育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特別勤奮,每天都要從學文廟的老先生那裡學習到很晚纔回來,由於深夜漆黑,夜路難行,常常絆倒弄得一身是傷”。
易寒問道:“爲什麼不掌燈呢?”
易老實笑道:“窮苦人家那裡有種奢侈品”,說着繼續道:“家中的老父母經常要早早的在門後等候自己的兒子歸家,後來父親就親手爲兒子做了一把荷花燈,在荷花瓣的中間放下牛蠟點燃,一者讓自己的兒子走夜路的時候能夠照明,二者遠遠的就看到那燈光,早一刻放下心來”。
易寒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易老實笑道:“後來,這個兒子高中狀元,此事也就成爲軼事而傳播開來,家家戶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似成才,漸漸的荷花節掛荷花燈就成了風俗”。
易寒看着高高掛在門檐的荷花燈,笑道:“竟有如此由來,倒也是一種美好的盼望”。
易老實笑道:“荷花節的時候,泉城的人家都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學文廟啓蒙”。
易寒問道:“何爲啓蒙?”
易老實道:“讀古人書,聽聖人教誨,在學習知識之前,先習道德倫理,讀書爲何?知書達理,明辯是非善惡,尊仁義禮智信”。
易寒點頭笑道:“易大哥,你常居西夏,沒有想到對大東國的文化還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易老實笑了笑道:“畢竟我是大東國人,怎麼能夠忘祖,我的父親出聲富裕人家,年少時也在這學文廟讀書。”
易寒笑道:“這麼說,我們應該是學府院看一看了”。
易老實笑道:“走吧,就在芙蓉街,大明湖的南邊,離此地不遠”。
沒走一會便來這學文廟,奇怪的是,學文廟大門緊閉,門口卻站滿了人,排起隊伍來,只有大門口的一對大型的荷花燈亮着。
易寒問道:“奇怪了,爲什麼這麼熱鬧?”
易老實應道:“我也不知道,待我找個人打聽一下”,說着找了一位排隊的婦人詢問了一下,這才清楚,原來是明日一早,金陵書院的白叢熙要開課爲學子啓蒙,由於名額有限,這些人早早的就來爲自家的孩子排隊。
易寒笑道;“看來泉城學文之風頗濃。”
易老實道:“泉城自古多名士,大概正是因爲這個學文的風氣”。
易寒道:“可惜了,還沒湊這個熱鬧,感受一下泉城的學文風氣,一早就要離開”。
易老實道:“大明湖就在附近,我們順便過去看看吧”。
易寒應道:“如此甚好,來到的泉城卻沒有見識大明湖的優美秀麗卻是可惜了”。
又走了一會的路,來到這聞名的大明湖畔,只見遊人如織,一邊遊玩,一邊品嚐着隨身攜帶的糕點,連一向閉閨不出的小姐也隨家人同遊。
湖畔的柳樹上掛滿的荷花燈,在荷花燈的照映下,整個大明湖變得五光十色,荷花滿塘,畫舫穿行,楊柳蔭濃,繁花似錦,遊人如織,亭、臺、樓、閣,遠近山水與燈色融爲一體,美輪美奐,猶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畫卷。
易寒朗聲道:“好一個大明湖,好一個荷花節,水活花豔人留跡”。
兩人沿着大明湖畔遊玩欣賞景色,突然易老實拽了拽易寒的衣袖,緊張道:“易家兄弟,我們快躲起來,我看見拓跋綽”。
易寒好奇道:“在哪裡?”順着易老實手指方向,真的看見拓跋綽陪伴着一個紫衣女子徐步遊玩,心中暗忖:“那紫衣女子莫非就是車內的神秘女子,只可惜她背對着自己,並無法看清楚她的容貌”,只是一瞥,兩人便隱入人羣之中,難尋蹤跡。
易老實問道:“可瞧見了?”
易寒點頭道:“瞧見了,不過他們走他們的,我們遊我們的,爲什麼要避開他們,我還要瞧瞧你的僱主長的什麼模樣呢”。
易老實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吞吐道:“你剛纔難道沒有發現拓跋綽跟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嗎?”
易寒笑道;“我一眼就認出他來,有什麼不一樣?”
易老實道:“拓跋綽穿的是女子的衣裙!”
易老實這麼說,易寒才恍悟道:“對對對,她穿的是女子的衣裙”。
易老實目光怪異的看着易寒,易寒笑道:“這說明拓跋綽男扮女裝,或者她本來是女子,這會恢復真是的裝扮”。
易老實表情認真道:“拓跋綽是個女人,你說這會她這身打扮,被我們瞧見了豈不是很尷尬”。
易寒點頭道:“那倒也是”,一語之後說道:“倒沒有想到她會恢復女裝”。
易老實道:“自然是因爲她的主人,女裝打扮,一路上照應起來比較方便”。
易寒突然道:“易大哥,你說這僱主長的什麼模樣”。
易老實思索道:“很美很美,美若天仙!”
易寒感興趣道:“你不是說你從來沒見過,怎麼知道她長的美若天仙呢?”
易老實笑道:“我雖然沒見過,但也知道她長的美若天仙,至於爲什麼,卻恕我不能告訴你”。
易寒突然神秘道:“想不想看一看她長什麼樣子”。
易老實聞言,眼神雖然充滿期待,卻決然的擺了擺手,“不行,我可沒有這個膽子,若是被拓跋綽知道了,我就麻煩了”。
易寒勾引道:“我們暗中悄悄看,神不知鬼不覺的,拓跋綽又怎麼會知道”,說着扯着易老實的衣袖,“走吧,出了什麼事情由我來擔當”。
易老實無奈只好默應下來,其實他內心充滿期待,他想看看西夏人心中的女神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幅容顏,不是看畫像,看雕塑,而是活生生的臉容,生動的眼神表情,一顰一笑,一怒一喜。
易寒從一開始的遊玩變成搜尋拓跋綽的蹤影,他的目光迅速的掃過每一個穿裙子的女子,只爲找到她們二人,但是遊人實在太多了,找了半天卻沒有再找到她們的身影。
易老實突然拽了拽易寒的衣袖,“易家兄弟,我看見了,她們正往小滄浪的方向行走”。
易寒望去,還真的看見那紫衣身影和拓跋綽,說道;“我們跟上去,找個隱蔽又靠近的地方好好瞧瞧她們的模樣”。
易寒步伐匆匆,跟了上前,易寒顯得興奮,易老實卻有些緊張,心中正做着激烈的爭鬥。
突然易寒看見一個華衣打扮的公子哥步伐匆匆朝兩女擁上去,本想朝紫衣女子的臀兒摸去,奈何拓跋綽尾隨紫衣女子身後,照應周全,華衣公子被拓跋綽擋住,無法下手,卻退了求其次,手指就朝拓跋綽的臀兒捏去。
易寒心中哇的一聲,這渾.圓充滿彈性的地方,捏起來一定很銷魂,他不禁有些羨慕那暗中非禮的華衣公子。
拓跋綽臀兒被捏.摸,立即轉身,那華衣公子一驚,剛纔匆匆從身邊走過,卻被拓跋綽彎肘在他脖子上狠擊一下,整個人應聲倒在地下,只聽拓跋綽嘴邊冷冰冰的說了句:“下流!”,擡腳朝男子兩腿.之間的脆弱處踩了下去。
易寒別過臉去,不忍心看下去,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華衣公子在地上扭曲哀嚎起來,血慢慢的從他兩腿.之間滲透出來,易寒暗暗心驚,“這一腳可真夠狠毒的,估計什麼都爛了”。
華衣公子的慘叫聲立即引起遊人的注意,紛紛圍了上來,有人責問道:“你這小姑娘怎麼無端端下手如此狠毒”。
拓跋綽也不解釋,惡狠狠道:“不管你們的事,你們滾開”,紫衣女子高舉衣袖掩住自己的臉容,只露出一對眼睛來,也不說話,泰然自若。
拓跋綽的話立即引起衆怒,紛紛出聲譴責,又懼怕拓跋綽的兇惡,只圍不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是個異邦女子,好啊,撒野都灑到大東國來了。”
“將她送官查辦,讓她知道在大東國的地盤可容不得她隨意放肆”,他們也聽說過,西夏民風彪悍,女子如男,拓跋綽下手可一點都不像個弱女子,她身上穿着女裙,大夥都感覺她褻瀆了這件代表女子溫柔的裙子。
所謂衆怒難犯,拓跋綽雖然兇狠,可被這麼多人圍住中央,總不好將一個個推開吧,她也沒有遇到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付,隱蔽的朝主人看去,卻發現主人卻在巡視這些人的嘴臉面孔。
易老實見情況不妙,緊張道:“易家兄弟,你想想辦法,幫她們脫離包圍”。
易寒靈機一動,“有了”,說着迅速奔跑過去,拼命擠到裡面去,撲倒華衣公子身上嚎叫道:“公子,公子,你怎麼了,哎呀,都留了這麼多血”。
說着哭喪道:“公子,小人跟你說了,叫你不要去非禮那些小姐姑娘,你就是不聽,這下遇到刺頭了吧,上次你把劉寡婦的肚子搞大,讓那劉寡婦差點輕生尋死,如今你怎麼還不吸取教訓,少爺啊,少爺啊,你現在讓小人如何像老爺夫人交代啊,你剛纔讓小人在暗處下手,小人不敢,將你勸下,怎知道,公子你還是忍不住......”
圍觀之人聞言,露出厭惡的表情,特別是那些婦女姑娘,恨不得這華衣公子乾脆死掉算了,原來是個行跡惡劣的富家公子,衆人紛紛搖頭,只感覺這人是罪有應得。
拓跋綽在聽到易寒的聲音之後,很快的認出這人是易寒,但是她卻一頭霧水,心裡還真以爲易寒是這個公子的下人,一時糊里糊塗的,搞不清狀況。
紫衣女子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身體壓抑不住輕輕顫抖起來,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易寒的側臉,似乎要將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部位都記下來一般,她無法呼吸,感覺自己就要這樣窒息,眼淚無聲息的從眼眶涌了下來。
易寒見華衣公子痛叫夠了,要張口申辯什麼,捂住他的嘴邊,朗聲道;“公子,你不要激動,我一定代你向你兩位小姐賠罪,讓她們大發慈悲,原諒你的過錯”,說着轉身面對拓跋綽,紫衣女子見易寒轉身,緊張的背過身去,悄悄的擦拭眼角的淚水,生怕被他看見自己落淚的模樣似的。
易寒朗聲道:“兩位小姐行行好,我代我家公子向兩位小姐賠罪,懇請兩位小姐大發慈悲不要追究我家公子的過錯”。
拓跋綽頓時傻眼,都不知道怎麼迴應了,只聽主人低聲道:“拓跋綽,我們離開這裡”。
“是!主人”,說着前面開路,這會衆人卻主動讓開一條道路讓她們離開。
易寒伸長着脖子想要看清楚紫衣女子的模樣,只可惜她卻沒有回頭,心中感覺怪異,怎麼這個背影有些熟悉,就在這時有人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快揹你家公子回去醫治吧”,雖然行徑惡劣,卻也人命關天,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易寒恍悟點頭道:“好好好”,將華衣公子背起,柔聲道:“公子,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