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蘇星暉的一句話,讓曾祥林和姚學新沒有繼續盯着彭克洪敬酒,讓彭克洪免於當場出醜,不過就算這樣,到酒席結束的時候,他也有了八分酒意,魏秉義讓傅波把他扶回宿舍去了。
蘇星暉讓大家都先回去,他來結賬,結果,張胖子的老婆算了算賬,說只收二十塊錢。
蘇星暉有點發愣,今天張胖子上了不少硬菜,還有三瓶酒,他估計怎麼也得五十塊錢的,怎麼會這麼便宜?他問道:“嫂子,你沒算錯吧?”
張胖子老婆笑呵呵的道:“蘇主任,沒算錯沒算錯,你今天新官上任嘛,我家胖子也想祝賀祝賀你,今天就只收個成本價吧。”
蘇星暉知道,現在他分管後勤招待,而張胖子這裡一年至少有一半的生意都是鄉政府帶來的,張胖子這是討好他呢,這是還不摸他的底,要不今天可能就免單了。
想到這裡,蘇星暉搖頭道:“嫂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便宜我不能佔,這樣吧,我給你五十。”
張胖子老婆急了:“蘇主任,你這不是看不起我嗎?以後鄉政府的生意多照顧着點兒不就都在裡面了?”
蘇星暉還是搖頭道:“不行,嫂子,一碼歸一碼,我吃了多少就給多少,以後鄉政府的招待該到你這裡來還是到你這裡來,你放心吧。”
說完,蘇星暉就掏出了一張五十塊錢,放到了桌上,然後就離開了。
張胖子老婆看着那張五十塊錢,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惶惑,這蘇主任的脾氣怎麼跟其他人不一樣呢?這對他們的生意是福還是禍?
蘇星暉也顧不上去想張胖子兩口子的想法了,這樣的便宜他當然不肯沾,前世他就是一清如水,重生之後他就更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貪小便宜會讓他的人格都變低的。
回到宿舍,蘇星暉看到今天萬興安沒有出去打麻將,他正躺在牀上看書。
看到蘇星暉回了,萬興安道:“恭喜你了,蘇星暉!”
蘇星暉道:“謝謝你了,對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野豬溝吧,我今天已經跟領導說了讓你幫忙協調養殖場和竹編廠的一些事務,領導同意了。”
萬興安很高興,他每天都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能夠協調養殖場和竹編廠的事情,他在鄉里的地位好歹可以更重要一些,如果出了點成績,以後有提拔的機會,領導也更有可能會想起他。
他對蘇星暉道:“那就謝謝你了!”
蘇星暉道:“別客氣了,咱們好歹住一間宿舍,也算是有緣份了。”
第二天早上,蘇星暉、萬興安一起去了野豬溝,一到村委會,方有財看到蘇星暉,便高興的道:“小蘇啊,聽說你提了副主任,恭喜恭喜!”
蘇星暉道:“就一個副主任而已,有什麼值得好恭喜的?”
方有財道:“話可不是這麼說,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是不是?你這好歹是往前走了一步了,我老方看人不會看錯的,你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蘇星暉呵呵一笑道:“那就借您吉言了,方支書,鄉農經站的萬興安,您應該認識,以後他就負責一些野豬溝的鄉鎮企業跟鄉里的協調工作。”
方有財當然認識萬興安,他點頭對萬興安道:“歡迎歡迎!”
萬興安對方有財道:“方支書,以後就多關照了。”
方有財將兩人帶到了養殖場的工地上,這裡還是熱火朝天的,一些建築都已經初見雛形了,方有財說,再有差不多半個月,這裡的大部分建築就可以全部完工了。
趙忠福和高大平也都在工地上忙碌,看到蘇星暉來了,他們上來跟蘇星暉親親熱熱的打起了招呼,也都向他表示了祝賀。
趙忠福道:“蘇主任,中午就在我家喝點酒啊,算是祝賀你進步了。”
蘇星暉道:“中午吃點飯就行了,酒就不必了,下午還有工作呢。”
高大平笑道:“我們是越喝酒越有精神啊!”
方有財也點頭道:“是的,進步了喝點酒慶祝一下也是應該的。”
見盛情難卻,蘇星暉也只能點頭道:“好吧,那中午少搞一點。”
把萬興安丟在了工地上,蘇星暉去找夏蘭去了,他要了解一下竹編廠現在有多少件成品竹編了,估計離宋巧麗第二次來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她第一次提貨,總要多讓她帶點貨回去,這樣村裡就會得到第一筆收入,對大家的士氣和信心都是一種振奮。
方有財說,夏蘭去了夏竹家,蘇星暉便也去了夏竹家。夏竹家離那片竹山很近,蘇星暉幾分鐘就走到了。
夏竹正在門外專心的編制着竹編,夏蘭在旁邊看,夏竹編的這幅《八駿圖》,對於竹編廠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夏竹能夠編製成功,那以後竹編廠的竹編就可以進軍高端市場,如果連她都編不出來,那以後她們也就只能搞一些低附加值的產品了。
蘇星暉離夏竹家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她家養的幾條狗便吠叫了起來,夏蘭擡頭一看,是蘇星暉來了,她便大聲呵斥那幾條狗,讓它們別叫了。
狗兒悻悻的嗚咽了幾聲,重新趴回了地面,夏蘭道:“蘇主任,恭喜你了!”
夏竹驚喜的擡頭看向了蘇星暉,她的臉又刷的一下子紅了,她小聲道:“星暉哥,你來了!”
蘇星暉笑道:“我來看看你們現在有多少件成品了,估計宋經理也快來了。”
夏蘭道:“現在差不多有上千件成品了,不過大都是小型的,比較簡單的,換不了多少錢啊,就看夏竹這裡有沒有突破了,她如果能夠成功編制竹編畫,以後教給大家,那我們就可以多一些高附加值的產品了。”
蘇星暉道:“那夏竹現在弄得怎麼樣了?”
夏竹把手裡的那幅半成品給蘇星暉看了一眼,說是半成品,其實最多隻編制了十分之一,因爲第一匹駿馬都還只編了一個馬頭和兩隻馬蹄,不過從已經編成的部分來看,還是頗具神韻的,讓人頗爲期待全部編成的作品。
夏蘭道:“我開始以爲編這東西挺簡單,其實啊,裡面的工藝複雜着呢,夏竹摸索了一個多星期,現在纔有了點頭緒。”
蘇星暉看向了夏竹,他對竹編裡面的門道也不太清楚。
夏竹道:“這圖片裡面說,有一位工藝美術大師,他編的一幅將近兩米寬,七十多釐米高的竹編畫,重量只有一百克多一點,而且紋路十分細膩,甚至帶着一些透明,這說明他用的篾絲非常薄,非常細,又非常堅韌,爲了收藏,還必須要防蟲、防黴變,爲了達到這些條件,用我們傳統的工藝肯定是不行的。”
一說起竹編,夏竹一點兒也不羞怯了,她在蘇星暉面前都是侃侃而談。
“這些天我試驗了很多方法,編了很多幅樣品,都被我否定了。這兩天,我上山斫了最好的楠竹,用開水把它煮了很久,讓它皮肉分離,又用石灰漚,再用非常鋒利的刀把它分成跟頭髮絲一樣細的篾絲,然後用一種山上出產的天然黑色染料給篾絲染色,這樣纔有了一些頭緒。星暉哥,你覺得我現在編出來的這些跟這圖片上的相比怎麼樣?”
蘇星暉仔細的看了夏竹編的那一小部分《八駿圖》,又看了看圖片上的效果,他不禁爲夏竹的鑽研精神而感動。
蘇星暉看向了夏竹期待的眼神,點頭道:“嗯,很不錯,夏竹,你一定能夠成功的!”
夏竹的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對她來說,能夠得到蘇星暉的認可,比什麼都要更讓她高興。
蘇星暉話音一轉道:“不過……”
夏竹問道:“不過什麼?星暉哥你儘管跟我說,要指出我的不足,這樣我才能進步。”
蘇星暉道:“你編出的這馬頭和馬蹄在形似上已經做得不錯了,不過在神似上還有所不足,失之柔弱。徐悲鴻先生畫的這八匹馬,是周穆王的八匹神馬,能夠騰雲駕霧,日行萬里,它們體態雄健,卓爾不羣,而徐先生下筆剛健有力,用墨酣暢淋漓,充分展示出了這些馬的神態。”
蘇星暉又看了看夏竹編的那幅畫道:“你編的這個,你仔細看看,就可以看出馬頭的神態有些柔弱了。”
夏竹和夏蘭一起看向了夏竹的作品,果然,經蘇星暉一說,她們就看得出,果然在神韻上與原作還有不小的差距。
夏竹拿起她辛辛苦苦編出來的作品,幾下子就把它拆了,拆成了一根一根細若髮絲的篾絲。
蘇星暉嚇了一跳,自己可別幾句批評,把夏竹弄得泄氣了啊,他正要勸,就聽夏竹道:“星暉哥,那你教我好不好?”
蘇星暉搖頭道:“竹編我可不會!”
夏竹有些失望:“你也不會啊,那該怎麼辦?”
蘇星暉笑了起來:“我不會竹編,不過我可以教你畫畫啊!”
夏竹眼睛一亮道:“你教我畫畫?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