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嵐一家人在樹林裡呆了幾分鐘,就看到皮文卓蹦跳着下樓來,住外面跑去了,孟嵐知道,這是丈夫打發兒子去打遊戲機了。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一輛麻木開了過來,停在了樓下,從麻木上下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孟嵐和她的兄弟侄兒們頓時打起了精神看了過去。
那個女人下了麻木,付給了麻木司機車錢,麻木便開走了,女人掃視了一下週圍,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便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的上樓去了。
可是孟嵐心中的震驚卻是無以復加,因爲她在剛纔這個女人掃視周圍的時候,已經認出,這個女人居然是副縣長房青。
房青她自然不會認錯,畢竟是副縣長,她在昌山新聞裡都經常見的,以前還是教育局的局長,孟嵐去教育局找丈夫的時候,經常會見到她。
難道,跟丈夫偷情的就是房青,這個事實讓孟嵐無法相信,她比自己大了十多歲,還沒她漂亮,丈夫喜歡她什麼?難道就喜歡她的XIONG比自己大?
孟嵐一家人從樓道的花窗裡看着房青上了樓,在三樓靠右的那間房子門口停了下來,拿出鑰匙開門進去了。
孟嵐的手緊緊握着,她的指甲都刺進了掌心,可是她卻還恍然不覺。
過了幾分鐘,從樓道的花窗裡,孟嵐看到丈夫出了門,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已經把掌心都刺出血了,她卻依然感受不到疼痛,她看着丈夫把門帶上了,興沖沖的下了樓,來到了三樓那間房子門口,掏出鑰匙,開門進去了。
孟嵐的哥哥低聲罵道:“這個王八蛋,他還真幹了!”
過了幾分鐘,孟嵐道:“走,上去吧。”
幾人一起從樹林裡出來,上了樓,來到三樓那間房子的門前,幾人都看向了孟嵐,孟嵐沉默了幾秒鐘道:“小弟,你把門踹開吧。”
孟嵐的小弟身強力壯,他聽了孟嵐的話,擡起腳來,踹向了那扇門。
這扇門也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門,哪能禁得起一個壯漢的全力一腳,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這扇門就被踹開了,它撞到了牆上,又反彈了回來,剎那間,煙塵瀰漫。
十幾秒鐘之後,塵埃落定,孟嵐舉步走向了房裡,這幾步她走得十分緩慢,有一些步履維艱的感覺,她知道,這扇門一踹開,她的婚姻就行將結束了,在這幾步當中,她一直在回想着她和丈夫這十多年的婚姻生活。
這十多年來,他們生活得很平靜,很安穩,幸福嗎?這應該就是幸福吧,這樣的幸福讓她依戀,可是從今天開始,她就要告別這樣的幸福了。
這到底是爲什麼?孟嵐想不出答案。
房青和皮股長並沒有關門,他們從來都不喜歡關上門,如果可能的話,他們甚至連窗簾都不想拉上,他們喜歡這樣的自由,喜歡這樣的刺激,當然,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喜歡的自由和刺激會給別人帶來多麼大的傷害。
由於沒有關門,他們在孟嵐一家人面前暴露無遺,他們愕然的看着走進來的四個人,連用被子遮擋一下自己的身體都忘了。
孟嵐的大哥平時喜歡玩攝影,今天他帶上了一具照相機,他迅速的揮動着快門,將眼前的這一幕攝入鏡頭,來了一個多張連拍。
皮股長心膽俱裂的看着孟嵐一家人,房青想要鎮定,可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發着抖,讓她控制不住的顫抖,這並不是因爲冷,雖然現在是十二月,已經比較冷了,可是她知道,這並不是因爲她冷,而是,她怕了。
房青當然認識孟嵐,在孟嵐面前,她的身份地位都是沒有用的,哪怕她是一個副縣長,身份比孟嵐不知道高了多少,可是現在在孟嵐面前,她就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房青一直認爲,自己能夠面對任何情況,可是當她真正面對這樣的場景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有時候也沒有那麼堅強,她也有恐懼的時候。
她雖然以爲自己已經拋卻了禮義廉恥,可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有着羞恥之心的,這是中國人的傳統,是無法完全拋卻的。
她怕的不是別的,而是怕的她心裡的羞恥之心。
在孟嵐面前,房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孟嵐的弟弟踹開門發出的巨響驚動了幾乎整棟樓的住戶,這樣的老式樓房,隔音效果很差,有點聲響幾乎都是全棟樓都聽得見,更別說這樣的巨響了,他們聚集到了這裡,圍在了門口,一個個一臉愕然的看着這副場景。
孟嵐的大哥和弟弟直接上前將皮股長從牀上拖了下來,一頓拳腳相加,皮股長一聲不吭,抱着腦袋任他們打。
孟嵐並沒有看自己的丈夫,她盯着房青,房青終於頂不住孟嵐的逼視了,她問道:“我能把衣服穿上嗎?”
孟嵐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房青將衣服穿上了,穿上衣服之後,她的顫抖稍稍好了一些,這不僅是因爲她得到了溫暖,更是因爲她穿上了衣服,她的羞恥感沒那麼嚴重了。
孟嵐道:“爲什麼?”
房青道:“小孟,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談一下?”
孟嵐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些鄰居們都是愕然的看着她,這副場景看在他們眼裡,大家當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們沒想到,平時在大家心目中是一個好男人的皮股長,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跟皮股長有着曖昧關係的居然是他們的前任局長,現在的副縣長房青,她的年紀比皮股長大了十多歲,這個新聞真是太勁爆了,與之相比,剛纔踹門發出的那聲巨響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這裡確實不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地點,在這麼多鄰居的注視之下,每多呆一分鐘,他們所有人的臉皮都會被剝掉一層,但是,孟嵐現在還在乎自己的臉面嗎?
孟嵐回過頭來,很平靜的問道:“爲什麼?”
孟嵐剛纔在樓下等待的時候,無數次的想過,自己親眼看到他們在一起的醜態之後會怎麼做,她本來以爲自己會憤怒,會扇丈夫幾個耳光,會扇房青幾個耳光,可是真正看到這一幕,她卻異乎尋常的平靜。
似乎從昨天到今天,她就已經走完了很長很長的路,她的憤怒被這條長路給消磨得差不多了,她現在只感到異常疲憊。
她看到自己曾經深愛的丈夫被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飽以老拳的時候,她無悲無喜,就像是看着一場跟自己毫無關係的電影。
她現在只想知道,爲什麼?這一切爲什麼會發生?
房青雖然慌亂恐懼,可是她一直在強做鎮定,她知道,她身爲一個副縣長,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了,對她會有什麼樣的影響,她的腦子在劇烈的轉動着,思考着該如何走出這次危機。
如果她的政治生命就此結束,她不甘心,她爲了這個位置奮鬥了二十多年啊!
房青又說了一遍:“小孟,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談一談?”
孟嵐毫無徵兆的爆發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喊道:“爲什麼?”
孟嵐的眼淚就像是水龍頭被打開了,噴涌了出來,她的聲音之大,讓房青都驚得抖了一下。
皮股長擡起頭來喊道:“孟嵐,你要原諒我,都是這個女人勾引的我,她勾引我,這不是我的本意啊,我愛的只有你一個啊!她讀中學的時候就被她的語文老師騙上了牀,失了身,她說我跟她的語文老師長得很像,所以她喜歡我,勾引我!”
皮股長如此勁爆的爆料,讓現場所有人都爲之譁然,他們用各種各樣的目光看向了房青。
房青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皮股長,這個十幾分鍾前正在吮吸自己的腳趾頭的小男人,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皮股長繼續說着:“這個女人的情人多得很,有趙副縣長,有任市長,還有……”
皮股長一連說出了十多個人的名字,都是一些昌山人耳熟能詳的名字,他們都是縣市領導,有不少都已經退休了,現在是退居二線的老幹部了。
皮股長道:“她的情人太多了,我算什麼啊?她是縣長,我能不聽她的嗎?所以我是被她脅迫的,她還侮辱我,讓我親她的腳趾頭,她說這樣做她最興奮,她跟那些領導上牀的時候,她受夠了侮辱,所以她要在我身上找回來……”
皮股長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今天陡然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他心裡怕極了,他什麼都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妻子,不想失去兒子,不想失去家庭,也不想失去前途,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挽留住這一切。
現在就算是一根稻草,他也是要抓住的,因此,他口不擇言,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他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東西將會在昌山縣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圍觀的羣衆們被這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震得一愣一愣的,突然,有個人指着房青大喊道:“房縣長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