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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暉點頭道:“對,他們都是當地的老百姓,現在都在工地上做工。”
夏鬆道:“蘇大哥,你這可真是個好辦法,讓本地的老百姓修堤,既讓他們有一項收入來源,又能保證工程質量。”
蘇星暉道:“夏鬆,你如果經常讀史書,應該知道,古代在大災年的時候,經常會以工代賑,讓受災百姓用自己的勞動來換取口糧。”
夏鬆點頭道:“蘇大哥,我明白了,你這也是以工代賑之法,確實比直接發放救濟要好得多了。”
蘇星暉道:“當然,在古代,執政者的目標僅僅是讓老百姓不至於餓死,不至於造反,現在我們的目標就不能這麼低了,在工程結束之後,我們還要努力爲老百姓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努力提高他們的收入,所以發展經濟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了。”
夏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蘇星暉帶着他轉了湖堤,又轉了縣城西邊的新區和經濟開發區,給夏鬆講解了不少問題,讓他對自己在崇津縣的執政手段有一個大概的印象,當然,現在這個印象還是比較籠統的,要想全面瞭解蘇星暉的執政手段,還需要夏鬆多跟蘇星暉一起跑,多看多學。
對於夏鬆來說,他也算是非常幸運的了,有多少人有這麼好的機會,能夠一畢業就跟着蘇星暉這樣優秀的領導幹部跑,可以學到許多人一輩子都未必學得到的東西,他的成長一定會非常順利。
要知道在五年之前,夏鬆還是一個食不裹腹,衣不蔽體,前途未卜的山裡孩子,正是因爲蘇星暉,他才改變了命運,現在更是有這麼好的機會,他真是夠幸運的了。
很快,98年的元旦就到了,這一年的元旦,蘇星暉並沒有回上俊縣,他就在崇津縣,元旦這一天,他到幾個鄉鎮對這些鄉鎮的貧困戶進行了慰問。
而98年剛到,崇津縣縣政府就宣佈了一個令全縣都震驚的消息,那就是崇津縣從98年開始,響應黨中央的政策,正式全面取消農業稅和提留統籌制度。
這代表着崇津縣的農民交了幾千年的皇糧正式取消了,以後再也不用交皇糧了,在縣政府下達通知的當天,崇津縣全縣各處就開始放起了鞭炮,許多老百姓都是激動得痛哭流涕。雅文言情
這不能怪這些老百姓淚點低,沒有經歷過這一幕的人確實很難理解他們的激動。
中國的老百姓,交了幾千年的皇糧,交皇糧的觀念已經深入了人心,大家都覺得交皇糧是應該的。
現在的農民,每年每人至少要交一兩百塊錢的農業稅和提留統籌,這筆錢看似不多,可是農民家裡人口多的,每年每戶要交一兩千塊錢,這對沒有多少現金收入的農民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負擔,讓他們不堪重負。
說得形象一些,這筆開支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每一個農民的背上,壓得他們直不起腰,喘不過氣,現在取消了這筆開支,就等於是瞬間把農民們背上的這座大山給搬走了,這一下他們不知道輕鬆了多少,他們能不激動嗎?
現在蘇星暉在崇津縣的聲望可以說是如日中天,蘇星暉到崇津縣之後,爲老百姓幹了多少實事啊。
他一來就是修堤,使用了大批當地的勞力,讓這些老百姓增加了一筆不菲的收入,然後他在經濟開發區招商引資,引來了大批企業,將要增加的就業崗位數以萬計。
接下來他又給那些血吸蟲病人免費治療,還請來了專家團,讓這些血吸蟲病人的病大有好轉,讓他們又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他還改造舊城,修建新區,重修道路,新修長江大橋,讓崇津縣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過。
現在,他竟然還取消了農業稅和提留統籌,這讓崇津縣的老百姓怎麼能不念他的好呢?
當下就有農民在自己家裡給蘇星暉立起了長生牌位,當然,他們也知道,共產黨不興這一套,所以他們只在自己家裡偷偷摸摸的給蘇星暉立長生牌位,不敢讓別人知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在自己家裡爲蘇星暉祈福。
當然,取消農業稅和提留統籌,在崇津縣還是引起了不少不同的聲音,有人說崇津縣是一個貧困縣,農業縣,現在就取消農業稅和提留統籌,是不是太激進了一點?
過去崇津縣全縣的財政收入幾乎有六成以上都來自於農業稅,現在突然這麼一取消,那崇津縣今年的財政收入該怎麼辦?
雖然說中央的政策也是要取消農業稅,可是中央不是給了五年的時間作爲緩衝期嗎?那崇津縣就應該充分利用好這緩衝期啊,爲什麼這麼快就取消農業稅?這不是標新立異嗎?
反對蘇星暉的聲音不少,包括常務副縣長孟令國、縣委書記袁義福在內的諸多領導都表示了不同的意見,當然,由於蘇星暉現在聲望頗高,他們反對得也不算激烈,只是在常委會上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但是,蘇星暉取消農業稅和提留統籌的過程還是頗爲艱難。
在常委會上,孟令國道:“蘇縣長,現在取消農業稅和提留統籌,是不是太快了一點?中央不是還留出了幾年的緩衝期嗎?現在縣裡的財政收入主要來源都來自於農業,一旦取消了農業稅和提留統籌,財政收入多了這麼大一個窟窿,可怎麼填得上啊?”
上一次在管委會主任的人選問題上支持了蘇星暉的顏祥玉,這一次都提出了反對意見,這也很正常,顏祥玉雖然是縣委常委,但是她最主要的職務是城關鎮黨委書記,她當然首先要關注城關鎮的利益了。
現在的城關鎮,雖然來自農業的財政收入比例比其它鄉鎮低一些,但是同樣也超過了百分之四十,這對城關鎮的財政收入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來源了,一旦取消,城關鎮今年的財政收入立馬就要下降很大一塊了。
顏祥玉道:“縣長,我也同意取消農業稅和提留統籌,不過你看是不是再緩個兩年,這樣一下子就取消,太急了吧?總得讓我們下面的鄉鎮有一個緩衝的時間。”
縣委副書記廖琨道:“是啊,蘇縣長,城關鎮還好,可是縣裡很多鄉鎮,來自農業的財政收入佔了他們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這一旦取消了,他們可怎麼辦啊?”
其他幾名常委也提出了各自的意見,大部分都是反對的聲音。
袁義福冷眼旁觀了一陣,這時候他慢悠悠的開口了:“縣長,我看這取消農業稅的事情,是不是再緩個一兩年,大家反對聲音這麼大,而且確實是有現實的困難嘛。”
蘇星暉環視了一下會場,他問道:“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反對的意見?如果沒有了,我就來做個解釋吧。”
今天蘇星暉準備自己來給大家做解釋了,他並不想讓聶鑫、賀建鵬他們替自己打頭炮,因爲這樣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夠解釋得清楚,聶鑫和賀建鵬他們自己都有疑慮,讓他們來解釋,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大家都沉默着,蘇星暉等了一兩分鐘,便開口了。
“中國的農民,交皇糧已經交了幾千年,而新中國的農業,爲新中國的建設更是付出了巨大的犧牲,這一點,想必我們在座的各位都非常清楚!”
所有人都繼續沉默,在這一點上,他們當然清楚了,新中國成立這麼多年來,工業產品和農業產品的價格有着巨大的剪刀差,而且農民還承受着沉重的農業稅負擔,可以說,新中國的工業從無到有,是農業哺育了工業。
這一點可能平民百姓看不清楚,可是作爲國家領導幹部的他們也會不清楚嗎?他們很清楚,可是這個農業稅和提留統籌關係到太大的利益了,他們反對也是很正常的。
“農民的犧牲已經足夠了,而現在的農民過的是什麼日子,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會很清楚,他們是中國各階層裡日子過得最艱難的一羣人,這樣的狀況,亟需改變!”
蘇星暉的話擲地有聲,大家都說不出話來了,他們反對的理由都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的,卻沒有一個人站在農民的立場上,農民是中國人數最多的階層,也是作出最大貢獻的階層,可是他們的利益卻往往被犧牲和忽略了。
而且這種犧牲和忽略往往都是習慣性的,大家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越是這樣,其實就越可怕,代表着農民的利益已經完全被忽視,沒人管了。
這種事情雖然已經被認爲是理所當然的,可是當真正有人站出來爲農民說話的時候,他們卻再也找不到理由反駁了。
他們能怎麼反駁呢?他們說農民就應該這樣被犧牲?他們說農民就應該受窮?這樣的話只能在心裡說說罷了,誰也沒有這個勇氣把它宣諸於口,如果那樣說了,他將會成爲無數人的公敵。
千夫所指的滋味,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