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古葉舟和曾飛霞繼續外出行醫,曾飛霞低聲問古葉舟那麼多糧食藏在哪裡去了?古葉舟只是微笑回答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吃完再去取。曾飛霞見他不肯說,白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追問。
他們還是先走老路複診,給蒲嬸鍼灸,給尤屠夫的兒子治屍厥。給其他的病人複診。
古葉舟每次給新的病人看病,幾乎都是靠曾飛霞一張巧嘴說的。她的嘴皮子厲害,又非常善於察言觀色,把那些圍觀的人好多都說動了,把家裡受傷生病的人都叫來給古葉舟看。有的已經經過別的郎中醫治,但是效果不好的,也來找古葉舟看病。於是乎,這一天又多了不少的新病人。
到了下午,兩人按照規矩,離開居民區,回到大街上給那些街道兩邊的災民治傷。
因爲是義診,沒有錢賺,所以他們儘可能的用鍼灸治療。一直忙碌到了深夜,他們這才脫這疲憊的腳步往家走。
回到自己的住處,寧三妹還沒有睡,坐在牀邊想心事,聽到腳步聲才起身開門,幫古葉舟卸下行醫的包裹。
因爲屋裡多了一個女子和兩個嬰兒,特別是嬰兒晚上啼哭,所以,古葉舟臨走的時候已經交代寧三妹,晚上要點燈照明。此刻,屋裡就點着一盞昏暗的油燈,可是,光亮如豆,也能是油燈下面的地方是明亮的。
古葉舟先看了看女子,還靜靜地躺在牀上,她的兩個孩子,躺在她身邊的襁褓裡睡得正香。古葉舟看見那女子胸脯在微微起伏,知道她還活着,不由一喜,因爲這女子一直在內出血,要是止不住血,只怕要熬不過今天就要死。可是現在都已經是深夜了,卻還有呼吸,還活着,這說明情況有了一些好轉。忙低聲問寧三妹:“她今天怎麼樣了?”
“一直昏睡,說胡話。對了,傍晚的時候,她好象清醒一些了,要了點吃的,我餵了她小半碗稀飯,她都吃下了。然後接着昏睡,不過胡話比白天的時候要少多了。”
古葉舟心頭更喜,只要是她還活着,何許就有希望。上前給她診脈,也感覺脈息比先前略微要強一點了。
古葉舟看見屋角有幾擔子的木炭,而牀上多了幾牀絲綿被,還有三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絲綿衣袍,不由微微一笑,對寧三妹道:“你買回來了?”
“是啊,你的吩咐敢不得聽從嗎?”寧三妹噘着嘴,很顯然,到了現在,她也沒有接受古葉舟這樣的花錢。
古葉舟上前摸了摸,絲綿都很厚,很暖和,點點頭,把東西都放在了桌子上,開始鋪牀。寧三妹搶上前幫着把牀鋪好,服侍他洗簌完躺下睡覺。
第二天早上,古葉舟醒來的時候,寧三妹已經在做早飯了。
古葉舟起來洗簌完畢,早餐也就好了。
彷彿聞到米粥的香味,兩個嬰兒也哇哇地哭了起來,寧三妹顧不上自己喝粥,先抱着兩個嬰兒,給他們喂米粥。
曾飛霞問道飯菜香味就過來了,端起碗筷就吃。
剛要吃,忽聽得躺在牀上的那女子孱弱的聲音道:“謝謝你……”
這一聲雖然輕,卻彷彿一個霹靂,把古葉舟震得外焦裡嫩,他呆呆地望着那女人:“你……,你能說話了?”
“多謝神醫……”女子孱弱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但聽力異常靈敏的古葉舟還是準確地聽清了,這一驚差點蹦起來,這說明藥丸真的有了效果,趕緊放下飯碗,晃身來到牀前診脈,見脈象比先前有力了一些,更是一喜。坐在牀邊的凳子上,問:“這位大姐,你感覺怎麼樣?肚子還痛嗎?”
“痛……,不過沒有以前痛得那麼厲害了……”
“那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就是肚子痛,還有腋下痛,別的沒有了。——是你救了我是吧?謝謝……”
古葉舟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了笑,指了指曾飛霞:“是她跟他哥哥要了一枚祖傳的療傷藥,給你服用下後,你的病纔有了好轉。”
曾飛霞更是得意,眉飛色舞道:“那是我家正宗的祖傳療傷藥,我爹爹當年就是靠這藥丸救回了一條性命!嘿嘿!你遇到我們,那是你走運了,要不是我家的療傷聖藥,你這條小命就完蛋了。”
“多謝姑娘……,多謝了……”女子睫毛輕輕抖了抖,兩串晶瑩的淚珠滾落,將髒兮兮的臉劃出兩道淚痕。
曾飛霞忙道:“千萬別這樣說,別哭了,當心身體,——三妹,麻煩你打一點水給這位大姐洗洗臉。”
寧三妹答應了,鼎罐裡本來就燒有熱水,當下用木盆打了,端過來忙這女子洗臉。
曾飛霞跑出門外,片刻,帶着哥哥一起回到了屋裡。
曾飛鬆興高采烈道:“聽說她醒來了?”
曾飛霞馬上接口道:“是啊,剛剛醒過來,說明咱們家的祖傳藥丸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連古先生都沒有辦法的病人,愣讓我們的藥丸給治好了,嘻嘻!”
曾飛鬆哈哈大笑:“我說什麼來着,我們可不是隻靠耍嘴皮子掙錢的,我們也是有貨的。這麼,這藥丸就已經說明了,我平時可不是吹牛的人!”
“也沒人說你吹牛!”曾飛鬆笑嘻嘻道:“咱們家的祖傳藥丸,自然是最好的。等以後跟先生行醫,可得好好宣傳一下,再遇到內傷病人,便也可以賣錢,也可以救命了。”
古葉舟點點頭:“你們這藥丸果然是非常的好,應該多配製一些,城裡那麼多傷者,很多是受了內傷的,要是有你們的傷藥醫治,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出錢購買你的方子。不過,必須是真正有用的藥方,不能胡亂配一個充數,那可是騙錢害人的。”
曾飛鬆有些尷尬地搖搖頭:“可惜,這藥丸我也不知道配方。”
古葉舟奇道:“不是說這藥丸是你們家祖傳的嗎?怎麼不知道藥方?令尊沒有傳給你嗎?”
“其實,這幾枚藥丸是一個得到過家父幫助的遊方僧人贈送給他了。說不管多重的內傷,吃了就能救命。他沒有給家父藥方,所以家父也不知道。那僧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地方找去。我行走江湖賣藥,靠的是一個信字,沒有就是沒有,我不會拿別的藥丸冒充的,人家吃了不能治傷,也冒充不了。所以,我就實話實說了。”
古葉舟很是有些失望,道:“這藥丸還有幾顆?”
“總共有五顆的,家父已經吃掉了一顆,這大姐吃了一顆,還剩下三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藥丸真的那麼管用,要不然,我也不會只賣你五貫錢。至少要五十貫錢或者五百貫錢!”
“當時五貫錢已經是我能承受的底線了,你再漫天要價,我根本就不會買的。”
“那倒是。”
曾飛霞對古葉舟道:“你不是說要是止住了血,就付我哥這藥丸錢嗎?還允許我預支工錢買人蔘給她吃,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當然,”古葉舟微笑道,“我說話不會不算數的,吃完早飯就買人蔘去!”
吃過早飯,兩人出門去藥鋪。
一路上,橫七豎八的死屍依舊躺在街道兩邊,沒有人收斂。屍臭已經非常的濃烈的,讓人作嘔。古葉舟沉聲道:“要是再不收殮屍體掩埋,只怕會造成瘟疫流行,那時候,死人會更多!”
“那怎麼辦?”
“幹這件事只能靠衙門出面,但是衙門一直沒有動靜,不能再等了!要是瘟疫流行起來,受害的也是我們自己!”
“那倒是,可是又能怎麼辦?”
“想辦法讓災民動手搬運屍體!”
曾飛霞道:“能有什麼辦法?他們不會聽我們的。”
古葉舟道:“要是有糧食,他們就一定會聽?”
“誰願意白白拿出糧食來請人搬運死屍?——不要告訴我你打算這麼做吧?”
古葉舟笑了笑:“我那點糧食我們幾個吃都嫌不夠,哪有多餘的拿來埋屍體。”
曾飛霞這才舒了一口氣,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得是,讓有糧食的人拿錢出來。這叫做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你說得輕巧,那些富人爲什麼要聽你的?爲什麼要白白拿米出來請人運送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