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的時候,霸州知州莊雷不住地勸包青喝酒,包青也來者不拒,不多時,包青清醒的很,卻是那勸酒的莊雷有些迷糊了。
“包大人,這霸州必然出事情,本官覺得就在這些一天,你知道,這幾年本官日子難熬啊,整日提心吊膽,那洪霸步步緊逼。”
“莊知州,那叛逃的李青是怎麼回事?”包青想着,既然莊雷試探自己,自己不妨也來試探一下。
“李青的事情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實不相瞞,我也派出許多人查找,總是剛剛尋得蹤跡沒多久又失蹤了。”
“莊知州說洪霸步步緊逼,意思說這洪霸要造反?那我就不知道了,洪霸憑什麼造反?就憑鍾善的幾千兵馬?”包青雖然也十分懷疑這洪霸,但確實沒有十足的證據。
包青其實在想,洪霸要是背後沒有什麼人支持,就憑一個武將,即便是聯合了遼人,造反也無法成功,最多朝廷丟失了霸州。大宋朝廷又不是沒丟過霸州,丟了再奪吧,反正遼人也不太會守城。
“包大人,剛纔跟你說的十三王爺,你可知那洪霸就是他管家洪全的兒子。”莊雷忽然聲調一轉,壓着聲音說道。
“什麼?莊大人說這話的意思是洪霸造反背後的依仗是十三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就是說洪霸造反到現在也是無憑無據的。”懷疑歸懷疑,包青也懷疑洪霸,但謀逆這樣的大罪還是要講證據的。
“我覺得十三王爺對於當年將小郡主嫁入遼國心懷怨恨,所以……”莊雷說道。
包青搖搖頭,說道:“一個王爺能怎麼樣!”這造反要兵,沒兵還造什麼反,王爺又怎麼樣。
“包大人,你入仕晚,有些事情大人或許不知道,信安軍副總管夏階,保定軍副總管謝槐,這兩人以前都是十三王爺的手下部將,太宗時期就追隨十三王爺征戰沙場了。所以,要是十三王爺要是想怎麼樣,到時候信安軍和保定軍兩路軍馬只怕都聽十三王爺號令。”
“那兩路軍馬大概有多少人?總管呢?”
“總管分別是朝廷新委任的,兩路軍馬大概不到三萬。”
包青從莊雷府衙出來的時候,心情並不輕鬆。此行徹底暴露了莊雷的心思,這莊雷似乎在慫恿自己去觸碰洪霸,只要作爲名義上欽差的自己在這霸州營裡攪動起來,朝廷直接干預的藉口就有了。
整整兩日過去,包青心中越來越焦急。
還是掛印辭官算了!不行,那曹芸的爹爹還被圍着呢。李青的人來消息了,據說已經摸清楚了曹玘被圍困的位置,只是不知道遼軍底細,而且李青手中兵力有限,不敢輕舉妄動。
包青知道,吳軍其實就是個棄子,生死無關緊要,關鍵吳軍之死產生的影響卻是很大,牽動這幾方勢力的鬥爭。
難道這十三王爺真的要造反?如果十三王爺造反的情況屬實。那麼上次在首飾店見到十三王爺,應該是十三王爺和耶律夫人正在密室商議兩方合作的事情,而這耶律夫人就應該是遼國派來的使者。如果真是兩方合作,十三王爺得到遼國的幫助,只要時機拿捏的好,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就會非常大。
包青想想又是感到不解,自己所能推測的東西,雖然那莊雷不一定全部瞭解,但莊雷既然能推測到是十三王爺要造反,那呂夷簡就沒有理由不知道,那朝廷就沒有理由不提前準備,以防不測。那呂夷簡安排自己這步棋,到底是爲了什麼?
藉口!對一定就是先發制人的藉口!一旦有了藉口,朝廷大軍必然直驅而下,前來平叛。到了那時候,自己這個欽差的生死恐怕早沒有人過問了。
“大人,指揮使王法魁求見!”
包青聞言不禁有些詫異,王法魁找自己幹嘛?
“包大人,好消息,末將已經這些天來派出的偵騎終於有消息回報了,發現了遼人圍困曹大將軍的位置了。大人,趕緊向朝廷求救吧。只要派出兩萬禁軍,必然會救得曹大將軍安然歸來。”王法魁有些激動,雙眉上翹,目光中充滿得意。
“是嗎?可本官是文職推官啊,雖然是欽差,如何能干涉軍政,王指揮使爲何你不想洪副總管稟報?讓他向朝廷求救?”包青問道。
王法魁見包青似乎沒有預想的那樣激動,大感不解:“大人,曹大將軍可是曹大小姐的爹啊!大人怎麼好像一點也不着急?”
“我不是說了嗎,我如何向朝廷求援?去找洪副總管。”
“可是,洪副總管說,那是遼人的誘兵之計,我們就是出兵,也會中埋伏。人家就是等着大宋的援兵去呢。可難道我們真的眼睜睜地看着曹將軍被困?末將估計,曹將軍的糧草最多還可以維持半個月,而朝廷援軍要是來救援,必須在三日內出發否則就來不及了。”王法魁似乎有些失望,但目光中依有些期盼。
包青不是不想救,而且這洪霸所說正是包青所慮。
王法魁走後,包青想起剛纔王法魁的請求,不覺地苦着了一下,這王法魁到底想什麼?真那麼好心?
這時候,展昭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道:“大人,有聖旨到!”
包青猜也不用猜,定是朝廷逼自己加快破案。果然,包青打開一看,官家要包青在半個月之內破案。
“既然要動靜,就給他們動靜!但決不讓他們稱心如意。展昭,讓書吏進來,我要寫份奏章!”
“大人?我們如何跟朝廷說?”
“吳軍死於招妓過度,風流死!”包青哼了一聲。
“什麼?大人,你這是?”展昭吃了一驚,那吳軍分明就是被人擰斷脖子,胸口還中了一劍。
“就這樣寫,然後隨我帶人去查封春宵樓,另外通知霸州府衙派人去春宵樓協助查封。”包青說道。
……
霸州城東的街面上來,人本來就不多。一聲鑼聲開道,是欽差的依仗到了,在兩旁的商鋪茶樓酒肆中的人們都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這是欽差到了!聽說朝廷派來查案子的。”
“這是要幹嘛?抓人嗎?”
許多人議論着,欽差後面果然跟着許多兵士,浩浩蕩蕩地直接奔向了春宵樓。包青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就要讓全城人都知道。
“欽差查封春宵樓了!查封春宵樓了!”
不多時,這春宵樓的客人都被趕了出來,裡面的妓女老鴇都在,只是玉仙娘子和那丫鬟不見了。
包青也不管這些,將所有的人都塞給了霸州府衙,跟那前來的霸州府衙的衙役說道:“將這些人都好好地看牢了,我已經上奏朝廷了,說不定什麼時候來提審犯人。”
“啊?全部帶回去?”那衙役一頭霧水。
“對,全部都帶回去!”包青暗笑了一把,估計那莊雷氣瘋了。
“大人,那玉仙娘子跟丟了!怎麼辦?”展昭跑來說道。
“估計在那福記胭脂店,先不去管她,看緊那邊就好。”
回到營地,包青就讓人準備收拾行李,這時候洪霸急匆匆地趕來了。
“包大人,你這是?”洪霸問道。
“收拾行李回京!”
“那吳軍的案子呢?”
“完了啊,將那春宵樓查封了!對了,洪總管,你說曹將軍的圍困地點要是確定了,朝廷會不會派兵援助?”
“找到了曹將軍被圍困的位置了?只是,我恐怕遼軍就是等着援軍去救呢,那裡必有埋伏。”
“那洪總管可否向朝廷求援?得想辦法救出曹將軍!”包青問道。
“這!”洪霸猶豫了一下,忽然咬了咬牙說道:“好!我向朝廷求援!既然包大人要回京,洪某晚上設宴爲大人餞行。”
就在洪霸離開的時候,包青突然問道:“王指揮使是否曾經向洪總管建議向朝廷求援?”
“王法魁?就他那得過且過的樣兒,他還管這事情?沒有!”
包青看着洪霸離開的身影,不禁陷入的沉思。
洪霸給王法魁的評價是得過且過,但今天自己瞧着那王法魁的勁兒,跟之前初見的時候一對比,顯然這王法魁前後變化有些大。這王法魁哪裡是得過且過,分別就是逮到機會就上的主,得過且過的表象是因爲缺少機會。
要是這麼說來,估計這王法魁也不是省油的燈,應該是在期待些什麼。只是他今天跑來跟自己說向朝廷請援兵的事情,顯然不是爲了討好自己。難道這援軍來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欽差包青要走了,洪霸果然設宴爲包青餞行,莊雷也來了,只是一臉陰沉。果然,酒過三旬後,莊雷藉着酒勁發問了。
“包欽差,官家讓你調查吳軍案子,你爲何將春宵樓封了,還將人全塞給我府衙?”
洪霸怫然不悅,說道:“包大人辦差不好,自然有朝廷問責,你做好你的知州就行了,管那麼多幹嘛?”
整整一個酒宴就聽到洪霸和莊雷爭吵,鍾善冷着個臉,王法魁的眼珠不停地轉動,也沒有發話。包青知道,這酒宴搞得非常好,兩個不對付的傢伙終於搞上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包青帶着欽差衛隊急急地離開了,也沒有通知洪霸。
“包大哥,我們真走嗎?難道不救我爹爹了!”曹芸委屈點說。
“救,你爹爹還有十五天糧草,還可以堅持一會!那洪霸已經向朝廷求援了。朝廷肯定會派大軍來!”包青說道。
“大人爲何如此肯定?”
“當然,要知道朝廷放我在這裡,就是要鬧出事情來,抗不住的時候,再向朝廷求援。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曹將軍被圍困的事情早就出了,爲什麼朝廷一句援軍派不出就了事了?還將我這芝麻官派來做欽差?”
“那現在爲何又能派援軍了?”展昭問道。
“哎,我估摸着,朝廷要對十三王爺動手了!只是貿然出兵,怕引起十三王爺的警覺。現在哪洪霸提出來正合朝廷意思。洪霸是十三王爺的人。”
“哦,這十三王爺真要造反?”
“這就是我弄不清楚的地方,但十三王爺已經在聯繫遼人了,很可能裡應外合。而且朝廷遲遲不出兵的原因,也是顧慮遼人圍困曹將軍是假,實則是衝着朝廷援軍來的。所以多方考慮,得拿捏準出兵的時機,我想朝廷大軍要是真的來了,估計主要是平叛爲主,不會就曹將軍。”
金萬刀聞言插嘴道:“當初這王爺在京的時候,這皇帝還不如直接將他給殺了算了,還放他回霸州。”
包青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