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告辭。 ”宋易微笑着丟過一小錠銀子,然後在老鴇阿諛的笑容中走出了麗春院,等到宋易的腳步纔剛踏出麗春院,她立刻拔開腳步急促的朝着二樓的小桃紅行去,她想要弄清楚短短的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才能針對着情況做出對麗春院最有利的決定。
而宋易在出門之後則開始朝着麗春院後面的那條僻靜的街道狂奔而去,他現在不用再去擔心麗春院那邊會鬧出什麼風波,因爲他相信小桃紅和老鴇在發現房間內那名潛伏了數日的客人竟然跳窗而逃之後自然能夠明白麗春院是不宜再宣揚這件事的!他現在期待的便是希望展鵬和扶搖兩人不會再給那人跑掉了...
一場甕中抓鱉的遊戲,無聲無息的進行着。
大部分的青樓妓院後面的那條巷子都不可能是繁華大街,麗春院的後面則更加是一條僻靜無人的長巷。
當宋易穿過長巷子進入到另外一條同樣僻靜的長巷子的時候才終於看到了正在纏鬥中的三個人。
展鵬獨臂揮刀,刀鋒雪亮。
那個叫作郝安瀛的男人同樣是使了一把比尋常朴刀要更長一些的一把長刀,他的刀勢詭異狠厲,從宋易的角度可以看得出來展鵬其實在招架至於回擊的次數極少,每次回擊都是因爲扶搖在那時候遞出了短劍逼得郝安瀛不得不回刀防護。
從場面上看去,似乎郝安瀛以一敵二依舊能夠不弱下風,但其實只有郝安瀛才知道自己掙扎得有多麼的吃力,長刀和展鵬的刀鋒每一次碰撞間他都要消耗極大的臂力去抗衡才能保證不被所傷,但是這樣硬對硬的較量卻能消耗他的戰力。但這還不是他感到心驚的事情,因爲如果只有展鵬一人的話,他足夠自信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離開。
讓他心驚膽戰的是後來加入的這名明顯是女扮男裝的少女,少女手持短劍,出手寥寥卻犀利狠辣,招招致命,逼得他每每不得不陷入防守。而且他銳利的目光還觀察到少女的短劍上連接着一種極其細微的絲線延伸至手腕上的,這更加讓他心神凜然。因爲閱歷驚人的他自然知道這是江湖上一種極其難以練成也極少數有人會去學的飛劍技巧,比暗器難學,威力自然也比暗器要大的多。
他惱怒比逼入巷戰,但是他也慶幸這是巷戰,因爲他想到如果不是巷子窄小展不開身手的話,少女的飛劍會給他造成多麼的威脅。
但是極其這已經是最適合他戰鬥的場景,他依舊漸漸的發覺這樣下去自己遲早還是會陷入疲憊而戰敗的下場,所以他所能做的便是將殺招喂在展鵬身上,期待有一招能夠命中並且奏效,然後只剩下少女一人便不可能阻擋得住他逃跑的步伐。
他的想法自然是無可挑剔,也因此證明他是久浸江湖的好手,因爲他是和展鵬交過手的,明白展鵬獨臂是一個缺陷,而且展鵬帶傷他也知道。
在這樣被兩個極其厲害的高手的圍困下依舊能夠從容不亂的想出最好的戰鬥方式而有條不紊的循着自己的目的去做,他的武力值和心計無疑俱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他的心中室中還是隱藏了一分危機感。
當宋易的身影出現在巷子裡,並且朝着展鵬那邊靠過去的時候,他的心終於亂了,那絲隱藏的危機感也終於化爲了真正的惶恐。
無論什麼人,一惶恐自然就亂。
即使是郝安瀛這種十分傑出的高手,在他驟然暴擊出去的刀勢猛然震退展鵬數步之後,他終於暴露了一絲空門,然後扶搖犀利的劍芒趁虛而入的在他腹部一抹而過。
劍芒過處,衣衫被割裂,可見厚實的衣衫內夾雜着的雪白棉絮猶像是遭遇爆炸一般的飄飛出來。
這是一件不算太貴的棉襖外衫,所以自然不可能在衣衫被割裂之後還能護住人的血肉之軀。
一小撮雪白的棉絮飄飛出來,然後那道被割裂的衣衫口子內肉眼可見的濺出了幾顆血珠,繼而破開的衣衫兩道露出棉絮的口子瞬間被一抹鮮紅浸染...
那是血。
宋易看到了,扶搖知道了,蹌踉倒退着終於坐倒在地的展鵬也瞄到了,受傷的郝安瀛自身則更加感受到了!
在扶搖割傷他,展鵬被擊退的瞬間,有片刻的空間凝滯,或者該說是他有一絲的逃離間隙。
這是郝安瀛自己奮力一搏出來的唯一間隙,他自然是明白這細微到幾乎只有一秒一絲間隙對於生死有多大的意義,所以他雖然感受到了腹部劇烈的陣抽痛,但是他前進的步伐卻依舊是好不凝滯的在堅實的青石路板上狠狠的蹬了一下,然後整個身子騰躍了起來...
高高躍過展鵬躺倒在地的身子,他的身姿優雅當中帶着兇猛的氣勢,彷彿一頭撲食的獵豹一般,在空中他已經出刀,指向了宋易!
他的算計依舊是最完美的,爆發---退展鵬---挨扶搖一招---撲向宋易---傷或者殺人---逃離。
這依舊是一條完美的路線,所以他狂傲的眼神中散發着的依舊是強大無匹的戰意刺向宋易。
展鵬在他身子前進的瞬間就已經在站起,但是展鵬站起的瞬間郝安瀛就已經躍過了他,然後展鵬和追擊的扶搖便呈現了並肩追擊的姿勢在郝安瀛身後五步左右,而宋易則是郝安瀛七八步外...
也許有腹部的血珠因爲郝安瀛這繃緊了全身力氣的一擊而噴濺出來墜落到青石板上,但是郝安瀛的眼中只有宋易的人頭。
這是無雙的一擊,也是無退路的一擊。
他狂傲,他自信!但是也只是瞬間,他的眼神中的所有傲然自信化爲了悲哀之色,因爲他看到了宋易揚起了手,然後幾道寒芒在宋易揮手之後朝着他飛了過來...
他當然依舊能夠從容的格擋開宋易擲來的那幾柄他看得分明的飛刀,但是他也知道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逃離的出路。
瞬間,叮噹幾聲脆響,他選擇了擊飛飛刀而不是選擇硬生生的捱上幾刀再衝向宋易,這種選擇幾乎是人體下意識的選擇,即使他十分想要臨死前依舊將刀鋒架在宋易的脖子上,那也是一條生路,但是身體本能那麼做了。
磕飛了幾柄飛刀,他的身體也瞬間落地,腳踩在了踏實的地面,然後擰身,迴旋出刀......
刀鋒交擊發出的脆響的瞬間,他再一次將展鵬擊退出去數步,甚至自己藉着展鵬刀鋒上傳來的力道倒退了幾步,但是他依舊是沒能避開扶搖瞬間電射而來的那一縷驚芒。
劍芒如電,郝安瀛持刀去格擋,卻終究因爲倉促和遲緩而沒能捕捉到扶搖這一擊的目標,然後刀鋒落空,只劃破了空氣,然後手臂驟然一痛,手掌哆嗦了一下沒能繼續抓穩長刀。
長刀哐當墜地,他的手臂上被扶搖飛出去的短劍劃拉出一道森森的傷口,瞬間血跡斑斑!他擡腿繼續踢向扶搖迫上來的身影,但是隻見到扶搖嬌小的身影如同一隻靈巧的燕子一般斜斜的躲過了他勁風強烈的一踢,胸口被扶搖的小手按上,然後整個人龐大的身軀如遭重擊一般倒摔出去,摔落在地的瞬間從他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一柄冰冷的小刀幾乎像是守候已久一般的貼在了他的咽喉上。
宋易彎着腰,蹲着身子冷冷的盯着正好摔在自己面前的郝安瀛那不甘的眼神,冷笑着開了口,“你想過現在沒有?”
郝安瀛不答,冷冷的盯着宋易,身體癱軟下來放棄了掙扎,任憑疼痛侵襲着全身的神經。
“我猜你肯定沒想過,也許你只看到了你主子給你許諾的回報,卻忘記了你也可能會死,你的主子則可能對於你的一去不回而眉頭也不會眨一眨,你覺得呢?”宋易將飛刀的刀尖倒轉過來,對準了他咽喉微微往下壓了一絲,看着鮮血在刀尖下沁出來。
“再讓我猜猜,你從京城來?”宋易見扶搖和展鵬已經站到自己身旁,這才微微將刀鋒鬆懈了一些,然後接着問道。
“我不會說的。”郝安瀛終於開口,眼中是不屈的神色。
“我會讓你說的!”宋易冷笑着,然後對展鵬說道,“把他打暈,先帶回去...”
展鵬蹲下身來,在郝安瀛頸部穴位重重的按了下去,然後躺在地上的郝安瀛便昏了過去。
“走吧,馬車這時候應當在巷子外等着了。”宋易說着,然後轉身瀟灑的離開,但是跟在他身後的扶搖卻看到他將手心在衣襬處擦了擦,沒有血跡!微微有些奇怪的想了一會兒之後,扶搖忽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突然明白宋易剛纔的動作應當是將手心的汗漬擦在了衣衫上...
宋易回過頭愕然不解的問道,“你笑什麼?”
“原來你也會害怕的,只不過裝模做樣很厲害而已。”扶搖眼眸眨動,用玩味的眼神取笑着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