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破,鮮血出。)
趙樑避開去之後再看向宋易的時候,目光中已經只剩下震撼而再無憤怒。
但,宋易既然抽了刀佔了上風,又怎會善罷甘休。
這也是他的性格。
在霎那間,宋易提刀朝着趙樑衝了過去,形勢陡轉......
客棧中的人全都被嚇住了,掌櫃的嘴脣都在發抖,以至於暫時忘記了讓小二去報官,而小二則更不堪的雙腿都在顫抖。
誰能想到局勢會變成這樣?
宋易一刀斬在了趙樑匆忙閃躲中抓起來格擋的木凳上,木凳瞬間被斬斷,碎屑橫飛四濺。趙樑拼命的將手中斷了的木凳往宋易身上砸過去。宋易只是輕巧的扭動身形,便避開,然後刀鋒依舊不留情的朝着趙樑砍去。
似是要取趙樑的命一般,而趙樑也終於在這一瞬間明白了恐懼,他不住的閃避着,然後將飯桌重重的推着撞往宋易!
宋易雙手握刀,然後自上而下猛力一劈!
‘喀嚓’一聲大聲之後便是稀里嘩啦一龐鈴乓啷的碗筷墜地聲。
飯桌被一刀兩斷,而趙樑也藉着宋易劈開飯桌的瞬間抄起來一條長凳揮舞着朝宋易迎上去。
此前,他自以爲能夠輕鬆的碾壓宋易這樣的文弱書生。
而此刻,他不得不抄起長凳忘記手臂上的傷勢爲了求生而拼搏。
長凳的腳已經被趙樑扳掉,在趙樑的揮舞之下竟然有了嗚嗚的風聲與氣勢!僅僅是短暫的瞬間,情勢便有倒轉過來,持刀的宋易反而變得變動的招架。
長刀無法砍斷被趙樑當作長棍一般使用的長凳,這給了趙樑發揮的餘地,而趙樑的狂傲確實建立在他自身的強大之上,所以他漸漸佔據上風,而徐嫦早已經拉着玉骨朵的手遠遠的躲到了樓梯上觀看着。
雖然自己也很緊張,但是徐嫦相信宋易,所以她竟然在出聲安慰滿臉驚慌之色的玉骨朵。
玉骨朵眼中,這是全然不同的宋易,與她曾經所見的那個明月樓才子自然不同,也與她在汴州城外第一次相見時的那個奇怪裝束的宋易不同。
她瞬間想起了他兩次爲汴州解圍的經歷,然後眼光中便有了異樣的光......
從兩人交手到陡然間氣氛進入生死搏鬥般的驚險境地不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掌櫃的這才從震撼當中醒悟過來,想讓小二去報官,但小二此刻早已經抱頭不知道躲到何處去了,去報官便要路過門口,而門口距離兩人搏鬥的地方也不太遠,誰又會傻到此時去到那邊?
刀光閃動,手持着長凳近乎瘋狂舞動的趙樑突然微微凝滯了一下,然後便被宋易重重的一腳踢中他的腹部。
趙樑魁梧龐大的身軀頓時被這一腳踢得倒飛出去,手中的長凳也因爲手臂上的劇痛之下一時脫手,然宋易更是趁機衝了過去,再一刀劃在了趙樑的腹部......
血光迸現!
趙樑悶哼一聲,欲要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卻再被宋易重重的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然後宋易一張冷厲的臉龐便出現在了趙樑的視線中。
刀鋒壓在他的臉頰上,只要稍微一動,鋒利的刀鋒便能讓趙樑破相!
趙樑繃緊了自己的身體,絲毫不動,只是眼神帶着一股不屈之色盯住了宋易,似要看清楚他這個人......
戰鬥結束,誰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除了徐嫦之外。
你是誰?我的仇家?趙樑喉嚨滾動着,從喉嚨深處擠出這一句話,皺着眉表示着他的不解。
宋易依舊是淡淡的冷笑着回答,你管我是誰...我只知道你要打我,難道不准我還手麼?我又不是傻子!
可你動刀了!趙樑冷笑着說道。
哦......宋易輕輕的動了動手中的刀,這讓趙樑神色陡然繃緊,但宋易卻很慎重的只是讓刀鋒緊貼着趙樑的臉孔卻並沒有劃破他的臉蛋。
宋易俯視着趙樑接着說道,如果不拿刀,萬一我打不過你怎麼辦?孔夫子不是也說過那一句啥...武藝再高,也怕菜刀的話麼?
趙樑繃緊了臉不敢回答,只是皺的更緊的眉頭卻在疑惑孔夫子何時說過這句話了?
你現在服不服?宋易問道。
當然不服,有種你不要用刀和我單挑!趙樑細微的滾動着喉嚨低聲說道。
宋易驚詫的看着趙樑說道,你說真的?
廢話......趙樑下意識的接口道,然後便感到自己的大腿上一涼,一道傷口迸現血花......
宋易收刀站出去衝着躺在地上齜牙皺眉的趙樑勾了勾手指的挑釁道,你說的...我現在不用刀!
趙樑只覺得宋易是自己所見過的人當中最無恥的人了,連疼痛都一時被忽略。
他掙扎着站了起來,然後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倒都不是致命傷,都只能算皮外傷而已,但腿上那一刀分明有些深了......
剛站起來才站穩,便見宋易揮着拳頭衝了過來。
趙樑在內心罵了一句娘,然後便硬着頭皮握緊了雙拳迎了上去......
樓梯上的徐嫦與玉骨朵,櫃檯後的掌櫃的和躲在一根柱子後的小二...全都看呆了。
荒誕不羈的場景。
但最荒誕的卻還是接下去宋易單方面毆打趙樑的場景,只是短暫的半盞茶時間,趙樑的臉上便腫了起來,也不知道捱了多少拳。而此時被打得暈頭轉向蹌蹌踉踉的趙樑內心竟然只是慶幸沒有被打掉牙...
宋易也終於打累了,連拳頭都生疼起來,他依舊淡淡的笑着對不遠處扶着桌子站着的趙樑問道,還打嗎?
不......不打了,你這是欺負人!趙樑含糊不清的擺手說道,眼神中全是哭笑不得之色!
好吧,既然你說了不打了,那我走了啊......宋易說着扯起自己的長衫下襬擦了擦拳頭,準備離開。
趙樑卻在猶豫了片刻後忽然喊道,等等,你...你有本事將你名字說出來?
宋易走到被打得一片破碎狼藉的飯桌邊上彎腰撿起了一張銀票,然後頭也不回的冷笑着回答道,你不是自稱很厲害麼?有本事你自己來找我吧......
說罷,宋易走到櫃檯邊將那張銀票遞給顫抖的掌櫃說是打碎東西的賠償,然後讓徐嫦帶着玉骨朵去收拾了東西下樓之後出門上了一輛馬車離開......
許久,緩過勁的趙樑將自己的儀容稍微整理了一番,然後撿起了自己那一疊銀票朝着掌櫃的走去...
掌櫃的。
別...別殺我滅口......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掌櫃的面對着一臉冰冷的趙樑畏縮着說道,順手將宋易給他的那一張當作賠償的銀票遞了出去。
趙樑冷笑着再抽出一張銀票甩給掌櫃的,然後說道,今天的事你就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別說出去!不然...老子殺你全家,知道了沒?
知...知道了!可......可是如果是別人說出去了呢?掌櫃的驚慌的說道。
趙樑嘴角微微動了動冷笑道,那我也殺你全家...你最好希望沒有人看到!順便......讓小二去給老子買一套好衣衫來!
掌櫃的差點腿一軟跪了下去,此時捏着那兩張面額巨大的銀票只能一臉哭喪着喊出了同樣一臉惶恐的小二給了一張銀票讓他去買一身上好的衣衫......
夜深之後,在客棧內換了一套嶄新衣裳的趙樑才故作體面的離開了客棧,而掌櫃的又得到了一張面額巨大的銀票被威脅保住這個秘密。掌櫃的無奈之下只能盡力保證,順便丟了一錠很重的銀子去封小二的嘴!
意外得財的二人也不知道禍兮福所倚是不是當下的情形,只是等趙樑出門後兩人在聚在一起緊張的討論着剛纔有哪些人看到了,然後準備用一些錢和趙樑的名氣去封那些人的嘴......
而這時,宋易與徐嫦玉骨朵也終於在城內另外一處較爲僻靜的場所住下來。
宅子是徐嫦白天租好的,不算很大,但三人住下自然顯得極大!最主要的卻是因爲宅子的位置是極爲靠近鬆月閣的。
鬆月閣,便是鹽幫分贓大會的那個集會地點!
安排好房間讓玉骨朵去沐浴之後,徐嫦才終於有機會單獨向宋易問道,你是說從他下手,可爲什麼要故意這樣打傷他呢?
不打傷他,他就要打傷我啊......宋易苦笑着說道,而且這麼一打,他纔會動用力量找我吧?我只希望他找得到鬆月閣這邊纔好啊!
這...萬一被鄭虎知道了,他會不會找你麻煩啊?徐嫦擔憂的說道,她現在該是最清楚宋易私下裡那些人際圖譜的女人了,因爲很多事情宋易都無法與善良的青煙和單純的黃鶯去商量。
這事早晚瞞不過他,我說過不和他合作,卻沒有說不借他的勢力行事啊!所謂上善若水,此時鄭虎正是我想要的那瓢水啊!宋易意味深長的笑着說道。
那趙樑是什麼?徐嫦疑惑道。
趙樑?呵呵......他當然是一條大魚了!而咱們...便是等着他入網的漁夫啊。宋易開心的笑道。
你笑起來,更像奸商了!徐嫦也跟着笑起來說道。
上善若水......水自然是萬能的!而此時,歷經了一天離奇經歷的玉骨朵卻正在一桶溫熱的清水當中洗滌着自己一具嬌柔雪膩的身子!
這一天的經歷,縈繞在玉骨朵的腦海有如夢幻,而她也終於看到了更不一樣的宋易,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