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顛一顛的心肝飄蕩之中,不知不覺就到了宋府。
左芊芊一路上羞得渾身滾燙,卻再也提不起膽子去問宋易的那句‘嗯’是什麼意思,只覺得好像這就是男女情與愛的滋味。
宋府之中有杜神醫,將左芊芊交給青煙之後,宋易片刻不停歇的又出了門!這一夜他非但是別想有愉悅的夫妻生活,恐怕連一個安生覺也不會有了。
等到達七皇子府上的時候,黎明已經悄悄到來,搜捕了大半夜的趙柯也趕了過來...
抓到的人共七人,跑掉的人至少在十人以上!這是趙柯連番審訊犯人得到的粗略數據,而這些人其實彼此之間並不熟悉,也不全是一個地方人,有些是太行的慣盜,有些則可能是廣南的流匪...
因爲某種刻意的原因,這些人遇見了曾昱與騰衝,然後被擰在了一起,得到了富足的生活,蓄謀許久才發動了今晚的這一次屠殺!
七皇子等人猶未從驚憾中清醒,只覺得今晚這件事是歷經過的最血腥殘忍的事了,趙驚雪從午夜被驚醒之後,臉色便是煞白煞白的一臉驚恐。
揚州知府曹炳言滿門慘死這件事對於衆人的衝擊力顯然不小,唯獨宋易與趙柯看上去倒是神色正常一些,但也是緊皺着眉,難以釋懷。
宋易嘆道,“今晚這些事,若只是曾昱策劃也就罷了,但想來不會這麼簡單!”
衆人疑惑的望着他,唯有趙柯也跟着嘆了口氣,似是猜到了心中所想!
宋易接着說道,“以曾昱的心性,當一幕僚足以,卻沒有這麼大的能耐聚合這麼多人,他至少沒有這麼多的錢去養這一羣本就大手大腳花錢的亡命之徒,更何況其中有個身手極強的人......”
宋易沒有說出那人的身份,也沒有提起在洛陽的一段往事,但衆人卻忽然恍然領悟到了他話中的意思...
“有人設下了這個局?”七皇子神色遲疑的問道。
趙柯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是這樣的!這件事,現在還不知道針對的是誰,但很顯然對我們任何人都是不利的......尤其是燕雲王!”
宋易自嘲笑道,“我回揚州本就沒有京城那邊的許可,如果不出事還好,但一出事了,京城那般文武難免要口誅筆伐的論我不是,更何況......這一次是揚州知府這樣一位朝廷命官被滿門屠殺!算來算去...這個黑鍋京城那邊可只能找一個看不順眼的人來背了!”
七皇子與趙驚雪瞬間微變,只覺得似乎這一切來得太快了一些!
七皇子這邊纔剛剛有了一些決心和鬥志,一位趙澤一心放在北方與高麗那邊不會針對江南,哪想得到......事情突然就這麼來了!
趙柯不置可否,神情凝重。
衆人都因爲這突然來的一宗慘案而變得神情肅然,氣氛很是壓抑......
黎明之後,城中安排搜捕的士兵人羣漸漸稀疏分散,而生活安然的揚州人此時基本上都還不清楚昨夜裡發生了怎樣的大事!但是想必在一盞茶或者一炷香之後,關於揚州知府曹炳言一門慘死的死訊將會以一種極其驚人的速度傳遍大街小巷,使得整個揚州城變成一個惶恐之城!
但至少現在,卻還是平靜的。
垂柳巷的一棟民宅之中,瘸子王雲開了自己的門之後,並沒有出門,而是反身又回到了昏暗的屋子,掀開屋內的一塊髒布,露出下面的一塊木板,然後揭開木板,端起桌邊的一大鍋粥往下面的地窖走去...
終究是瘸子,下個短短階梯的地窖卻費了不少的事,當他終於將粥放在地窖內的一個桌子上時,從陰暗處圍過來了七八個神情警惕的漢子,其中就有袒露着上身,包紮着傷口的騰衝!
騰衝望了一眼那清淡的一鍋粥,眼神微微黯淡。
“怎麼沒肉啊?”其中有個人不滿的嘀咕了一聲。
王雲瘸子嘆了口氣說道,“平時還好,這段時間是斷然不能去買肉了,更何況我一個瘸子買那麼多肉,容易招人嫌疑...幸好平日裡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家裡的米糧倒是足夠一年半載的,餓不死人......”
頓時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悅的怒道,“王瘸子,按照你這意思,我等是要在該死的地窖中呆個一年半載了?老子不幹......”
那人才抱怨完,身體直直的飛了出去,砸斷了地窖內放置着的一塊木板!
騰衝收回自己的腿,冷冷的掃視了衆人一圈,然後默不作聲的坐下來開始喝粥!衆人登時噤若寒蟬,互相望了望,最終再沒有人敢說一句抱怨的話,全都搶着去分粥喝...
王雲瘸子表情意味深長的掃了騰衝一眼,然後淡淡說道,“城中現在看似放鬆了警戒,但在重要能夠出城的地方,全都是趙柯的兵,想出去是很難了,只能等風聲過去,這段時間千萬要忍住,直到京城那邊有了動靜。”
“我知道了,你幫我們看好外面的動靜就行,這裡不用你操心!”騰衝淡淡的回了一句,開始稀里嘩啦的喝起粥來。
王瘸子嘿嘿一笑,轉身又朝着地窖外行去!
從七皇子府上離開,宋易滿腹心思的回到了家中,發現左芊芊因爲傷勢而暫時被青煙在宋府開闢了一個房間讓她住下!
宋易問過青煙,左芊芊的傷勢是受了點內傷,可能是進院的時候被曾昱一拳擊中的,其後可能是心緒波動,導致傷勢稍微有些嚴重,需要細心的調理才能痊癒!而此時揚州哪裡也不會安全,就將她直接安置在了宋府這邊......
宋易想了想,去到左芊芊的房間看看她。
走進她的房間,發現她正躺在牀上傻傻發笑,看見宋易進來的瞬間臉就通紅。
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說的那句話,宋易也不知該不該當真,只是笑着端起牀邊桌子上的一碗藥湯說道,“怎麼不喝藥,反而在傻笑?你是不是傷糊塗了不肯告訴青煙?”
左芊芊臉色羞紅的嗔道,“你這人真討厭,以前都沒發現你會落井下石呢?”
雖然這麼說着,可是看見宋易拿着調羹在藥湯裡面微微攪動了幾下,然後在牀邊坐下,她的心肝不知怎地又撲通撲通的胡亂跳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