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風捧着《天心寶典》,如獲至寶,遂向魚蛋要了個清靜之處,迫不及待地煉了起來。哪知三個月過去,沐風僅感到行氣通暢,力氣有所增加,跑動迅急如風,泥丸穴竟然毫無反應。不由失望之極,魚蛋安慰沐風修行豈能以月論,要慢慢參悟。沐風氣道:“難不成我真的修不成仙嗎?魚蛋,你這裡有沒有其他修行之法?我想試試別的功法。”
魚蛋見沐風不信它,自是無法,遂叫從獸引沐風到聖殿典籍宮自行查找。沐風進到典籍宮中,發現古獸界藏書更是稀奇古怪,幾乎人間界的書應有盡有,只是好象少有人來此翻動,那些書籍都蒙上了厚厚的塵土。有天,沐風從書籍中翻到《三天易髓》、《黃庭經》、《胎息經》、《大般若經》、《華嚴經》等人間界道佛兩派修真至寶,心下暗道:“魚蛋那傢伙居然騙我,這些寶書隨便放到人間界都可以成爲一大修真門派,煉得好說不定就白日飛昇了,卻早不給我看。不知安的是何居心?”遂自作主張地煉了起來。但沐風又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找不到這些經書上描述的經脈所在。直到有天翻了本《奇經八脈考》,才番然醒悟自己確實不適合凡間界的修真功夫。但曉是如此,這典籍宮中數十萬冊藏書竟被沐風翻了個大概,到得最後竟然直接透入神識就完全記下了,根本無需眼觀。
算算時日,來這古獸界又有一年時間了,沐風看看再無收穫,於是催促魚蛋
要回自己家中。魚蛋早已指揮朱雀平定了古獸界,目前界中一遍升騰祥瑞,本想加緊修煉,但見到沐風執意要走,遂向衆獸交待下去,自己跟隨沐風修行效果更佳,這個理由頗有些牽強,但沐風卻也懶得過問。
孰湖把沐風和魚蛋送到了人間界,想到沐風思家心切,於是直接把他們送到西嶺山下,才返回了古獸界。而魚蛋又以加強修煉爲理由,躲進了玉鐲中,並告之沒有緊急的事情不要喚它出來。小玉也叫沐風不要影響它修行,上次收取三獸王導致神力大損,要什麼小物件,只管自己用意念去取。沐風心道:“這幾個自私的傢伙,只知自己提升功力,一點沒把我放在眼裡。”
沐風自個兒往家中走去,遠遠地看見自己家中炊煙了了,心中激動,一路跑將過去,大喊道:“爹,娘,風兒回來了!”
張升夫婦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眼見到沐風,剎時呆住,九年過去了,這還是以前那個身子瘦小,滿面黑點的風兒嗎?但見此子面如冠玉,星目劍眉,丰神俊美,身材高大,神采飛揚,真是世間罕有的俊俏哥兒。
沐風看見自己的爹孃竟然白髮叢生,老了許多,淚水涌泉般流了出來,飛身拜倒在二老腳下。張升夫婦趕忙把沐風拉起,兩人淚水在眼裡打轉,喜不自禁地看着沐風,一個勁地喊着“風兒,風兒。”
一家人分離了九年,終於又歡天喜地聚在了一起,張升問起這些年沐風的情況。沐風便把九年來周遭的奇遇一五一十地說給二老聽,直聽得張升夫婦眼珠都快掉下來了,直感嘆大千世界,真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啊。一家人就那麼絮絮叨叨了很久,漸漸到了子夜時分,張升夫婦纔想起沐風遠道回來,定然疲憊不堪,趕緊叫沐風睡覺,第二天再敘。
沐風徑直回到自己房中,牀還是木板牀,被子卻是新的,坐上去有種軟綿綿的感覺,一切仍是那麼熟悉,不由感概千好萬好,還是家裡最好。回想起以前執著想修真的日子,忽然明瞭,與其象悟心仙長那樣潛心苦修,縱然成仙長生不老,卻還不如俗世間一家人歡歡喜喜在一起來得自在快活。躺在牀上,沐風好久沒這樣安靜地睡過覺了,心裡特別坦然,以致一覺美美睡到天明,伸伸懶腰從牀上爬了起來,心情舒暢之極。
清晨鳥鳴,沐風娘叫他吃飯,儘管昨晚只勉強吃了一些,一夜過去,還是沒有食慾,沐風只對水果清粥稍有興趣。張升夫婦心下不安,但看到沐風精神飽滿,也沒有多勸。飯後,張升拉過沐風道:“風兒,你這一去九年了,不知道以前讀過的詩書還有印象?剛好下月縣裡初選秀才,能否一試?”
沐風平靜道:“這些年書倒是讀了不少,以前在家讀過的書也曾記得,風兒勉力一爲吧。”
張升摸着額下長冉道:“這就甚好,你且利用這些不多的時日好生再溫習一下,或許能爲爹孃爭口氣,最好能科舉求得一些功名,也好圓了爹的心願。”
沐風本來對科舉興趣不大,但看到爹孃殷切的期盼,又想起這些年不曾在父母膝下承歡,由是暗下決心,希望博得一些功名讓二老開心。
距離秀才科考還有二十來天,沐風鑽進家裡的書屋,那僅有的一千多冊藏書,沐風僅用一天即重新溫習了一遍。百無聊賴中,又掏出那本《天心寶典》煉起功來,除了閒暇幫爹孃做點家務,沐風便是晝夜不停地煉那功法。《天心寶典》共有十重,沐風在十多天過後,終於突破到第二重,體內經脈擴寬了許多,泥丸宮卻沒什麼變化,只是通過內視發現心臟有些起伏,好象微微發出了一些金光。
秀才科考那天轉瞬即至,沐風起了個大早,張升便領着沐風到西嶺縣郡裡去會考。沐風七歲那年來過一次,十年過去了,這西嶺縣郡變化不大,曉是這天選秀才,街上行人較以往更多,但行人看見沐風俊逸出羣的模樣,均駐目觀望。張升帶沐風去領了號籤,待縣衙覈實名字“張沐風”後,由衙內師爺領了進去。
沐風進了縣衙,看見古舊的紅牆略有些殘破,衙內一屋內坐了數百人,年長的竟然兩鬢皆白,年幼的僅有十二三歲。沐風也不詫異,這科考自古如此,執著者多矣。不多會兒,監考發下試卷,沐風看了一眼,前半部分爲添補空缺的詩詞,後半部分爲命題作文,題目是:《戰國策》“蘇秦以連橫說秦”中的一段:“蘇秦曰:嗟乎!貧窮則父母不子,富貴則親戚畏懼。人生世上,勢位富貴,盍可忽乎哉!”請談一下自己的感想。
沐風對詩詞記憶猶新,前半部分很快全部填完。然後稍稍想了一下,性情豁達的他即揮灑自如,行雲流水一般寫下了千字短文。看看周圍尚有不少人還在搔首皺眉,起身微笑了一下,交了試卷走了出去。不少考生還以爲沐風不過乃一繡花枕頭,答不出卷早早離開之徒。
張升看見風兒考試纔剛過一半的時間就走了出來,心下不安,對沐風安慰道:“考題太難了,不好答嗎?”沐風微笑道:“這題的難度似乎不高,我答完題發現無事可做,只好出來了。”
張升搖搖頭,想必風兒久疏功課,答不出來也在情理中,也不好再說什麼,遂同沐風到縣郡裡操辦了一些生活物什。沐風見自己老爹手上節據,便從手鐲裡取出一小塊黃金,遞與了他。沐風本想多取些珠寶給家裡,但想到財不外露,爹孃皆是本份之人,家裡錢多反是壞事,所以只取了這麼一點。張升心知沐風在古獸界收集了一些東西,隨便問了幾句,亦不多說。這西嶺縣郡位置偏僻,普通人哪見過這麼俊俏的哥兒,每到一處,都有人圍觀。張升看在眼裡,自是喜在心上。想起古代有個美男名衛玠,書上形容他“年五歲時,風神秀異,乘羊車入市,見者皆以爲玉人,觀之者傾都。在成年後,有次出行,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由此可見一斑,美男生得本不是錯,錯在觀者。張升遂領了沐風匆匆回家。
三天後,縣裡張榜出來,沐風竟中了會試第一名。張升夫婦大喜過望,因爲今年不同往年,皇上下詣每個縣郡前三名秀才可以直接參加京都舉人大考,不象往些年,還要先通過州考。遂又傳來縣太爺點名招見沐風的喜訊,二老頓有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的感覺。沐風卻不以爲然,但礙於爹孃的想法,只好着一布衣前往。
進了縣衙,一個自稱師爺的老者領了沐風到一雅室落座。不一會兒縣太爺來了,見到沐風,雖然早聽說此子俊俏,沒想到竟是這般出羣不俗,於是說了想把漆下獨女許配給沐風的意思,哪知沐風一聽,竟心下着急,神仙姐姐的模樣一直閃現在腦海中,哪裡還裝得下別的女子,但又不便明着拒絕,遂躬身道:“沐風一心想求取功名,等到京都大考後,若能榜上題名再到府上拜見,還請大人見諒。”縣太爺心裡微怒,卻也不便發作,這事只能暫時放下不論。
離京都大考不足兩月,西嶺距京都尚有兩千多裡,翌日,張升夫婦固然不捨沐風離開,但還是爲他打點行裝,催促沐風早早上路。沐風臨行前給家裡留下幾錠黃金,才依依不捨地與二老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