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揣測

二十多天之後,戶部商船抵達京都。

這趟行程可謂非常的完美,除去皇商的各項費用,足足一千萬兩白銀進了國庫。永寧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謝嚴遞交的摺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把人拉到跟前親自問了一遍。

“閔之,朕真的沒想到這一趟南洋通商能帶來那麼大的利潤,真的是走對了。”永寧帝龍顏大悅,“你說,這要是一年走兩趟,這國庫危機不就妥妥的解決了嘛。”

“皇上聖明。”謝嚴這邊擔憂了半年的心算是放下了,“只是,這歷來都是物以稀爲貴,之前南洋一帶難得一見咱們的上等貨物,所以這第一趟貿易纔能有如此高的利潤。可之後如若是貨物多了,利潤自然不會再有那麼高了。還有,這趟行程,整個水師艦隊的費用都還是您的老親家自理呢。”

“嗯,這個自然。”永寧帝想了想,“這趟護航,寧州水師功不可沒,朕得好好賞他們。”

“皇上仁慈。”謝嚴躬着身回話,“微臣倒是認爲不必大賞,一則都督的奏報裡也說了,餘杭商船也獲利頗豐,寧州大營自然有進賬;二則這本就是各位臣子的分內之事,食君俸祿爲君分憂,賞賜太過了,難免讓他們心生傲氣。”

永寧帝沉默了一會兒,“可也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牧之的奏報我也看了,西洋人居然敢進入雷州,這是之前從未遇見過的。而雷州一役,死了二十幾個士兵和一位副參將,這次撫卹一定要厚。”

“這個自然不能少。”謝嚴立刻恭敬的回。

兩人正說着,新任內閣首輔太子太傅何莛易請求覲見,永寧帝便宣他進來。見何莛易進來,永寧帝便招招手,“閣老,來來,朕和閔之正在閒聊,有一事正想聽聽二位愛卿的意見。”

“昨天看了牧之的奏報,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牧之的小兒子凌曜已到了婚配的年紀了,朕想來想去,想給他指一門兒婚事,可皇族裡也就只有恆王的女兒靜怡郡主的年紀合適了,二位愛卿認爲是否合適?”

謝嚴與何莛易對望了一眼,兩人思索了片刻,何莛易躬身答道:“皇上愛惜人才,只是,這凌都督現在已經是皇上的親家了,再嫁個郡主到府裡,只怕榮寵太勝。”

首輔的話剛落,謝嚴便接着說道:“臣也是同樣的想法,更何況,都督父子皆統帥着大軍,凌曜之前任神機營指揮使,在京軍營裡已經有很多的人脈,再加一層皇親,那這以後……”他便沒有再往下說。

永寧帝沉默良久,“嗯,那依愛卿看,朕賞凌曜什麼好呢?”

何莛易想了想,“皇上,都督對皇上自然是衷心無二,且這北境和東南海防都得仰仗都督父子駐守,不如封賞凌曜爲寧州水師副總兵兼管梧州大營,其他的將領升遷就按都督奏摺上所擬的來定就行,或者可以交由兵部廷議。”

永寧帝捏着手中的玉佩摩挲了好一會兒,“嗯,行,閣老就擬旨吧,朕再給牧之寫封私信聊聊。”

逃離了濠境的向銳標和東瀛的浪人一路南下,接近呂宋羣島之後四處打聽,結果還真讓他們遇上了迴歸的汪海。汪海連續兩次被大齊水師給端了巢穴,氣不打一處來,決定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地海域,再次糾結上東瀛的浪人,找準機會一定要讓大齊水師沉入海底。雙方簡直是一拍即合,於是一起從呂宋羣島往北,朝着琉球羣島駛去。那裡等着他們的,是佔據着宮古島的向銳標的東瀛主子吉野俊一。

吉野俊一是薩摩藩的脫藩浪人,二十多年來混跡在琉球羣島附近,佔據宮古島之後,東瀛的浪人武士、來自大齊和呂宋,琉球一帶的海盜在他手下越聚越多,近年來已經到了上萬人的數量。

汪海和向銳標一行,航行了一個多月總算抵達了宮古島。在向銳標和東瀛浪人的帶領之下,汪海順利的見到了吉野俊一。而這一回來,讓向銳標驚訝的是,他離開島後的這段時間,薩摩藩的藩主給吉野俊一推薦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就是當年他在餘杭走私時和京都官員打交道的老熟人——洪奚。

洪奚見到向銳標也頗爲驚訝,在他逃出京都的那晚,他心裡早就有準備,餘杭是不能去了,那地界兒上他們的人一定會被張維和朱衡盡數收拾掉,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東渡直接到了薩摩藩。薩摩藩是王茂林和洪奚整個走私網絡裡的重要合作伙伴,他在那裡一直躲了一年多。兩月前,他估摸着餘杭的情形應該平靜些了,於是決定找機會再次重回餘杭,跟凌牧之父子做個了斷。薩摩藩藩主當然不會爲了這個曾經的合作伙伴鋌而走險,於是把他引薦給了吉野俊一這幫浪人,而對於吉野俊一來說,有一個那麼熟悉餘杭和大齊海防的人幫襯,何樂而不爲。

汪海的到來讓吉野興奮不已,這人足智多謀,數次被圍困都能全身而退,在海盜界是個傳奇。再加上洪奚這位曾經在大齊皇城裡橫行的人物,吉野認爲自己成爲一方諸侯的日子指日可待。

向銳標把這次餘杭商團的事詳細的給洪奚講了一遍,對凌曜恨得咬牙切齒。而汪海從洪奚和向銳標的口中,順藤摸瓜才理清楚,這連着打了自己兩次的人居然是同一羣人,這樑子結大了,這仇非報不可。

洪奚對凌曜並不陌生,只是很好奇那位在凌曜身邊給他出謀劃策籌備整個商團的南公子到底是何許人。

“我瞧着他二人的關係不一般。”向銳標篤定的說道,“那小南公子生得眉目俊秀,凌曜舉手投足都護着他,兩人不是斷袖老子死都不信。”

“不應該啊。”洪奚思索着,“這凌曜也是京都世家公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要有這愛好我早就知道了,可從沒聽說過啊。”

“而且,京都要有這樣的人物,我不可能不知道,那看來這位南公子應該絕對不是京都人氏,餘杭人?”洪奚皺着眉的問。

“不可能,餘杭哪家有這樣標誌的小公子能逃過我的眼睛?”向銳標肯定的說。

“嗯,那這個人不能低估了,咱們先秘密的回趟餘杭,把寧州梧州的動向好好的先摸清楚。”

說動就動,半個月後,兩人帶着幾十個扮成漁民的手下,悄悄的出現在梧州防線最南端的盤洋海域,再悄悄的在盤洋島住了下來。

向銳標對東南沿海的佈防十分的熟悉,他深知這一片兒是寧州水師和雷州水師的交界地帶,那些細碎的小島跟迷宮似的,水師一般不會出入這裡。他們一羣人在這裡和平常的漁民一樣,出海打漁,靠港賣魚,都是本地口音,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幾天以後,兩人帶着十幾個海盜兩艘漁船順着西江進入到了餘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