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凌曜和阮從皓出發之後,冷南楓在營裡坐立不安。晌午之後,飛鴿送信到了,江笠把信交給冷南楓,她展信一看,臉色霎時就變了。
“公子,你咋啦?”江笠趕緊問。
“江笠,你趕快去醫務所,讓師哥到碼頭去等着,朱瑜哥受傷了。”她轉身問孫暉,“李將軍呢?”
“將軍在帥帳。”孫暉回。
冷南楓拔腳就朝着帥帳奔去。她衝進帥帳,來不及喘口氣便急促的說道:“李衛哥,清江守備營全軍覆沒。”
李衛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接過冷南楓手裡的信看了兩遍,“公子,主子要追進盤洋?不行,我得去清江。”李衛立刻讓侍衛傳留在營裡的將領進帳。他火速的把官兵及戰艦做了分配,又讓士兵往戰艦上裝糧食帶去清江,衆將領命前去準備。他走到冷南楓跟前說道,“公子,大營就交給您了,咱們去去就回,你放心,一定平安的把主子帶回來。”
“你留下,我去。”冷南楓簡短的答道。
“不成!別說是主子已經付吩咐過看好您,就算他走得匆忙來不及吩咐,我也不會讓您離開大營。”吉蘭丹城的教訓還歷歷在目,李衛今兒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在營裡。
冷南楓也不說話,轉身就往帳外走。李衛見狀,一步躍到帳門前擡手就攔住她,“公子您再走一步我就只能把您綁上了。”
“讓開!”冷南楓惱怒的呵斥了一句。
“不讓!”
“江笠,孫暉,把將軍綁上。”江笠和孫暉立馬上來就架住了李衛的雙臂,順勢就把他按進了椅子裡,冷南楓扯下門口掛着的繩索,三人一起給李衛來了個五花大綁。“李衛哥,等回來我給你賠罪。可是讓我在這裡等消息,跟要我的命有啥區別。大營不能沒有將軍守着,朱瑜哥的傷你得看好,還有,立刻往寧州大營送信,再派人前往餘杭讓我姐夫幫忙籌備糧草……”冷南楓邊綁邊唸叨着,隨後便帶着她的四個侍衛到了碼頭上了艦。
等艦隊趕到清江,已近亥時。而凌曜和阮從皓率領着戰艦已經走了多時。
邵平見到冷南楓並不驚訝,凌曜說的沒錯,李衛不可能攔住她。冷南楓上岸就見到那一片廢墟,簡直跟之前的楊江島一模一樣。便即刻讓兩艘戰艦上的士兵上岸,清理戰場掩埋屍體,又讓士兵把船上的糧食卸下來,架起粥棚給一整天粒米未進的士兵和百姓熬粥做飯。
晚間,戰艦的甲板上照例懸掛起燈盞,那隨風搖曳的燈籠,讓冷南楓想起了南洋之行。那時每天都漂在海上,兩人一起看日出日落賞月亮星辰,可現下兩人卻被一望無際的大海分隔兩頭。
冷南楓輕輕的出了艙,上了高一層甲板,靜靜的看着東邊的大海。邵平和江笠從岸上回到了艦上,見冷南楓艙裡亮着燈,兩人以爲她在艙裡待着便沒去打擾,而是像以前一樣在甲板上守着。
“哥,你猜我們今兒是咋逃出來的?”江笠故作神秘的問。
“逃出來?”邵平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難不成是揹着李衛出來的?李衛人呢?”
“不是揹着,這上千士兵和十艘戰艦這麼大動靜能偷偷溜出來?”江笠仰着腦袋頗爲得意的說道,“你肯定猜不着,是我和孫暉哥把李衛哥給綁在椅子上了。”
“胡鬧!”邵平怒了。
“是公子讓綁的,公子不綁李衛哥,就該被李衛哥給綁起來了,你說我聽誰的?”江笠委屈的撇撇嘴。
“哦!是這樣啊。”邵平鬆了口氣,“哎,公子和主子兩人情深義重,聽見主子遇到麻煩了,公子怎麼坐得住嘛,李衛其實也不見得會真綁。”
“嗯,可不是,公子爲了主子那是能豁出命去的。公子事無鉅細都爲主子想到了,咱們雖然出來了,可你不知道,公子已經讓往寧州給老爺送了信,讓人去餘杭準備後續的軍糧,這些重要的事公子都想到了。”江笠的語氣裡透着滿滿的驕傲。
“嗯,主子有這麼個賢內助,是福氣!”邵平由衷的稱讚。
“對啊!比起娶那什麼郡主不知強幾百倍。”江笠不由自主的就拔高了聲線笑着說道。
“嗯?什麼郡主?”邵平的目光忽的嚴肅起來,“你說啥?”
江笠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了,捂着嘴瞪大了眼。
“說清楚!”邵平低聲到。
江笠回身看了眼船艙,見門好好的關着,裡面也沒動靜,便想着冷南楓可能睡下了。便低聲對邵平說道:“我偷聽到徐叔和老爺在說這事,說皇上要給主子指婚郡主。”
“哪個郡主?”
“不知道啊,我只聽到這個,可是後來徐叔說這事兒還沒定,讓我別說出來。我一直都沒告訴任何人的,可是,可是,可是我剛纔一高興咋就漏了呢。”江笠後悔死了。
“你記着,這話讓它爛在肚裡。”邵平囑咐的話音剛落,忽的聽見身後一陣抑制不住的咳嗽聲傳來。兩人嚇了一跳,回身往甲板上一看,不是冷南楓是誰。
“公子,”邵平兩步縱過去,“那麼冷的天兒,你站這兒幹啥?”他有點惱怒,剛纔兩人的話一定被她聽了去了。
“公子。”江笠都要哭了。
“沒事,沒事。”冷南楓擺擺手準備往艙裡去,又擡眼看了江笠一眼,“別跟你主子說。”便進艙裡去了。
這一整夜,艙裡不時的傳出冷南楓的咳嗽聲,而甲板上邵平和江笠也睡意全無的守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