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竅玲瓏,心不隨意
"皇上,你記得我說過我不信命嗎?"落月側過頭,蒼白到透明,卻莫名的平靜.她在全局中,一直是最柔弱的,即便有虞天候的徹骨疼愛,即便有着幾近通天的心眼,始終始終,她只是來歷不明的女子,沒有冷冰蝶的手腕,沒有白狐或無銘那樣一身的本事,無慾無求,卻陷在權欲的旋渦中,成爲天下人眼中的禍水紅顏.
"如何?"劍眉下的眼驚不起一絲波瀾,皇上看着落月,她就象,就象星空一樣,可以看的透徹,卻以無邊的黑暗爲底色.始終,讓人看不懂.
"上官將軍,白狐可好?"落月站直了身,離開秦艽的懷抱,面對着上官芩輕輕的問.她的話一字一句象檐???滴雨,清澈滲入別人的心湖,很有,蠱惑人心的意味.
"娘娘,臣不懂."上官芩眼皮跳了一下,只不過一瞬,就恢復了平靜.
"你個混蛋!"
"無銘."落月輕輕的搖頭,那個自己很喜歡的和孩子,還是如此任性.
"姐姐."無銘諾諾叫了一聲,再狠狠瞪了上官芩一眼便不再講話.
"你不懂也沒關係."落月輕笑着說,盪開在嘴角的笑讓人猜不透她的所想,"我只想對她說一句話,一句她一直問我的話."
"什麼話?"上官芩脫口而出,馬上就後悔了.白狐一直沉睡不醒,怎麼可能問什麼?緊閉着脣看眼前淺笑的女子,輕易能套出別人的破綻,隨心所欲操縱別人往她所想的方向走.她的可怕,源自於她的不在乎.
人爲什麼可以自由,因爲可以不在乎.秦艽在乎落月,所以不自由.而落月,不在乎看透人心的本事,她只是,做她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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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什麼都懂."秦艽的話很不經意,卻說得上官芩有些臉紅.
"她一直問我,怎麼樣能'心空無傷'?"落月的話輕飄飄的傳來,不知是她體力太虛,還是聽者的神思恍惚.
"她一直未醒,不可能問你."上官芩盯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子,一字一頓地說.
落月知道,上官芩以爲自己騙了他,騙他露出心牆的罩門.仍是一塵不變的輕笑,無意去解釋什麼.世間太多的糾葛,太多的遺憾,都來自於誤會,而這誤會,只怪自身的複雜.她是真的聽到了白狐的問,反反覆覆,層層疊疊.而自己恰好知道答案.
"人的心不是一張紙,能夠隨意摺疊展開."不管上官芩滿眼的冷意,落月啓着脣,意興闌珊的張合,"這是我讓你帶給白狐的話."
所有的對話都象在打啞謎,除了局中人,沒有人能猜到裡面的深意.七竅玲瓏,人的心,卻不能隨自己的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皇上的聲音很冷,他不喜歡猜謎,也不喜歡落月如此言語,就將自己和上官芩問到心神意亂.
"你管得着嗎?"秦艽環了落月的腰摟在懷裡,他也猜不透那句話的含義,但也懶得去想,上官芩和白狐的事,與自己何干?"你感覺怎麼樣?我是說'相思'的毒."來來去去,他關心的都只有落月一人,看着戀人蒼白的面顏,低沉的耳語.
"艽,謝謝你今天過來."落月展開了笑靨,做桃妃時,她能妖媚惑人,能讓那雙桃花眼揚起最蠱人的弧度,但只要對秦艽,她才笑的最美,那是專屬於戀人的笑,從不未旁人綻放.
在場的人都看着她的笑,落月不是傾國傾城,卻由衷羨慕虞天候能環着這樣的佳人,霸佔着那樣一張笑顏.
"卓航,把桃妃帶過來."皇上的一句話,打碎了這幅美景,他冷眼眼着秦艽,"虞天候,你挾了容雅,桃妃中了'相思'.我們扯平了."
一下子,又是劍拔弩張,稍稍放鬆的神經又要繃緊,侍從死士都是追隨自己主子的.而今天,會有一些人永遠留在這裡.
"就你敢搶我姐姐?"無銘斜着眼角看者卓航有些年輕的臉,忘了自己年紀更小,手上的鞭子甩得啪啪響,等着卓航出招.
"不麻煩卓禁衛.我自會過來."是落月的話,以桃妃的口氣說出.微微墜眼,看着滿殿的劍光,收起了笑顏,"艽,今天我們走不了的."
"理由."秦艽問的很輕柔,落月的一句話,他都願刀山火海去做.只是這樣的要求,他還需要一個理由,"我不能把你留在這."
"我孤獨寂寞,似一韋飄零,曾與習水相約,誓隨之而去."落月緩緩推來了秦艽的懷抱,慢慢的後退,"自從遇見了你,我不再追求永恆,只願抓住瞬間的殘美."
落月每說一字,都象珍珠一樣清悅,緩緩吐着禪意.她對秦艽的情意,任季節流轉,而花開不謝.開花的道理和落花的道理,從人的心裡感發出來,便是一個'哀'字.命中劫數,命定的,如實而已.
"艽,所有的事纔開始.而我們,也不會是悲劇."輕啓朱脣,落月給了秦艽堅毅的笑.不是悲劇,很美麗的預言,卻卑微地讓人心寒.命運是自己去爭取的,從冊封桃妃的詔書頒佈的時刻,就不再信命.
"皇上,如果我願棄了爵位,放了容雅,你是否願意將她還予我?"秦艽發手拽着落月手腕,不讓她再退,既然皇上擔心的是自己的勢力,那棄了爵位,還了軍權,低賤到做一個俗夫,只求不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