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不是誰願意爲誰犧牲的問題,刀在脖子上,能說出這番話話來的,是大義。古雨濛暫時還不懂什麼叫作大義,但是,當幽蘭平靜地說出那番話來的時候她的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感動。
古雨濛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爲別人犧牲的事只發生在他人身上,古雨濛?NO~~古雨濛很願意看到別人爲她犧牲。然而今天幽蘭的話着實讓古雨濛感覺到了一種親情,對,是親情。
很難解釋這個時候,她和幽蘭之間爲何會出現親情,也許是因爲元昊,或者是因爲她的身邊沒有人值得信任,幽蘭是她唯一可以選擇去信任的女子。
世事艱難,總得需要一個依靠,對麼?人是羣體動物,孤獨的感覺永遠無法形容,身在他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滋味古雨濛已經體會到了,那種無法形容的孤獨是她永遠無法忘懷的。
再者,古雨濛和幽蘭的心裡都出現了一個相同的想法:她被抓走了,元昊回來怎麼交代?
在二人“鬥法”、“互掐”的同時竟然出現了互相幫助互相代替對方的高尚情懷,這是連古雨濛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古雨濛在心裡呼叫丫蛋,想知道丫蛋是否會爲她出一個完美解決問題的主意。
結果,丫蛋彷彿睡着了似的,叫了半天也沒有人答應。
“丫蛋丫蛋,呼叫丫蛋。”
沒反應。
連續呼叫了幾次,丫蛋都在沉默,雖然古雨濛知道丫蛋就在美團的角落裡生着悶氣,但她對丫蛋沒有任何辦法。丫蛋,我錯了,你出來吧,我以後每天都聽你說那句比“我愛你”還要好聽的話……
丫蛋就是不出來,她不是在生氣,而是在美團內搜尋着每一個可能治療慢性支氣管炎的藥方,然而美團似乎並沒有引進此類藥物,美團美團,不是藥鋪。
上一次兌換藿香正氣水那是意外,其他的方子也是意外,這種意外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的,所以,丫蛋在爲古雨濛想辦法,所以她屏蔽了所有和古雨濛聯繫的渠道,宛如生悶氣的小媳婦,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就連古雨濛用“十個積分”來誘惑都沒能成功。
古雨濛現在沒有時間在美團裡轉悠,寒冷雪山上發生的事情急等着她來解決。
胡良吉也沒有給古雨濛機會。
因此,古雨濛等人陷入了完全被動的境地。
“不行。”
古雨濛先是拒絕了幽蘭的要求,隨後要求讓自己代替幽蘭去族塔,一切等元昊回來再說,萬一讓幽蘭代替自己去了族塔,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不想讓元昊傷心,儘管她還不確定元昊是否會因此而傷心。
心愛男人喲,如果我死了,你一定爲我送上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花圈,儘量別用白花,古雨濛不喜歡白花,最好是用小牽牛花,或者是爬山虎,這樣的話當他走了之後,爬山虎還能把自己的墳墓圍上一點綠。
“我去族塔,你放了幽蘭,我保證,不反抗。”
“你有能力反抗嗎?”
胡良吉沒打算放走任何一個人,他就不相信憑他的能力抓不住兩個女眷和一個統領校尉,真是奇怪了,三十二個人還怕三個人?
上,搞她們,要活的,那個男的,直接弄死好了。
衛粱戎馬一生,怎麼能不知道現在情況險惡,所以,當胡良吉說出“你有你有能力反抗”的時候,暴喝一聲,“雁歸統領校尉衛粱在此,爾等受死”,隨後,如離弦之箭,大叫着衝向了離他最近的一位軍卒。
那位軍卒還是感覺到肚子裡有一股氣在迴旋,自任督二脈直衝丹田,直至會.陰,隨後悄無聲息的放了一個悶屁。
哇~~
好舒服。
幸好沒有把厚的噴出來,那樣的話就很尷尬了,現在又不能請假——這可是立功的大好機會呀,多少年了還是軍卒,終於有機會在將軍面前表現一次,得好好地抓住機會,要不然的話等下次機會也不知是猴年馬月,這回要是升了副科,一定回去多燒燒高香。
嗯,就這麼定了,因爲這回升遷是板上釘釘的事,跑不了,三個人能打得過三十二個人麼?就算是一頓亂捅,也能把對方三人身上捅出幾十個窟窿出來。
此後,升官有望,薪水也漲了,生活條件也好了,老家隔壁村還未過門的小娘子……嘖嘖,那叫一個水靈~到時候,還怕她不從?
哈哈……
這位軍卒想着想着,在放了那個悶屁之後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然而。
他的春秋大夢還沒有做完,就被一個黑影撲倒在地,整個人如同沙包似的砸在了雪中,濺起了雪花,手中的彎刀脫落,不偏不倚而落到了衛粱的手邊。
衛粱最看不慣的就是鎮北軍那種帶着蔑視的笑意,你鎮北軍牛什麼牛,不就是仗着王后娘娘是你們的主子麼,神奇什麼?現在侯爺都不管事了,王后娘娘也薨了,你們鎮北軍就是沒孃的娃,誰還理你們?也就剩個胡良吉還在這裡蹦達,現在胡良吉也瞎了……就算不瞎似乎也沒什麼影響滴……
所以,衛粱第一個撲的就是他。
正好,他的彎刀落在了衛粱的手邊。抓起,揮刀,刀落,血濺三丈,他的頭顱如同皮球似的在雪地上滾出了老遠,滾熱的鮮血融化了滾過痕跡下的雪,露出了一道深深的紅溝,異常地扎眼。
其他軍卒還未看清是怎麼回事,便感覺肚子上多出了彎刀的尖刃……
噗嗤!噗嗤!
一刀一個。
天下彎刀北齊人玩得最好,北齊彎刀雁歸關將士玩得最順,雁歸關彎刀當屬元昊、勝驊及衛粱等五大統領最爲卓越。
彎刀在手,天下我有。
一柄彎刀在手間,幾百屍體來相見。
衛粱在斬殺了六個人之後,對方方纔反應過來,然而這個時候衛粱已經衝到了胡良吉的身旁。
眼瞎的胡良吉正在洋洋得意,能爲姐姐報仇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幾聲慘叫。隨後,他感覺到脖子裡一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爲他牽馬的那位軍卒眼睜睜地看着胡良吉的頭顱從他的脖子上滾落了下來,而胡良吉卻還站在原地,扶着他肩膀的手h還沒有落下。當這位軍卒轉身的時候,胡良吉的屍體才轟然倒下。
古雨濛目瞪口呆,在衛粱衝出去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有了希望,尤其是當胡良吉的腦袋滾落下來的時候,她瞬間衝露出去,撲在了若蘭的身上,隨後二人抱在一起,與此同時,衛粱撲了過來,把她們二人推下了山坡。
雪很厚。
古雨濛在落下山坡的時候,看見衛粱的胸口處,突出了一個長矛尖……
衛粱對着落下山坡的古雨濛微微一笑,口中猶自尚有鮮血:“公主,好自爲之。”
噗!
衛粱的腹部又被人戳了一刀。
然而,衛粱卻是挺立在山頂上,寒風淹沒了他對古雨濛的呼喊,傳到了煤山……
衛粱,卒。
古雨濛抱着幽蘭落下了山坡,二人越滾越慢,終於,在一處松樹根下停了下來。松樹上兩隻小松鼠好奇地看着樹下的兩位女子。
松鼠A:咦?有人類耶,像兩個雪球。
松鼠B:是呀,是有兩個人喲,不要下去,她們是來抓我們的。
松鼠A:那我們砸她們吧?
松鼠B:好呀。
古雨濛渾身痠痛,若蘭已經昏迷。掙扎着坐起身,將已經昏迷的若蘭扶好,卻感覺頭頂上兩隻松鼠吱吱吱地叫個不停,隨後,一顆松果正好落在了古雨濛的頭上。
邦!
方纔那一陣陣的鮮血還在古雨濛的心頭沒有散去,彷彿一團紅色的惡魔。鮮血染紅後的白雪刺眼不已。血是那麼的鮮豔,但卻是那麼的扎眼。
衛粱兄弟,你一路走好。
古雨濛自美團內用心用積分兌換了一包女士香菸和一個打火機,隨後點燃了三支,倒插在了雪地上。
這也算是一個送別的儀式吧,雖然很簡單。
……
丫蛋。
沒有反應。
本次通話,即將消耗十個積分。
呼叫丫蛋。
丫蛋你在哪?
丫蛋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獵戶家中。
無論古雨濛用什麼方法,丫蛋就是不出來,彷彿丫蛋消失了。經不起風寒的幽蘭還在昏迷,甚至已經開始高燒了,古雨濛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燙手。
獵戶的妻子爲古雨濛和若蘭送上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
“喝一點,暖暖身子。”
幽蘭雙脣緊閉,湯水根本喂不進去。
“她昏迷了,牙關緊閉,你先喝點吧。”
獵戶的妻子勸古雨濛。
古雨濛根本喝不進去,幽蘭若是真有三長兩短,她恐怕難辭其咎。
命運之繩把二人緊緊地拴在了一起,此時,古雨濛才知道,一個人的生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竟然是如此沉重。
或許,只有等經歷了才懂得什麼是珍惜和坦誠。古雨濛並沒有覺得在此之前自己所做的有多麼的不妥。此時,昏迷不醒的幽蘭在自己的眼前,她才知道,生命所能承受之重。
元昊,她若真有三長兩短,你會任何對我?
古雨濛依舊在呼叫着丫蛋。
丫蛋一如既往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