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比古雨濛這種理由更加荒唐的理由了,瓜子殼……虧她想得出來,然而,古雨濛的話依然符合邏輯。
蕭海璃不得不在心裡重新定位古雨濛其爲人:她到底是什麼?自從她來到北齊之後,沒有一件事情是按常理出牌的,如果有,那就是見鬼了。
滿地的瓜子殼很好地證明了其說話的邏輯性真的沒有問題,櫃子裡有響聲——因爲有瓜子——然後有老鼠——老鼠就是聲音的來源。
蕭海璃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所以他向竇懷求證,結果竇懷衝着他直點頭。點頭了?那就是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真的嘍?真的是老鼠?
所以,問題的重點又轉移到了萱王妃是否懷孕上來了,然而蕭海璃依然找不出什麼證據證明萱王妃真的懷孕了。因此,蕭海璃決定走近帷幔看看萱王妃。
此時的萱王妃虛弱不堪,身體乏力,因爲紅花的巨大作用讓她的身體幾乎被掏空了,流了那麼多血還沒有補充回來,讓她看起來真的像是得了一場重病。
蕭海璃在看望了之後依然沒有找出什麼證據,但是他心裡的直覺告訴他自己,這件事情其實沒有那麼簡單。
有古雨濛在的地方,就沒那麼太平,真的只是老鼠麼?鬼才信!
……
蕭海璃的離開讓壽王長長地喘了口氣,帶着滿身瓜子殼出現的他在古雨濛眼裡就是一個笑話,沒有誰能比壽王更加扯淡的了。
古雨濛在心裡給壽王重新下了定義:沒有擔當,冷漠無情——當然,冷漠無情是對侍女來說的。
對於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古雨濛自然不會給好臉色,至少元昊在和幽蘭在一起的時候依然關心幽蘭的病情,古雨濛雖然吃醋生氣耍小性子,可是她仍舊敬重元昊,而壽王在古雨濛的心裡的地位一落千丈,讓古雨濛不得不發出冷哼來。
“你對本王有意見?”壽王在聽見古雨濛的冷哼之後便察覺出古雨濛對自己有很大的意見,既然有意見,那就說出來吧。
古雨濛沒打算把自己的心裡的話說出來,而是伸出了手。
“診金一萬兩。”
壽王料到古雨濛會向自己要錢,但是他卻沒有帶錢,因此,古雨濛在知道壽王身無分文的時候讓侍女拿來了紙和筆。
沒有錢,那沒有問題,字據自然是要立的。
因此,壽王在古雨濛的“威逼”之下,簽了那份一萬兩的字據。這是壽王第二次在古雨濛的手裡簽訂字據了。
一場小小的心跳遊戲在古雨濛收穫了一萬兩金子之後而暫時告一段落,壽王在離開之後屋子裡便只聲下她們三個女人了。
古雨濛鬆了一口氣,但是她知道蕭海璃是不會放棄的,那麼多天以來以她對蕭海璃的瞭解,她一定是看出了什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剷除禍根,這個消息是誰捅出去的,那自然是要去找誰。
宸妃,你完蛋了。
不僅僅是古雨濛那麼想,蕭海璃也是那麼想。因爲蕭海璃絕不會讓自己的光得發亮的腦袋瓜子上頂着一頂三丈高的“綠帽子”,所以,他在回到大慶殿的時候,急命竇懷傳了宸妃。
宸妃正帶着一肚子的怨氣準備就寢,就寢之前還把甘檜從裡到外美美地罵了一頓。
什麼消息,這是什麼消息,什麼來源,都是假的吧?萱王妃不是懷孕了麼,怎麼大王卻是把她宸妃罵了一頓,一看就知道是甘檜沒認真辦事,身在曹營心在漢,心思還在都快爛成骨頭的王后娘娘身上呢吧?
那好,那你甘檜去找她呀,找那個死王后去,現在別說王后,就連侯爺都不敢和大王頂嘴了,鎮北軍沒啦,靠山沒有啦,現在整個北齊誰混得最好,那是元昊和昔日的君家!
哎喲喂,怎麼淨養了一羣白癡。
宸妃罵完之後喝了點黨蔘湯便躺了下來,數着小綿羊準備入睡。一直以來獨具宮殿,宸妃養成在自己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數綿羊的習慣,當然了,綿羊數膩了也可以還成玉米棒.子,玉米棒.子數煩了也可以換成數漢子。
那些健壯威武的大漢在宸妃寂寞的心裡一個兩個的過着數,當第一千零八百三十二個大漢從她腦海裡過去的時候,竇懷帶着大王的聖旨,把宸妃從即將入睡的狀態下喚醒。
“念宸妃舉報有功,特賜葡萄美酒一壺,即可飲用,欽此。”
哎呀,大王還是念着咱的不是麼,大半夜的還送來了美酒!大王爲什麼半夜送酒來呢?恐怕是怕其他姐妹們吃醋吧?大王還真是有心思。
宸妃又命侍女梳洗打扮,化了一個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新妝容,穿了她最喜歡的那身大紅金花水煙擺裙,把能戴的金銀首飾全部戴上,然後接了大王的聖旨,隨後雙手接過竇懷親自遞過來的一壺葡萄美酒,斟滿了一杯。
在一旁的甘檜心驚膽戰。
竇懷的眼裡射出了一道死亡之光。
酒裡有最毒的鶴頂紅,還加了一丁點兒砒霜,見血封喉。
鶴頂紅是竇懷親自加的,一滴就能要人命,爲了達到一喝就死的效果,竇懷倒進去了半瓶鶴頂紅,足以毒死宸妃宮裡的所有人。
大王戴綠帽子一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宸妃走錯了路,路的盡頭就是死亡之井,死吧,死了反倒是好事,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和古雨濛鬥,哼哼,你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到現在爲止大王都沒有摸清古雨濛的套路,你們居然打古雨濛以及她好朋友萱王妃的主意……
怪就怪你們的爹媽把你們的智商生得太低了。
甘檜能看不出來半夜送酒其實就是賜死麼?王宮老狐狸甘檜在聽到竇懷前來的時候就知道事情的結果是什麼,所以,他做好了準備。
全部家當,十萬六千兩黃金的金票,已經全都揣在了他的懷裡。
這些錢,本來是他打算退休之後去王宮外置辦個兩間瓦房,自己也好住一住,現在,就當是花錢買命吧,希望竇懷能夠開恩。
甘檜仔細想想,這些年,似乎也沒有在太多的地方得罪竇懷,嗯嗯……甘檜重新想了一遍,確實沒有。
爲了保險起見,竇懷還在袖子裡藏了一把匕首。萬一竇懷不收錢呢?
竇懷在宮裡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和金珠一樣伺奉大王左右,一個管內勤一個管安保,兩人都是油鹽不進,尤其是竇懷,簡直就是冷血無情。
宸妃盛裝飲酒,酒一入喉,如同一股滾燙的熱火,自喉嚨內直竄而下,到了肚子裡,突然變成刀子一樣,在她的肚子裡翻滾,攪爛了她的腸胃……頓時,她口噴鮮血,難以置信地看着竇懷。
她伸手抓住了竇懷的褲子,想說什麼,可是……被毒藥封住了氧氣的細胞正在快速死亡,組織缺氧的宸妃的膚色開始迅速變暗,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原本光彩照人的宸妃,便已成了一副黑乎乎的屍體。
接下來是宮女。
宮女們在見到自己的主子是飲用了毒酒而死之後,三十多位宮女太監們全都露出了驚駭的目光。但,死是難以逃避的,大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
竇懷有心放了這些無辜的宮女,但是,誰又能放過竇懷?
所以,竇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宮女們極不情願流着血淚飲下毒酒。有些不願意喝的,在竇懷帶來的幾十名禁衛軍的“幫助”下,一個個全都追趕上了宸妃娘娘的腳步。
黃泉路上有人陪,總歸不是件壞事。
宮女太監們全都死了,接下來,論到宸妃處管事太監甘檜了。
甘檜沒想到自己這一天來得那麼快。
但是他卻極其冷靜。死誰沒見過,跟着王后娘娘那會,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從他手裡死掉的宮女和太監,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吧?如今是該自己償命的時候了,然而,甘檜怎麼能如此甘心?
“竇公公,老奴已是將死之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竇懷一聽便知道甘檜想做什麼,既然他已是將死之人了,那還怕什麼,那就聽他說幾句遺言吧,這樣大王問起來,他回去也好有個彙報素材。
“竇公公,老奴知道自己活不長,但是老奴這有十萬六千兩黃金,如果竇公公不介意的話……”
“就當你是死了?”
“那是要看竇公公怎麼想的了,大王是不會查的。”
“你怎麼知道?哼。”竇懷早就看甘檜不順眼了,伺候主子就伺候主子,整天尋思着害人到底圖了個什麼,現在好了吧,落得如此下場,怪誰?
甘檜陰笑一聲,在竇懷冷哼的時候,突然自袖子裡掏出匕首,對着竇懷的肚子便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鮮血直流,竇懷連喊都沒喊出聲,便倒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竇懷措手不及,倒在地上的他依然還沒有昏迷,費盡全身力氣大叫一聲之後,甘檜已倉皇逃出。
太監們來了,一見竇公公倒在了地上,甘檜卻是跑得沒了蹤影,頓時按住竇懷的肚子上的血洞,擡着他向太醫院跑去。
幸好竇懷今天帶來的人多,否則,明年的今日,他就是和宸妃一起接受別人的花圈嘍。
真不知道這是命,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