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聯營的鎮北軍將士們忽然動了起來,帳篷收了起來,鍋竈也拆了,看來這是要開拔。胡帖兒按着餘音提供的線索在旁邊的樹林裡等到了半下午,太陽西沉只看見半邊,讓滿天晚霞都升了起來,也沒有等到餘音出現。
現在大軍要開拔,難道是讓餘音給騙了?
不可能吧?
餘音那個小娘子怎麼有那個膽子敢騙督軍,她男人還想不想混了?真是豈有此理。想來想去,胡帖兒還是覺得不太穩妥,出去問問吧,總比在這裡乾等的好。
看來當督軍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胡帖兒從樹林裡出來之後便看見了慌慌張張走過來的餘音,忙迎上前問:“怎麼回事?”
餘音慌張道:“不好啦,軍中出細作啦,現在將軍正在抓呢!”
細作!?
喲呵,在他督軍的軍隊里居然會出現細作,這可是件大新聞,這還得了?走吧,趕緊去看看去。
可是餘音又把他攔住了:“督軍大人幹嘛去?”
“抓細作啊!”
餘音說道:“萬一讓娘娘知道了我和你的事,那豈不是不好,你回去了,可千萬不能提我和你見面的事。不然的話,那可不得了。”
胡帖兒心想,哦,你現在知道怕了?晚了,現在怕也來不及了,你的小辮子可是握在本督軍的手中,也不想想你們當初在蒯城的時候是怎麼害我的,現在那老鴇還到處找我要錢呢,你們逛窯.子也就逛了,幹嘛把帳全記在我的頭上,我是那種逛窯.子的人嗎!?我每一次去窯.子都是給得現錢,從來不記賬!
胡帖兒氣就氣在這裡,除了老鴇,還有那些個老闆,米行的面行的,糧油雜糧蔬菜店,就連賣瓜子的小商販都去蒯城太守府裡去要錢,大到十都萬兩,小到一兩二錢,都像催命似的,恨不得把胡帖兒家給搬走了,若不是胡帖兒在蒯城經營那麼多年,還算有點本事,要不然,就得讓這些要命的債主把家都抄了。
除了氣,胡帖兒還有許多憋屈在心裡無法說出來。本來這一次去了南周是爲了向古雨濛要錢,帶了那麼多的消息回到了北齊報告給了大王,換來的卻是一個小小的督軍。
督軍啊,屁都不是,人家隨便一個校尉都是有實權的,督軍有個鬼的實權啊!在北齊軍中一直都鮮有督軍這種角色而存在,即便是有,也是由王宮宦官擔任,沒有一點實權,純粹就是一個大王放在軍中的眼睛。
而這一切都是古雨濛害的,要是不讓古雨濛也嘗一嘗這種滋味,他胡帖兒這些年就白混了,爵爺都說了,要整,就要把人往死裡整,要麼別動人家。你胡帖兒有多大本事和現在的古雨濛鬥啊,不要明着來嘛,要暗地裡搞,比如說買通她身邊的人呀,偶爾下點毒,挖個陷阱什麼的……
要智取!
胡帖兒想想也對,是呀,是該智取,而不是用蠻力!
胡帖兒拍着胸.脯保證:“放心,不會的,我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餘音笑了笑:“那督軍大人還是不要回去了,暫時在這裡等一等。一會,就有人來給督軍大人送來消息。”
鎮北軍每一個人都在嚷着要抓細作,可是細作在哪呢?娘娘都說了,鎮北軍中有細作,既然娘娘都那麼說了,那就是有的,沒有也得想辦法讓它有。
找了一個時辰,也沒發現細作在哪,有些人開始引導:會不會在那邊的小樹林裡面呢?
是啊,極有可能,那還等什麼咧,走吧,去小樹林裡抓人去!
小樹林的樹木常年沒有人砍伐,長得很密,軍卒進去了,居然一個看不見一個,只聽其聲不見其人。這些軍卒們個個都有武藝在身,進了樹林自然也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響,因此,幾百人進去了,彷彿泥牛入海一樣。
胡帖兒等得急了,這都一個時辰了,怎麼送消息的人還沒有出現,該不會是餘音在騙他吧?量她也不敢!胡帖兒自我安.慰,忽然的,他聽見了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定睛看去,便看見黑暗裡有一個人正在慢慢地向自己靠近,頓時,他出聲詢問:“是你吧,把消息帶來了了嗎?我都等了那麼久了,你怎麼纔來?”
這位靠近胡帖兒的軍卒正是當初雁歸關的紅羽營將士,抓細作這種活對他來說簡直太合適了,就沒有誰能有他最適合去抓細作,他就喜歡幹這樣的活,可是這一次卻不同了,找來找去,卻是沒有找到細作在哪,難道是消息有假?
不會啊,娘娘說的那都是真的!娘娘說了,捉細作,得大獎。
那就找吧,咦?有人說話!什麼?大膽!果真是有奸細,居然那麼明目張膽地要情報,嘿,納命來!
這位軍卒頓時衝了過去,彎刀出鞘,撲向了那個“細作”。
胡帖兒不會武功。
他正想着從來人的嘴裡問出所謂古雨濛的秘密一事,卻見那個人猛地向自己撲了過來,口中大叫着細作……細作,細作在哪呢,大膽,居然有細作隱藏在本督軍的身邊。
然而,遲了,這名軍卒的彎刀那是元昊親自傳授,三萬雁歸關的將士個個都會一兩招殺敵制勝的本領,不會武功的胡帖兒眼見着黑暗裡有股蕭殺之氣,可卻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完了……
可是,這名軍卒卻是彎刀就要劈進此人腦袋裡聽到了他自稱是督軍,喲呵,原來是胡帖兒啊,這貨還沒死吶?怎麼跑到這裡來當細作了,他是什麼時候和南周人勾.搭在一起的呀?
……
胡帖兒被五花大綁,捆在了馬車的旗杆上。
風吹日曬,把胡帖兒的皮膚曬得都皸裂了。
元昊命人把胡帖兒綁在柱子上的時候倒是沒有把他的嘴塞起來,就是要看看他到底還想說什麼……
“喂,衛粱,你與本督軍是很熟悉的呀,你是知道本督軍的,本督軍怎麼會是奸細呢?再說了,要報告消息給我的,是你朋友的老婆,餘音!”
馬車內,古雨濛微笑着對餘音說:“你聽聽,他出賣你的時候,一點含糊都沒有,想想看你以前……如果有人出賣你,那是件輕而易舉,只是一句話的事。”
餘音輕聲道:“奴婢知道了。”
古雨濛說道:“好啦,也不是怪你什麼,只是讓你學會怎麼去看人,你看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還偷偷地想知道本宮的秘密呢,本宮就是會變點戲法而已。”
說着,古雨濛的手中多了一盤花生瓜子。
奶油味的花生,炒出來的,味道特別香。奶油味的瓜子純屬是打麻將時候的消遣之用。
噴香的奶油味從馬車內傳出來,讓綁在柱子上的胡帖兒覺得十分的難受。
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好餓啊……
火頭軍爲娘娘送來了噴香的米飯,來的時候,火頭軍看了一眼胡帖兒:“督軍啊,你怎麼能當細作哩?北齊哪不好,非要通敵賣.國?”
胡帖兒氣得吐出了二兩鮮血。
冤枉,這實在是太冤枉了。
……
古雨濛說過,捉到細作得大獎,至於什麼是大獎呢?將士們很期待。一個月過去了,總該兌現了吧?
其實,古雨濛並不是不知道給將士們什麼獎勵,那位捉到胡帖兒的軍卒已是在軍中出了名了,旁的人都捉不到細作,就他可以,你說他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你說古雨濛該給他什麼樣的獎勵?她首先要經過元昊將軍的同意。
元昊一到古雨濛面前便覺得話都不會說了,木訥得像一塊木頭。
“其實,他不是細作吧?”
元昊終於找到了話題,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他是不是細作誰都清楚,這是古雨濛耍的一個小把戲,目的,就是掩蓋她這十來天來自己在帳篷裡的那些秘密。其實元昊也不知道古雨濛到底有什麼秘密,既然他不想讓人知道,那就不知道吧。
“他當然不是。”古雨濛遠遠地看着還綁在馬車上的胡帖兒,“他就是一個倒黴鬼,這樣做,只是不想讓你的身邊,有奸細。”
“有了又如何?”
“元昊,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麼,這一次你爲了我出兵,我是無意的!”
元昊還是那句話:“那又如何?”
古雨濛輕聲地嘆了口氣:“這一次胡帖兒就是一個警示而已,那位兄弟的獎勵,我覺得就升他的官吧,至少能讓他當個百夫長千總什麼的……”
“知道了。其實軍中,你說的話,才最管用。”
古雨濛看着他:“你是在嫉妒我奪你的權麼,我說過,我對權力沒有任何興趣,倒是你,你什麼時候能一直都我有興趣?”
元昊頓了頓:“若是能活着回來……”
元昊的話還沒有說完,古雨濛便搶先說道:“你一定能活着回來!”
“那胡帖兒怎麼辦,他好歹也是督軍。”
“到了蒯城,就把他放下來吧,他在這裡,會給我們找麻煩的,鎮北軍不能亂,胡帖兒不能在鎮北軍裡啊地着,我是女人,我不懂你們的事,但是我懂該如何活下去,和你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對了,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嗯?”
“我……這個月……這個月的月喜,沒有來。”
“哦……什麼時候來?”元昊說着,忽然又問,“什麼是月喜?”
古雨濛嘆口氣:“就是女人每個月都來的月紅,難道幽蘭姐從來不和你說這樣的事嗎?”
元昊一怔:“沒來會怎麼樣,需要請軍醫嗎?”
古雨濛真想把元昊揪過來打一頓:“胡說,月喜沒來,就代表着,我的肚子裡,可能會有一個小生命……”
“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