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那麼多事情,樁樁件件都讓古雨濛的心裡有了“這個世界不安全”的想法。兩年多的時間裡古雨濛親眼見到了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雖然不是在表面上但卻勝於在表面。許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看起來風平浪靜的湖面上總是在水底有着暗流涌動。
在去西涼的路上,古雨濛忽略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那便是第二位穿越而來的人並不是丫蛋,而是令有其人。丫蛋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借用了幽蘭的身體而已,那位真正的穿越者並未現身。
古雨濛忘記了這些事情,和元昊聊着過往發生的一切,從鷹愁谷到現在,每一件事情足以令人唏噓。
當說到幽蘭的問題時,元昊的語氣變得很奇怪。
“爲什麼我感覺幽蘭不像是以前的幽蘭了?”
“怎麼,不愛你了?”
他在問起幽蘭性格改變問題的時候,顯然是沒有找到更好的表達方式。被古雨濛抓住了說話的小辮子之後,元昊的臉色邊得很尷尬。
爲了緩解元昊的尷尬,古雨濛問:“衛粱和慶浚二人能帶好鎮北軍嗎?”
元昊點點頭:“應該可以的,只是……鎮北軍已不是以前的鎮北軍了,東路軍在胡漢三的挑唆下叛亂,鎮北軍平叛之後蕭海璃肯定會思考如何防止鎮北軍也叛亂……”
元昊的話還沒有說完,古雨濛接過了話頭:“你的離開正好給了大王一個機會,你離開的正是時候,不早也不晚。”
元昊默認了古雨濛的話。
北齊,就這麼在古雨濛的胡鬧下,在蕭海璃的默許下,完成了一次徹底的清洗,這種清洗,誰也沒有看出來,就連胡漢三也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早已讓蕭海璃的心裡很不愉快。
恐怕,除了古雨濛和蕭海璃,以及現在才明白過來的元昊,誰都沒有看得出來蕭海璃的懷柔功力居然如此深厚,他沒有操多少心,就讓北齊恢復到了真正是他統治的時代。
這是一種能耐。
古雨濛也是在看到蕭籽帶領着禁衛軍出現的時候才明白蕭海璃能夠擅用很多人,至少能夠利用蕭籽的仇恨。
算了,至少這一切都過去了,自然也不會再提。古雨濛總結起來的時候依然還覺得蕭海璃要比古弘胤強一些。至少蕭海璃懂得休生養息,懂得退讓。古雨濛在前世接受的是儒家思想的薰陶,文明禮貌一直就在她的血液裡流淌,所以,在印象上,蕭海璃還是有某些長處讓她表揚的。
然而,元昊的思想又回到了幽蘭的身上。
他總是覺得此時的幽蘭彷彿是變了一個人。這種感覺特別強烈,讓他在和幽蘭對視的時候便覺得那股眼神裡射出來的不是幽蘭的溫柔,而是一種玩世不恭。
要是能讓丫蛋的眼睛裡含着溫柔,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丫蛋在看着元昊的時候總是會想起腦海裡原本幽蘭的那些記憶。
原來在幽蘭的心裡對元昊的感情,已經上升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她對元昊的愛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雜質。但,害怕失去的幽蘭在元昊面前又提不去霸佔元昊的心思。
一來二去,幽蘭積鬱成疾,終於導致舊病復發。
所以呢,丫蛋看着元昊的時候真沒覺得這個下巴都是胡青的男人有多少優點。這種很奇怪的眼神在元昊的眼裡卻成了玩世不恭。
她,到底怎麼了?
古雨濛知道他在看着幽蘭,也沒有多說什麼,坐在馬車裡靜靜地喝着熱熱的奶茶,心裡卻在想:丫蛋不在美團裡,價格終於不會隨便波動了……
人世間最美妙的是什麼,就是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只是坐在馬車裡靜靜地喝着奶茶,看着窗外枯掉的樹木慢慢地向後倒退。
幽蘭騎在馬上的樣子像極了出來踏春的少女,特別是她不時地回過頭來看着元昊的時候。
古雨濛一路向西,在距離西涼大約還有十天的路程時,迎接了她來這個世界的第二三個新年。
往年的新年古雨濛都是草草地度過,今年什麼事情都過去了,應該好好的慶祝一番,當她提出要在這荒郊野外好好地過年時,對春節並沒有什麼概念的元昊卻是提議繼續前行。
他有他的道理,這裡是荒郊野外,方圓幾百裡可能都沒有人家,荒郊野地裡狼蟲虎豹甚多,要是一個不留神碰見了一兩隻,那可如何是好?
現在已不是有鎮北軍跟在身後的時代了,四個人連侍女都沒有帶,除了隱藏在暗處的四鷹之外,她們幾乎沒有什麼防禦能力。
其實有四鷹就夠了,但是元昊卻不知道四鷹還在,因此,他覺得自己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
但是古雨濛卻是看中了這裡的環境,丘陵地帶的地貌令古雨濛覺得這種環境下才有新年的意境。
黃土、白雪、冰面。
元昊無奈,只好停了下來,砍伐樹木紮營,佈置好陷阱,本想去捉一些野味,卻見古雨濛已經拿出了薰馬肉和杜鵑花糕。
這一路走來,古雨濛每天都在換着吃食,也不知道她的吃食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的,元昊問過幾次,都被古雨濛以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這一次在這荒郊野外,真正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古雨濛難道真如她所說的讓別人送來的?
於是,在懷疑幽蘭變成了另外一個的同時,元昊便來到古雨濛的身邊,正要開口,古雨濛忽然說:“這些吃的是我之前就帶着的,你沒發現嗎?”
“呃……”
幽蘭看着元昊發愣,便笑道:“你是完全沒有看到吧?”
元昊心想自己怎麼可能看得見藏在馬車內的吃食?但就算是藏在馬車內,也不可能藏那麼多是不是,因此,元昊還是在懷疑這些吃食的由來。
“那,那總不能藏那麼多是吧?”
古雨濛面對着元昊的追問,真心覺得元昊這位好奇寶寶的心裡有太多的疑問了。只是現在她不能說出來而已,總是要找一些理由來搪塞過去。但古雨濛這一路走過來把該說的理由都說了,現在再讓她找理由,確實有點難。
古雨濛又把自己這一路走過來的教訓總結了一下:嘚瑟。
想了半天,古雨濛也沒有想出什麼理由來,只好看向了丫蛋。
現在古雨濛看幽蘭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不知道究竟是用幽蘭還是用丫蛋的心態來面對她,所以,在看向幽蘭的時候看見幽蘭正在努力地把一隻雞腿塞進嘴裡,不禁咳嗽了一聲。
幽蘭正在啃着雞腿,忽然停了來,鼓着兩個大大的腮幫子,無辜地看着古雨濛:“咋的了?”
咋的了?敢情你現在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啊?啊?難道你不知道現在要穿幫了嗎?你還在哪兒吃,就知道吃,你在美團裡難道沒吃夠啊?
想歸想,她還是心平氣和地說:“那什麼,問你呢,你從哪帶來的那麼多吃的?”
丫蛋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提問完全沒有準備,嘴裡還塞着雞腿的她說話都有點模糊:“嗚嗚?”
“哦哦,知道了,她說她也帶了一份,你聽見了嗎?”
面對古雨濛和幽蘭的搪塞,元昊更加篤信她們的身上有着她還不知道的秘密,雖然這個秘密對他來說並無妨礙,只是……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越發地好奇……
在這種循環之下,元昊又問了一句:“兩個多月了,還沒有吃完嗎?”
“當然沒有!”古雨濛語氣異常的驚訝,“這兩個月以來我們吃的少,所以帶來的食物自然沒有吃完,而且你想啊,我們要走遠路,那麼我們怎麼可能不多準備一些食物呢?你說是不是,要是你,你能不準備嗎?”
一直都在閉目養神的胭脂睜開眼睛說道:“女孩子出門帶那麼多食物是正常的,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呀。”
元昊在聽到了胭脂的回答之後更加堅信她們的身上有鬼。
“那,那也不可能藏那麼多啊,你看馬車就那麼大……”
“哎呀,我突然覺得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了,你不去休息嗎?”
支開了元昊之後的古雨濛滿頭是汗,她今天發現元昊的好奇心是越來越重了。
“怎麼辦?”她在和丫蛋商量,同時,胭脂也過來,簡單地吃了一些東西后,便聽着二人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丫蛋總結說,“要不然的話,會很麻煩。”
古雨濛無奈:“我也知道很麻煩啊,可是元昊繼續問下去,早晚會露餡的嘛。”
“總不能一直都吃樹葉子吧?”丫蛋捨不得放棄眼前滿滿的美食,“好不容易出來了,你讓我喝露水吃樹葉,我可不幹啊。”
古雨濛其實也不想這樣,在元昊的再三追問下,有幾次古雨濛想說出來,可是考慮到以後,她還是忍住了,但這件事情在元昊的心裡是一個結,他早晚還是會問出來的。
所以,古雨濛在認真思考了之後,兌換出了許多食物藏在了馬車的下面。以防備元昊再問的時候至少可以從馬車裡再拿出一些東西來。
在古雨濛摸黑把食物都塞在馬車下面的儲物袋裡時,元昊再一次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他把古雨濛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