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爾買買提還是最近幾天才聽說古雨濛來了,那是在白瑞死之後,白瑞死了之後薛美人撞死在了墓碑上,這事傳開了之後感動了吐爾買買提,所以,他便到處打聽薛美人生前的住處和墳地,一定要來祭拜,結果,卻是在門前看見了古雨濛。
老朋友相見,吐爾買買提自然是要進來坐坐的,然而一進來,古雨濛便把救了一個人的事說了。因爲那個人在傷好了之後,一心要去見吐爾買買提,正巧,吐爾買買提來了,那個人也是十分驚訝於隨便跳進了一戶人家避難,居然就遇見了吐爾買買提。
要麼怎麼說天無絕人之路的哩。
不過,吐爾買買提把這個人的來歷和所做的事都說了一遍,頓時聽得古雨濛怒火中燒,因爲這件事情和古雨濛還有點關係。
當年吐爾買買提去大周借糧食的時候沒借着,在古雨濛的建議下去了北齊,自然也是沒有藉着,心灰意冷止時元昊幫了他,並且給了他一個確切的答覆,那就是糧食是有的,並且如果西涼的人到了十六部,絕對有吃有喝盛情款待。
然而沒有借到糧食的吐爾買買提也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就在大周和北齊之間來回轉悠想着辦法,就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收到了古雨濛派人送來的一封信,信中說糧食有了,是她古雨濛私人借的,一共一千萬石。
其實那些糧食都是古雨濛從美團裡兌換出來的,那一次消耗了古雨濛大量的積分,還有通過“偷”的朱九頓的財產,這才勉強把糧食湊齊,派人送去了西涼。
這些糧食到了西涼之後,由吐爾買買提負責調配,由那位“逃犯”負責看管,誰知道糧食分發下去一半,就不讓再發了,原因是有小部分西涼人去了北齊,所以,糧食夠了。
吐爾買買提自然知道老百姓的糧食還是不夠吃,想再分發一些。在通過運作之後,糧食還是又發下去了一大半,還剩下來的幾十萬石便存了起來當存糧。
誰想到,總有些蛀蟲盯着這些糧食的注意,這個來要一些,那個來要一些,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命令,結果一拿二拿你拿我拿,卻是把幾十萬石糧食拿得差不多見底了,那位“逃犯”一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剩下來的幾萬石糧食總歸是有用處的,於是,他封了糧倉,任何人不得進。
就這樣,他得罪了所有打着這糧食主意的人。那些人合起夥來把這人給告了,然後這人又反過來把他們告了,一來二去,連帶着牽連了很多人。他的事頓時把整個西涼搞得烏煙瘴氣,貪官腐.敗全都顯露了出來,倒是那司南秋,依然當着他的守備官,絲毫沒受影響。
吐爾買買提把人叫了出來,當面介紹了一下。
他叫馬成,年過五旬,因爲大周和北齊的征戰,妻兒全都死在了戰火之中,現在的他孤身一人,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當真是廢寢忘食把糧倉管理得井井有條,然後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些比自己官職高的人以各種名義前來拿糧食卻毫無辦法。
那一天,丘城令前來拿糧食,拿着一張王宮裡負責內務的白太監開出來的條子,一開口就是一萬石。糧倉內總共還剩下不到五十萬石,他一開口就是那麼多,一個小小的丘城令,拿那麼多糧食幹什麼?當下他就拒絕了。
結果丘城令一怒之下把馬成抓了,仍在牢房裡嚴刑拷問,不管什麼理由,先打了再說。倒是有一位獄卒看不下去了,欲私放馬成,結果卻被丘城令看見了,刀光劍影,那位獄卒大哥爲了護住馬成不幸身亡,馬成負重傷逃脫,夜半之中慌不擇路,見古雨濛家附近的幾棟宅院黑燈瞎火,便跳了進來……
之後的事情,古雨濛自己也知道了。
幽蘭問道:“那那丘城令呢,沒有嚴辦嗎?”
“現在大王正在爲大周納貢的事情發愁,那還有心思去管這些小事嘛,說真的嘛,這些糧食對大王來說,也只是借來的,借來的東西總不珍惜的嘛,所以……”
古雨濛明白這個道理。
她想了想,對馬成說道:“馬大哥,要不,你就住在這裡,反正我們這裡房間多的是,你若是嫌不方便,想清靜,那隔壁還有一戶空着的宅院,只不過那院子以前是白瑞夫妻住的,現在白瑞夫妻都死了……”
馬成嘆息道:“我馬成下半輩子孤伶伶的一個人,本就是一隻腳踏進閻王殿了,那還管得了那些。那就多些公主美意了。”
古雨濛越想越氣,那些糧食可都是他一手湊集來,哦,好不容易湊來的糧食,就讓這些混蛋給貪污了阿?那還得了?
走,幽蘭,跟着我去辦丘城令的事!
好嘞!
……
丘城令家就在城東,城東和城西截然不同,城東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城西住的可都是小商小販。這幾年的旱災倒是沒影響到這些達官貴人,家家戶戶都有囤糧。其實都是從糧倉里弄出來的糧食。
丘城令的家在城東偏北,城中大道往北走三條街就是丘城令牛滿堂的家了。這位牛令官當了三年多的丘城令,搜刮來不少金銀珠寶,都藏在家中後院,此時的他正在前院摟着新納來的小妾美滋滋地喝酒,忽然聽得後院咣噹咣噹幾聲之後,便有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他心想後院可都藏着寶貝吶,千萬不讓人給偷了!於是,他不管小妾了,招呼着家丁來到了後院。
剛到後院,他就喝住家丁不要輕舉妄動,因爲他聽到了有兩個人陰陽怪氣的聲音正說着一些令他毛骨悚然的話題。
“該死了吧?”
“嗯嗯,時辰快到了。”
“還差多久?”
“還差一炷香的功夫吧。”
“那好,把索命香先點上。”
牛令官忽然看見眼前憑空點燃了一支炷香,細細的,燃燒得極快,若是按着這炷香的速度,不出半個時辰,香就燒完了。而那些家丁一見憑空突然多出了一炷香,再聯想起方纔的對話,頓時作鳥獸散。
剛纔他也聽到了,這叫什麼香來着,索命香,對對對,就叫索命香,那這是牛頭馬面來索命來啦?
牛令官想起了自己之前做過的惡事,一件件像放皮影戲似的在自己的腦海裡過了一遍,他發現每一件拿出來都足以殺頭了,頓時,他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冒出了一層白毛汗。
他抖抖索索地上前一步,兩腿發軟,但卻依然堅持住顫抖着聲音問道:“上仙?二位,可還在寒舍?”
“咿?有人在問我們耶。”
“是呀是呀,是有人在問我們,是不是要死的那個人呀?”
牛令官一聽那準沒錯了,要死的人準是自己。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二位上仙呀,小人上有八十八歲的老母親,中有二十……呃,好像是二十五位小妾,下有十幾位子女待我養活,我不能死呀,我死了,這個家怎麼辦呀,令官誰來當呀,我不能死呀,上仙就饒了小的吧!”
古雨濛在黑暗裡忍不住想笑……
“你是將死之人了,沒有什麼留念的,你在人間享受的榮華富貴也夠多的了,都是貪污來的吧?”
“呃……這個,嘿嘿,這個嘛……”
“嚴肅點!”古雨濛氣壞了,忍不住上前對着香吹了起來。
牛令官一見,還有這樣的,不是自然燃燒嗎,怎麼還可以吹?這麼一吹不是燃燒得更快了?當即,牛令官慌忙承認:“是啊是啊,都是我貪污來的,也不多啊,才三百多萬兩白銀……”
噗嗤!
三百多萬兩還算是“才”,那麼多少纔不能用“才”來表達?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你要死了,還有什麼遺言嗎?”
“我能不死嗎?”
“能。”
牛令官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還真能不死?那,不死的代價是什麼呢?
“你只要承認馬成是你害的,到時候你就可以不死了,還可以平安下半輩子。”
牛令官權衡了一下,承認就承認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冤案麼,那事本來就是自己不對,反正承認了也沒什麼的,他能怎麼樣,他孤家寡人一個,誰都討厭他!
“好,是我害的。”
“唔唔,好的,知道了。”
古雨濛走的時候,一下子滅掉了香燭,這可把牛令官嚇懷了,可是感覺了一下,自己也沒死啊,不是好好的麼?
可是,當他點上蠟燭查看自己的小金庫時,卻發現自己小金庫裡藏着的那些金條銀條,全都不見啦,就連好不容易弄來的一匹天蠶絲絨也不見了。那天蠶絲絨可是藏在地窖裡的,怎麼也能夠被發現?
他不知道,古雨濛來的時候,先是把他藏着的那些金條銀條全都兌換了,接下來才玩了那麼一除嚇人的套路。
牛令官當了那麼多年的官,卻是不知道古雨濛的套路啊,而他說的話,卻是被吐爾買買提全都聽在了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