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三卷-第125章 幾多癡無明3

“王爺小心!”身爲禁軍統領的裴遠第一職責便是保護皇族成員,見到幽闕有難,快速做出反應上前想要助他。

未料馬匹受到的驚嚇遠比預想中要大,竟然擡起前腿徑直揣在他坐騎腹部,逼得裴遠險些落馬,吃了虧的馬兒任憑裴遠如何鞭打都不肯止步上前。目睹如此情形,權貴使臣們驚呼連連,滿堂失色。

無人可助之際,幽闕大喝一聲下令所有人不得再近,銀牙緊咬決意憑一己之力降服烈馬。

在旁人看來馬兒動作幅度極大,上下顛簸就像中了什麼魔怔,不把背上人摔下來踩在蹄下就絕不罷休。故忐忑有之,擔憂有之,懼怕有之,可……更多的還是壁上旁觀,想瞧瞧我們這位安王殿下究藏着什麼本事!

“皇上!這……”玉妃又驚又怕,當看到裴遠險些落馬時,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手指想要攥住什麼,卻在快要碰觸的時候,和自己擦肩而過,眼前掠過一抹亮麗的金色。

“皇上您?”

“玉瑤不必擔心……”盛帝走上前一步,側開身子輕拍裴玉瑤後背,脣瓣微微上翹,似乎並不在乎馬場裡的兇險。“朕相信他會處理好的……”否則,他也不配當朕的弟弟。

視線重新回到馬場,幽闕正一隻手勒緊繮繩逼馬兒低頭,另一隻手擱在馬鞍,努力保持身體的平衡,隨着馬匹顛動或俯或趴卻始終昂着頭,用盡全身的力量來降服身下的烈馬。

驚馬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駭人的迫力,反抗的幅度越來越大,再次仰天高擡前蹄時,竟縱身躍出了圍欄,直奔觀衆席。

“小心!”真是該死!身爲禁衛軍統領居然讓這種事情發生,萬一幽闕出了事,裴遠真的萬死也難辭其疚!

長鞭一揮,他急忙催促坐騎跟上,和幽闕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預備隨時出手救助。

幾番努力之下,幽闕都無法降服烈馬,加之身上舊傷未好,急促的呼吸讓他的動作越來越遲鈍,甚至有些力不從心,幾乎跟不上馬兒的動作,稍不留意只覺一股外力往下拉將他半個身子都擱在半空中。

情況兇險,有兩人幾乎同時躍起,其中一人抱住幽闕半邊身子,順勢滾在地上,另一人則抽出腰側金刀徑直砍向馬頸。一聲長嘶後馬血橫流躺在地上……終於算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放眼望去直見狼藉一片,滿地鮮血的場面讓在帝都過慣了安逸生活的衆人不能適應,臉色蒼白,更有甚者已經用袖掩面遮掩嘔吐之狀。

人羣中盛帝袖袍一揮,轉眼來到幽闕身前,俯下身關切問:“皇弟……你怎麼樣?可有傷着??”

幽闕被裴遠從地上扶起,手捂胸口,皺眉道:“無礙……只是牽動了舊傷……氣血翻涌的緊。”

“你看起來很不好,朕立即宣太醫爲你醫治!”盛帝瞧瞧幽闕臉色確實如他所說,鬆開手示意裴遠趕緊將人送下去讓太醫救治。

視線交匯一處,裴遠會意點點頭扶着幽闕走出馬場,還沒走幾步,忽覺一陣異樣,疑惑的擡起眼,目光飄忽緩緩落在角落處一角裙裾。

臉龐雖隱於陰影看不出模樣,但從那人晶亮的雙眸中卻看到一團漆黑濃稠的影子……無聲無息,轉瞬而過。

“走吧……”幽闕別開臉淡嘆一聲,似是囈語又似對裴遠道,腳步狼狽離開。

盛帝將目光轉到馬場中另一人,只見那木爾橫刀立馬在前,脣角上揚似乎對眼前的場景滿不在乎,刀刃上還留有滾燙的血珠,地上卻已是死透的馬匹,睜着雙眼直愣愣盯着這個殺了自己的人。如此具有衝擊力的畫面讓盛帝都眉心一皺,低聲道:“多謝大王降服驚馬將危機化解,只是……下手未免太重,浪費一匹好馬。”

那木爾卻滿不在乎,將金刀重新入鞘,輕睨一聲:“凡是入宮的馬匹皆是千挑萬選,今日卻不成想出現這種事,情勢所逼!我想皇上應該不會怪罪我吧……”無緣無故要將主人摔下的馬顯然是被動了手腳,再加上剛纔的情況大家也有目共睹,若不是他隨機應變,恐怕還會傷害到更多無辜。

那麼這件事幕後指使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想對幽闕下手?視線掃視一週,目光最後落到席座上那一抹巋然淡定的側影。

居然會是他!

盛帝的瞳孔急劇收縮,又很快恢復如常,擡手吩咐安陸將一切收拾乾淨,反身折回宴堂。

重新入席,鐘樂奏起,歌舞翩翩,酒盞交錯間將方纔的陰影逐漸淡去,只是每當舉酒看到那木爾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賓客的腦海裡就會響起他揮刀斬馬的畫面,笑容瞬間僵硬,狼狽的移開眼不敢與他對視。

盛帝低聲請罪道:“娘娘,都是兒臣不好,沒有料想會發生此等事!讓太妃受驚了!”

寧太妃面色如常,脣瓣帶笑道:“皇上不用自責,本宮在這宮裡生活了多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就今天這點小事還嚇不倒我……倒是安王殿下,還請皇上讓太醫盡心醫治,莫要留下什麼毛病纔是……”

“是……娘娘放心,朕一定會盡心照顧皇弟。”盛帝點頭,目光交流有一瞬後迅速分開,彼此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衛王也出聲調侃道:“母后您當時可能沒看見,安王爺被摔下馬的時候臉色白的很,看樣子摔得不輕,恐怕要太醫好好診治,細心診治一番。皇兄您說……是嗎?”

盛帝沒有回答,只是盯了衛王片刻,視線在無形中交鋒,忽見文相起身,雙手舉杯:“皇上!安王殿下洪福齊天,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平安無事。老臣先代表衆臣敬皇上一杯,祝安王早日康復,願我朝日益昌隆!”

文相的話無疑給兩個人很好的臺階下,盛帝對他此舉也頗爲滿意,舉酒同衆人共飲。

可衛王卻發出一聲不屑,嚷嚷道:“真無聊!裡來回回都是這些歌舞,看都看膩了,連我雷州府的歌姬都不如!”說着,長吁短嘆,一臉焦急,好似希望這折磨人的宴席快些結束,能早些回到鮫綃軟帳,美人懷中。

見此,文相放下酒杯,抿脣笑道:“王爺覺得歌舞無趣?恕臣斗膽,不妨由老臣推薦一女進殿,讓王爺瞧瞧她的歌舞可值得一觀?”

“哦?”衛王上挑眉眼,眸中閃過一縷驚異,嬉笑道:“沒想到文相居然會藏着一手!既然如此就煩請皇上准許此女上殿吧,正好也讓臣弟品鑑品鑑。”

盛帝波瀾不驚,淡淡一笑,對安陸吩咐道:“宣此女進殿。”

轉頭又問文相:“不知此女想跳什麼曲子,朕也好命樂師準備。”

文相嘴脣一揚:“這個……皇上還是親自問她吧……”

高聳朱漆大門在此刻緩緩開啓,從殿外緩緩走進一個身影,纖細的腰肢和烏黑的秀髮是在場人對她的第一印象,漸漸地,那人越來越近,夾着一陣春意翩然而至。

“民女參見皇上!太妃娘娘!”那名女子盈盈一拜,身上素白衣裙隨着動作攤開,腰間繫穿花蝴蝶五彩羅帶,袖子是寬展的荷葉袖,大花邊全是鏤空的蝶形。在如此寬大的衣裙和袍袖的襯托下,更顯得嬌弱可憐,讓人聯想到美麗而又脆弱的蝴蝶,帶來一片綠意肆意翩飛在大殿上空。

盛帝眸中含着讚賞,靜看臺下女子:“擡起頭來,起身回話。”

“是!”女子聞言站起,緩緩擡頭看向高居帝座的男子,精緻的妝容極盡完美,彷彿在擡頭的一瞬便如千朵花開,奪人呼吸。

“聽文相說你擅歌舞,並不惜爲你向衛王許下承諾。口說無憑,勞煩姑娘獻舞一支。”

“皇上嚴重了!是小女獻醜纔是。不過獻曲之前有一請求還望皇上成全!”

“你還有何請求?索性都說了吧。”

“是!”姚纖凝展顏一笑,視線微微移開,輕聲道:“早聞宮中有一名琴師,琴曲名動天下,恰好小女也是愛琴之人,不知道今日可否有這個榮幸能與琴師一道表演。”

盛帝笑容微變,點頭道:“知音難求,朕可不好做主,不如直接去問本人,來人去請裴琴師。”

安陸點頭親自出屋去請,還好錦兮並未走遠,未多時便隨安陸重新入殿。

轉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轉落在她身上,而她先躬身頷首行禮,待了解事情原委後,神色照常,轉身朝姚纖凝道:“有何不可?殊不知你想要什麼曲子?”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如同白雪飛揚,長袖舒展,纖細的腰肢宛似江邊蒹葭,折腰俯展;又似一泓秋水,眷戀多情。音樂低聲委婉,舞蹈便輕緩纏綿;音樂高昂激烈,舞蹈便高亢熱情,隨着娓娓琴韻,忽而甩袖停在上空,忽而若靈蛇盤旋舞動空中。

明明是蒼涼秋悲,滿腔卻帶着茂盛春意,就像江邊大片大片蘆花,漫天旋舞。溯回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姚纖凝的舞蹈倏漸倏緩,飛揚,前俯,翹起,右折,隨風擺動,曼妙生姿。人們這才真正發現原來秋水也有別樣的美麗——目不轉睛,緊盯遊蕩在眼前的白,徘徊水濱,癡傻不明;或爲相思所苦,眷戀在靡靡音色裡,直到樂聲漸停……才知白霜已落,春水已綠。

而嬌喘微微的纖弱女子靜靜臥於潔白中,就像落入江中的雪,無端的惹人浮想聯翩。

已是滿場寂靜,無論是衛王目光癡迷還是那木爾的不屑一顧,文相只關心盛帝的反應。

目光微側,他眼含笑意,卻無其他之意,滿口稱讚道:“好一曲秋水!明明是悲涼思怨之舞,卻被姑娘跳的飽含生機,另有一番味道,此舞該叫春水纔是。”

姚纖凝聽得此話面露微喜,頷首跪道:“多謝皇上誇獎!良辰佳節,還要多謝皇上沒有怪罪小女選擇此舞掃諸位雅興纔是。”

“曲由心生,是琴聲與你通意,你要感謝的該是裴琴師。”

“是!小女明白。”姚纖凝笑容微僵,側開身子,“多謝裴琴師。”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錦兮淡淡說道,目光牢牢釘在她身上,宛若無垠黑夜。

“咳……文相是從哪裡找來這個女子?舞跳得竟如此美,猶如仙女下凡……”衛王先前並未見過姚纖凝,見到如此絕色還不色心大起,言語輕佻。

寧太妃見衛王如此輕浮,輕皺眉頭,訓斥道:“齊兒,這裡是大殿,不是你的衛王府,你給本宮收斂一點。”

盛帝卻擡手攔道:“無妨!太妃娘娘,方纔您不是還擔心皇弟?既然他看中了這名女子,索性朕成人之美,將此女賜給皇弟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中最緊張的莫過於文相,他原本是想借此機會將姚纖凝獻給盛帝,填補文妃帶來的損失,可要是被賜給衛王,無異於毀了一枚好棋!

還不等文相出口阻攔,姚纖凝卻先跪了下來,自我請罪道:“皇上!小女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盛帝笑意不減,裝作詫異問道:“姑娘此話何意啊?”

姚纖凝明眸含淚,仰頭對盛帝道:“啓稟皇上!王爺龍鳳之姿,其光芒非我等所能承受,小女無德無才,實在是不配伺候王爺,請恕民女聖恩難卻!再者都說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小女不求聞達於富貴,但求能得一知己相伴到老,如此便已心願足矣……”

“怎的?衛王殿下是本宮從小養大的,自小熟知詩書,通曉音律,難道不配爲姑娘知音?”姚纖凝如此不客氣的拒絕讓寧太妃不悅,冷不丁出言維護,語氣嚴厲。

姚纖凝面色一緊,雙頰頓時淚雨滂沱,嬌弱的身子在喑啞的聲線中更顯孱弱,“小女不敢……太妃娘娘容稟!當年民女母親在生民女時,曾有一癩頭和尚登門拜訪,不僅準確算出產婦所生爲女嬰,還叮囑家父日後爲小女擇婿需有特殊之才,否則必剋夫克親,不僅如此他又贈我一枚玉佩,讓我務必貼身佩戴。不信!太妃娘娘請看!”

說着她從頸間摘下一串紅繩,上掛物什,經由宮女交到寧太妃手中。一旁昭陽公主眼尖,一眼便看清手中玉佩的模樣,吃驚道:“娘娘!這玉佩雕的是一個鳳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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