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時分,劉曜才從牡丹苑出來到了禁軍所。
他本來在大寒宴後要出宮的,但因爲出了這大的事情,很多人都需要再次盤查一番。特別是他當時在前排,又知道尺八製作的秘密,因此就留得久了一些,還與袁蹇碩和毛鴻賓詳細解釋了這其中的關鍵——嬰孩脊骨的製作方式。
惹得這兩個人都覺得木兆中這人實在是太狠毒了。
“用兩個孩子的脊骨亡靈召喚另一個孩子,這本身就是巫術詭計,其心可誅。”毛鴻賓將所有的文案都寫完,放下了筆,“豈能是一刀斃命,應該是車裂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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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蹇碩也點了點頭,“當時王爺說殺,我也就殺了。現在覺得應該再砍幾刀的,真是太惡毒了。他竟然還覺得自己是真心愛着賈南風,真是噁心。不過就是爲了榮華富貴,真是喪盡天良。”
“嗯,還是皇后娘娘聰明,把他揪了出來。”毛鴻賓絕對不會浪費一次讚美羊獻容的機會,“當年,我在泰安郡小住的時候,皇后娘娘年紀雖然還小,但就很聰明,還能夠判斷那些偷盜或者詐騙的事情。小小年紀,觀察力很強的。”
“那時,她多大?”劉曜問道。
“七八歲吧。夏侯老夫人相當喜歡她,每日裡都要帶在身邊,從她剛剛出生,就是夏侯老夫人不假手他人,親自照顧的。所以說啊,皇后娘娘那真真是得了夏侯老夫人的真傳,所以如此聰慧。”毛鴻賓又忍不住嘆了一句。
劉曜和袁蹇碩都跟着點頭同意。
“袁統領。”門口有親兵喊了袁蹇碩。
“什麼事?”袁蹇碩正想吃口東西墊墊底,這一早就開始到處檢查閹人,累得也是前心貼後心了。
“抓了幾個盜賊。”那親兵回答。
“什麼?”袁蹇碩“騰”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一陣寒風呼嘯,但他也顧不上了,直接問道:“偷了什麼?什麼時候?什麼人?”
“一些金銀的盤子和碗筷等物。”親兵遞過來一個大包袱,裡面叮叮噹噹地響。
毛鴻賓也快步走了過去,幫着袁蹇碩將包袱拎到了屋裡,攤開在桌子上。
果然,全都是精美的金銀器,都是昨晚大寒宴上使用的一些器物。
“這是怎麼發現的?”毛鴻賓也很是好奇,“這樣的物品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拿走了麼?”
“回大人,是今日樂師和舞姬出宮的時候,有幾個人看起來穿得很多,身材極爲臃腫。所以守門的將士就多了一個心眼,估計撞到了一個,這些金銀器就掉落了出來。”
“簡直是太大膽了!竟然偷盜宮裡來了!”袁蹇碩拍了桌子,“當我們禁軍都是白吃飯的麼?”
“因這冬日穿得多,這兩日又都是大雪漫天,他們覺得禁軍的盤查不會那麼嚴格。另外,大寒宴上那麼亂,順走幾個金銀碗筷什麼的,應該也不會被發現,所以就動手了。”
“殺!”袁蹇碩一點都不客氣,“這事情不用報給趙王了,本統領這裡就有權利殺。”
“殺……有點不至於吧?”毛鴻賓拉了拉袁蹇碩,“似乎太過嚴苛了。” “必須殺!”袁蹇碩一點都不留情面,“這種人都敢在皇宮中偷盜,他日必然會偷盜更大的,更多的,甚至會爲了偷盜而傷害他人性命。必須殺!全都殺!一個不留!”
“是。”親兵行禮後去執行命令了。
毛鴻賓心有不忍,想再勸幾句,“幾個碗而已……這就要了性命……”
“毛大人,這不是碗的問題,這是規矩和制度的事情。”一旁的劉曜出了聲,“這是大晉的皇宮,竟然出了如此嚴重的偷盜事件。若是日後傳揚出去,也必定會說禁軍看管不嚴,丟的就是禁軍的顏面。”
“話是這麼說的,哎……”毛鴻賓又嘆了口氣,“算了。這些人也是不對的。不過,百姓也真是苦,尤其是這些年,真是有吃不飽飯的,也開始有了越來越多的流民,特別是那個賈南風的表哥竟然起兵了,真是反了他了。”
“聽說,這一次是皇后的大哥跟着去平叛了。”袁蹇碩將這幾件金銀器翻來覆去看了看,“這些東西要給張總管……哦,現在是張良鋤做了主管,替了他師父的位置,毛大人還不知道吧?”
“什麼?那張總管,張度,不是做得好好的麼?”
“嘿嘿,總是要有個負責的嘛。就算是張度倒黴吧。幸好啊,這邊抓了偷盜金銀器的人,否則下一個該是我下去了。”袁蹇碩的笑容也有些嘲諷,“張度做了一輩子總管,這才被幹趕下去。也算是不錯了。”
“袁統領!”門口有人親兵喊他。
“這又怎麼了?”袁蹇碩也很是煩躁,畢竟他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睡了,除了大黑眼圈和大眼袋之外,他甚至都覺得頭髮都在嘩嘩地往下掉,心情極爲不爽。
“麗妃,如美人等幾位娘娘的家眷來了宮門口,說是想見皇后。”
“見皇后做什麼?”毛鴻賓都忍不住出聲。
“大寒宴的事情被傳了出去,很多人都知道是賈南風的餘孽害死了這些娘娘們,也是皇后娘娘昨晚揪出了真兇……那他們想當面感謝一些皇后娘娘的,如美人的兄長說,就想給皇后娘娘磕個頭,他妹妹也算沒有冤死……”
“這事情我不能做主,要問趙王了。再說了,皇后娘娘也要問一句去的。”袁蹇碩按了按額頭,“不對,還要問一下成都王,他現在也監管了宮中的大小事物……哎,這賈南風也真是的,死都死了,還這麼不安生,搞出這麼多是非來,真是要累死我了。”
“袁統領!”又有親兵站在了門口。
“這又怎麼了?”袁蹇碩的聲音巨大,嚇得毛鴻賓差點將手中的金碗扔到地上。
“荊州刺史王大人在宮門口和光祿大夫石大人在宮門吵起來了,可能是要動手……您要不出去看看?”親兵看到袁蹇碩氣色不善,說話也有些小心翼翼的,還悄悄往後退了退。
“爲什麼吵起來了呀?總要有個理由吧?”袁蹇碩一個頭三個大。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屬下也形容不出來。”親兵又往後退了退,又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