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戰事不斷敗東南
最後,洛陽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按照劉聰的話來說:“這地方看着就生氣,反正也什麼都沒有了,不如燒了踏實。”
只是苦了洛陽的百姓,只能是收拾了細軟之物急急出逃。城門早已經大開,守軍更是沒有半個。在這樣的混亂中,無論是貧民還是富庶官員之家,全都裹挾在人流之中逃出了這座帝王之城,至於未來去哪裡,也完全沒有任何想法。
大路小道之中全是人,每個人都不說話,且滿臉愁容。那些曾經錦衣玉食的女子們也都紛紛換上的粗布衣裙,甚至在臉上抹了灰土,遮蓋住了原本的容貌。身上頭上的飾品更是藏在了隱秘的地方,生怕被人搶奪走。
只有那些孩童還能夠奔跑在路上,甚至嘻嘻哈哈地叫嚷着,也沒有人來管束他們。見到這些孩童的次數多了,路人們也對他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這些孩子都是七八歲大,怎麼有人穿了鎧甲?莫不是大漢的兵?那年紀也太小了吧?”有人悄聲在問着同路者。
“聽說是什麼少英團,都是孤兒,一個個狠着呢,你可莫要招惹他們。”
“那自然是不敢的。不過,剛剛過去的可是咱們大晉的皇族車隊?”
“應該是吧。”望着遠處的塵煙,衆人又在嘆息,“帝后都死了,你說說那羣后宮之人能有什麼好下場?聽說還抓了不少司馬家宗族之人……嘖嘖嘖,劉聰那種瘋子,把他們弄到平陽去,也未必安了什麼好心眼。”
“咦,那個鳳命的羊皇后是不是也在隊伍裡?”
“這誰知道?死了也不一定呢。可惜了那張美豔的臉,哎,紅顏禍水,怕就算是活着也未必如意吧。”
無論人們如何評說,歷史的洪流都已經滾滾前行。現在已經是大漢時代,年號嘉平,皇帝是劉聰。他要做的是統一天下,將司馬家族的人全都殺掉,也要肅清流寇匪患以及一切不聽話的人們。
他真的很忙,除了忙着在平陽修建自己的皇宮之外,也將自己的大將們全都派了出去到各地征戰。就像是他派趙染和安西將軍劉雅率兩萬騎兵攻打鎮守長安的南陽王司馬模,又令劉曜和劉粲率軍作爲後繼,最終攻陷長安並殺南陽王司馬模,並讓劉曜據守長安。
可不久之後,晉扶風太守樑綜、新平太守竺恢、安定太守賈疋和雍州刺史麴特等反擊,劉曜連戰皆敗,不得不撤兵離開長安,一路往東南方向行進,竟然跑到了皖南之地。正逢寒月溼冷,士兵們藏於竹林之中,更是苦不堪言。
一方面要給劉聰報信,一方面劉曜也在整理自己的軍隊,看看傷患以及糧草情況。這一檢查不要緊,心情就更加惡劣。他們大多數是西北漢子,對於南方竹林地帶地形不甚瞭解,因此撤退緩慢,所消耗的物資也大幅增加。更何況,天氣寒冷,將士們更需要補充暖和的食物以抵擋陰冷潮溼。
甚至昨夜還出現了夜半在破廟之中生火取暖,卻將廟宇燒燬殆盡的事情,據說不少少英團的孩子們差一點就葬身火海之中,極爲兇險。
劉曜聽完親隨的彙報之後,心裡也是一哆嗦。畢竟自己認下的那個乾兒子劉承目前是少英團的小將軍,大漢王朝中的派系紛爭很明顯,他一回來執掌大印之後就發現了這個情況。因此立刻將鬆散奔跑在洛陽城內外的這些孩子們組織起來,一方面帶在自己的身邊嚴加看管,另一方面也是想親自調教劉承,希望他能夠做個有用之人。
因此,聽說少英團險些出大事,他還是決定親自到去看一看情況。畢竟,他這支隊伍最近也是連吃敗仗,五萬人馬折算一萬,衆人的氣勢很是低迷,作爲一軍之首的確需要適時給大家鼓鼓勁加加油。
衆將士看到劉曜走過來,還是很高興的,紛紛向他問好。少英團的小將們講述起了大火的事情,說是因爲他們的經驗不足,以至於火星點燃了破爛的帳幔,又因爲他們連日趕路睏倦異常,都沉沉睡了過去,以至於沒有人在第一時間發現火情。
“沒有人受傷吧?”劉曜看着這些稚嫩卻強裝鎮定的小臉,心裡也是一陣唏噓。
“沒有,大家都逃出來了。”衆小將還挺興奮的,“劉承差一點沒出來,後來有個婆子衝進去把他拎出來的。”
“他爲何差一點沒出來?”劉曜的心又是一緊。
“哎,他睡得像豬一樣,打雷都聽不到。”
“那婆子力氣也挺大的,竟然把他拖出來了。”
“婆子好像是受傷了吧?”
“我似乎是看到她胳膊上有血的。”
“反正也沒事的……哎,劉承,你來跟大將軍說一下唄。”這些人也都知道劉承的身份,自然也就紛紛往後退,把還揉着眼睛的劉承送到了劉曜的眼前。
趁着午後天光不錯,劉曜也仔細看着這個孩子。怎麼說也是半大小子了,當初劉勝說自己有兒子的時候,還形容這個孩子長得黑黢黢的一點都不隨他。現在,這孩子漸漸長大,長高,也變得越發結實,臉龐有些酷似劉勝,特別是那雙眼睛中透露出的憨直,讓他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父親。”劉承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立刻對劉曜行禮,“父親怎麼來了這裡?必定是他們瞎說,我們少英團沒有半分損失,一個個都好着呢。”
“嗯,看到你無恙我也就放心了。”劉曜還是忍不住摸了摸劉承的頭,這小子現在只到他的心口爲止,他日也必然會像劉勝一樣長得高大吧。
“真的沒事的,我也是福大命大嘛。”劉承笑了起來,露出的小虎牙纔有了幾分孩子氣,“父親吃了沒有?兒子這裡還有一張薄餅。”
說着話,劉承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乾癟的餅子,那製作方式還是當初劉曜他們向羊獻容學來的。其實,剛剛他也吃了同樣的乾糧,不知道爲何在這一刻,他看到這張餅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那張俏臉,輕柔地喊着:“劉大哥,你可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