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羊獻永和於副將回到豐陽城的時候,都已經後半夜了。於副將攙扶着羊獻永一瘸一拐地進了城,守城的豐陽侍衛看到他們,說什麼也要羊獻永上了他們拉貨的馬車,“無妨事的,都半夜了,用一用馬車也不會有人說的。再說了,羊將軍腿傷,不能太勞累的。”
羊獻永也沒有多推辭,讓於副將攙着他上了馬車,還平躺了下來。其實也真心挺累的,他也想趕緊洗洗睡了。
回到府衙的時候,剛踏進門口,就聽得一聲巨響。暗夜,燭火併不算明亮,但也能夠看到塵煙四起。
他和於副將目瞪口呆地看到豐陽城府衙大堂竟然坍塌了。
確切地說,也沒有全部倒下,只是西南角歇山式房角全都掉落下來,上面的瓦當碎裂一地,看起來也很是駭人。
與此同時,李蓮花和衆位副將也都匆忙從大堂之中跑了出來,嚇得不輕。
“這是怎麼了?”羊獻永和於副將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幸而看到也沒有人被掩埋,大家還都是平安的。
何副將脾氣火爆些,已經開始罵街了。“搞什麼搞?大半夜的連房子都能塌?”
“好好的,怎麼會塌呢?”李副將從趕過來的將士手中拿過了火把,徑直就朝着坍塌的地方走了過去。
早就回來的三隻野狗一直蹲在羊獻永住的房門口,本來它們也是嚇壞了,驚恐地看着這一切。
其中一隻狗看到了羊獻永,忽然又“嗚嗚嗚”地低吼起來。
羊獻永可顧不上它們,只是看着坍塌的地方。
不少侍衛聽到聲音全都趕了過來,燈籠火把也多了,將這裡照亮。
此時,常副將緊隨李副將,打算再靠近一些看看情況。
李蓮花瞥了羊獻永一眼,也跟了過去。
但羊獻永一步就跨到了她的身後,扯住了她的衣袖,大聲說道:“危險!”
話音未落,那掉落在地的房頂碎石忽然炸了。
這個威力可不小,那些被炸裂的碎石瞬間就朝向四方飛了出去,將沒有來得及躲避的侍衛們擊打正着。
李副將靠得最近,甚至還被氣浪炸飛了出去三尺遠,橫躺在地上不動了。
這下子把衆人全都嚇壞了,要不是羊獻永扯了李蓮花一把,估計李蓮花也會飛出去。而她身前的常副將已經是滿臉血地跪在了地上。
“快喊醫士來!”李蓮花大吼起來,她也扶住羊獻永急急地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還好吧。”羊獻永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剛剛的確也有碎石飛了過來。幸而無事。
“大家往後退!”李蓮花扯住了他,往門口退,同時也緊緊盯着坍塌的西南角,這次他們可不敢大意了。
就在衆人全都往門外退的時候,樑文保帶着衙役親隨以及師爺們從後院跑了過來。他們是要從大堂東南角旁的長廊穿越過來,還着急地喊着:“這是怎麼啦?風爺顯靈了?”
這句話也是還沒說完,大堂東南角的歇山式房頂也塌了。
場面更亂了。
因爲這一次坍塌,剛好是把樑文保他們埋在了下面。
“後退後退!”李蓮花的聲音都變得極爲尖銳,在夜色之中顯得尤爲嚇人。“莫要靠近大堂!後退!”
因爲眼看着,大堂正面的房檐也開始掉落碎石,隨後轟然一聲,豐陽城府衙的大堂門口上的那些瓦當也全都掉了下來,碎裂在地上。
不過,還好的是,大堂整體建築沒有塌。
略略平靜後,李蓮花又在喊:“救人,先救人!”
於副將帶人去把受傷的李副將和常副將擡了出來。羊獻永帶着幾名將士去救樑文保,跑到東南角的時候,看到樑文保等人正在慢慢爬了起來。原來也只是房檐掉落,而他們剛好還在長廊之中,沒有被砸到,也沒有受傷,但嚇得不輕。
樑文保臉色煞白,旁邊的兩位師爺渾身都在顫抖。那幾名衙役還算好一些,扶着樑文保,幫他拍打着身上的落土。
“一切還好吧?”羊獻永也跑了過去,扶着了樑文保。樑文保也急急地問:“賢侄,你可還好?沒有受傷吧?”
衆人是不敢在府衙待着,全都跑到了大街上。
李蓮花黑着臉,讓人先去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除了常副將和李副將受傷略重以外,其他人都是小傷,並無大礙。
“怎麼房檐會掉落?樑大人,你這府衙修了有多久了?”
“這個……府衙的年頭久了些,七八十年肯定有了。因爲上個月雨水太多了,下官看着是有地方漏水,還讓工匠給補了補房頂,貼了貼瓦片的……這個,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樑文保嚇得都已經結巴起來。
一旁的師爺一直在發抖,另外一位師爺就扶住了他。但這位師爺忽然就驚跳了起來,大聲喊道:“這就是風爺發怒了!是土地公顯靈了!房檐上有供奉的神明,就是土地公啊!它們怎麼會掉下來呢?怎麼會呢?一定是風爺生氣了!”
他這麼一喊,不害怕的,都害怕起來。
門口已經有了不少豐陽城看熱鬧的百姓,也都在竊竊私語,紛紛議論起了鬼魅一般存在的風爺。
“把他的嘴堵上!”李蓮花蹙眉,“少在這裡瞎說八道!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這一聲吼,總算是鎮住了場面,她的將士們也不是吃素的,先是將發瘋的師爺按倒在地,又堵上了嘴,嚇得樑文保也不敢說話,跪在一旁低着頭,抖若篩糠。
“將這裡圍住,莫要放出任何一人!”李蓮花又下了一道命令,又有人去執行了。
羊獻永這時候想起了他的三隻狗,忍不住又往裡面看了看,轉回頭對李蓮花說:“將軍,我能去把狗弄出來麼?”
“危險!”李蓮花不同意。
“沒事的,應該也就這樣了。”羊獻永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土,“它們可比咱們靈敏,剛剛不也是它們先預警的麼?所以,不怕的。”
“我和你一起去。”李蓮花還是不放心,跟上了羊獻永,隨即又低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妥?”